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活成了光头强,我开始了无限的遐想。那时的我应该是历经了世间沧桑,或者是上天对我的格外眷顾,使我功成身退,寄情于山水。回归到大自然,我终于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返璞归真的生活。现在我有个还算稳定的工作,有个尖酸刻薄的上司。伐木虽不能使我发家致富,但足以让我养家糊口。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足以使我感到烦恼,相比之下,在融身于大自然面前,名利似乎变得俗不可耐。
开着我的皮卡车,满载着我的藏书,我挥手告别了城市的喧嚣。当我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我不免热泪盈眶。曾经向往的瓦尔登湖,如今在我心中波涛荡漾。徒步走了许久,终于找个地势较高相对平坦的空地,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我十分满意这个地方,于是我就地取材花了近一天的时间独自搭造了一间简单坚固的小木屋。虽然造型不怎么别致,但也别有一番巧妙。遮风挡雨绝不成问题。本想着用空余的时间给我的屋子围上一圈篱笆,但细想一番感觉我的房子不应该受到篱笆的限制,所以我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拿着我早已备好的木工工具,我相继为自己制作了一个书架、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床。吃完自带的干粮,我拖着劳累的身躯躺在我刚做好的床上。睡梦中,我结束了我充实而兴奋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我去就近的集市上买了些生活的必需品;一张竹席、两床被子、一个枕头、一套四件套、一面镜子、一个钟表、一本日历、一个烧水壶、两个杯子、一把梳子、一把剃须刀、两条毛巾、十块肥皂、两个脸盆、五支牙膏、十把牙刷、一盏油灯、两桶煤油、一支钢笔、两瓶墨水、五本笔记本、一把雨伞、一个水桶……像四季换洗的衣物,油盐酱醋和锅碗瓢勺这些自是不消多说的了。我特意去买来些蔬菜种子,还有一把锄头,准备在屋后的小河边开辟一畦菜园。临走时,我买了三袋大米、一筐鸡蛋(约一百个)和五箱牛奶,还有一些肉类干制品。土豆洋葱一类的耐放的蔬菜也买了好几筐。这些足以使我短期内衣食无忧了。满载着对生活的希望,我开始了我的新的人生。
回到住处,把买来的这些东西都摆放到它们该去的位置。干完这些,才发现已经是午后了。我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吃着昨天剩下的干粮,午饭就这样对付了过去。稍稍休息了一会,我又开始了我的忙碌。首先我要在我的房子旁边搭一间厨房,还有存放木柴的屋子。这些都不是问题,但建造灶台可是一件难题,幸好我为此做足了准备。我找来了碎石块,又去远处的河边淘来一些沙子和小石子。这些还不够,我又挖了些粘土,和许多碎的干草。我把沙子、石子、粘土和干草用水和了起来。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始了这场化学实验和物理实验。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我才结束了这项工程。一切都交给时间吧——等待泥土凝固。
翌日清晨,一阵“悉悉索索”声把我从睡梦中推醒。睁开朦胧的睡眼,我尽力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当明白事情的原委时,我不免心生愉悦。原来是两只早起的松鼠相约而来拜访我这个新入住的邻居。为了招待这两位尊贵的来客,我把我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扔向了它们。或是因为羞涩,它们起并初不为所动。我笑着看着它们,试着猜想着它们内心的挣扎。也许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它们迅速地捡起饼干向窗外窜去,几个跳步,就消失在丛林中了。从此小动物成了我屋子里的常客。像清晨的松鼠、夜间的猫头鹰、成群而来的蚂蚁、窗前嬉戏的小鸟、还有地板上蹦跳的野兔。我为此感到骄傲,因为它们像是我的挚友。使我丛林的生活不再孤单。
