前不久回老家,发现河对岸的原本娟子的家,荒草丛生。
娟子小时候在姥姥这边,和我总在一起玩儿,我或者她跑过窄窄的堤岸去对面玩。那时候娟子还小,我更小,印象中她不是老人所说的那种好姑娘,而是很顽皮,虽然像我一样上树摘桃,下河摸虾,但是很喜欢跑出去玩,还跟男孩子玩到疯……
她学习不怎么上心,也不在乎。有一次,在她家看电视(那时候还是黑白电视),她看到广告——广而告之,念成“厂而告之”的时候,我还给她纠正过。
她妈妈离这里很远,偶尔才会来看她几次。听奶奶说,娟子不是她妈妈亲生的,所以很“皮”(我们那里把没爹妈的顽皮孩子都叫做皮,或许还包括无人管教的自由与顽强。)我听着,惊呆了。
我已经好久,至少有十年没见过她了,上一次,大概还是我的初中。那时候她去外地打工回来。当时流行的非主流,她变成了我崇拜的样子——齐刘海黑长直,一身黑色长卫衣配着靴子,衬得皮肤惨白。
上一次听说她,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和他在一个三线城市一起过着小日子。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娟子说过再见,正如最开始没和她说过你好一样。
我幼时的玩伴啊,如今,她已有良人作伴。
忽然想到另一个人。
前两天,我给她的朋友圈点了赞。随后不久,她找我聊天,一开口:“你朋友那么多,不去做微商可惜了……。”
我愣了下,随后与她寒暄几句就不了了之。
我之所以这么惊讶,倒不是因为她一直在淘宝刷单赚钱,而是曾经优秀到别人只能望其项背的她如今只是我们那个穷困的农村里的孩儿他妈。
她叫杨文文,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是在年级考试排名的时候,她风光凛凛得排在前五以内,班级第一,实验班。
后来,我因为偶然的机会去她班里听课,和她做同桌。笔记本上隽秀整洁的字迹,试卷一张张整整齐齐,唯独文具——只有两只圆珠笔,其中一只还掉了底,用火烧化了接好的。可她的脸上总洋溢着很有亲和力的笑,皮肤又很白净,老师同学们都喜欢她。
她上课的时候,可以全神贯注地认真,字写得又快又工整。那时候,她总夸我英语很好,可是她所有的科目都像我英语那么好。
她还参加大大小小的演讲,作文比赛,竞赛总能轻而易举地得一二名。而彼时与她同台的我,却显得那么拘谨与自卑。后来央她给我写了一篇字,至今仍好好保留着每次看来,自愧弗如。好在,我也逐渐超越自己,超越自卑,也逐渐超越了她。
如今,她已为人妇。
每天围着丈夫孩子转,空闲时间做个小兼职,倒也乐得自在。
可我总觉得,她不该就这么把原本美好的一生葬送了。
彼时的她,被很多人仰望,站在领奖台上高傲自信的模样——不知如今她自己可还记得,可还怀念那些属于她的“王者荣耀”。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会回想起当初的自信心目空一切吗?
正如娟子,我也不知何时才可能再见到她。不知道她在异地的夜晚静下来的时候,可会想起在姥姥家的时光,可会觉得生活好像缺了点属于年轻的希望吗?
愿她和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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