我相信,每天叫醒我的,不是急促的闹钟,而是悦耳的鸟叫。霭霭的晨雾中,我漫步于幽深的森林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清晨的露珠打湿了我的鞋子。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清幽的香气,洁白的花色宛如精灵舞动在森林中,使人惊羡、令人神往。草丛中偶尔窜出一只野兔,它停下轻捷的步伐瞪着双眼细细打量我这个陌生的来客。当确定我不会对它造成威胁时,它就继续啃食那些挂满露珠的嫩草去了。树枝上的鸟儿在互相追逐着,它们一会从我的头顶掠过、一会立在枝头轻梳羽毛。我对它们笑了笑,算是向这些邻居问好,还给我的,是一阵阵清脆地鸣叫。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头野猪带着约四五只幼崽,它们拱开松软的泥土啃食着植物的根茎。所到之处,狼藉一片。听着它们发出满足地“哼哼”声,我不得不停下脚步以免惊动这位脾气暴躁的邻居。打搅别人用餐是没有礼貌的行为,况且是这位好斗的“勇士”。于是我选择了绕路而行,当我的肚子提醒我该吃早餐的时候,我结束了我愉快地漫步。
回到小木屋,一番简单的洗漱,我走进厨房开始享受着做早餐的乐趣。早餐很简单,一杯牛奶和两个荷包蛋。蛋白质得到了绝对的补充,但维生素却有所欠缺。于是我又吃了一根黄瓜,填饱肚子,本能告诉我我该适当的休息一会了。于是我走向了书架,经过一番选择,我把手伸向放在书架一角的《瓦尔东湖》。虽然我前不久刚看过一遍,但我决定在这种环境下——以梭罗当时的心态来重新品读这本书。好书是经得起反复阅读的,每个人生阶段、每个环境阅读都会有不同的体会。人的一生很短暂,而世上的书籍实在是太多,我无法做到每本书都能细细阅读一遍。但有个折中的方法,那就是多看经典名著。不是每本书都能使人从中汲取营养,怎么看不重要,看什么才是重中之重。名著之所以能成为名著,那是因为每当你读一遍都有每一遍的收获,正如前文所说的一样。躺在床上,和煦的日光越过窗口撒在我的身上。沐浴着柔软的阳光,我仿佛看到了那座熠熠生辉的瓦尔登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三个小时。我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揉了揉双眼,走出了小木屋。伸了伸懒腰,我感觉浑身舒爽。拿起我的锄头,携着我的菜种,徐步走向了河边——我那可爱茂盛的菜园。
五月的天气开始渐渐炎热起来,在这茂密的森林中则更显闷热。当我把长约七米宽约五米的土地翻动一遍时,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了。但为了来时能品尝到新鲜可口的蔬菜,我感觉这点累也算不得什么。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坐在地头的锄头上休息的时候,发现一只肥硕的蚯蚓在松软的泥土中如蛇般爬行。我的脑子里不觉为它的命运做了一翻安排,于是我联想到了一旁的河流还有鱼线和鱼钩。想到这些我情不自禁地雀跃了起来,一条条肥美的鲜鱼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开始遐想着是把它们红烧还是一锅炖了,于是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开始在这片新翻的土地上寻找着蚯蚓。不多时,我就捉住了二十来条,它们在我手中抱成一团,仿佛已经放弃了逃生的希望。把蚯蚓放在随手找来的牙膏盒子里,再往里面放了一点鲜土,以避免它们死掉。把装蚯蚓的盒子放在了阴凉的地方,我又来到了我新开辟的菜园。我把这个面积不大的菜园子划分为五个区域,一块用来种小青菜、一块用来种韭菜、一块用来种黄瓜、一块用来种番茄、一块种葱和青椒。把菜种子种好后,我找来一个脸盆为它们细细地浇了一遍水。弄完这些,我又考虑到那些野猪之类的野兽必将会“拜访”我的菜园。我必须给我的菜园子围上一层坚固的围栏以将这些不速之客拒之门外。但在此之前我首先要填饱肚子,因为干完这一系列的体力活我的肚子早已因感到不满而发出抗议的叫声了。
回到厨房里,我开始准备着我的午餐。我削了一个土豆,又蒸了两碗米饭。把土豆切成丝再用清水淘一遍,这样吃起来就不会感到酸涩。当油在锅里里烧七、八分热后,把干辣椒切成段先放在锅里炸一下,这样辣椒会又香又辣。再把辣椒放进锅里的五秒钟之内就要把土豆丝放进去,因为迟了辣椒就会糊掉。然后再加上适量的米醋进行翻炒,翻炒约至二十秒钟后再兑少许的清水。然后再放入适量的盐、味精、鸡精。中火炒至五分钟,再用大火收锅,一盘美味的土豆丝就做成了。如果有青椒和葱花的话那就再美妙不过了。要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愉不愉快,从他对做饭的态度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因为我认为一个人对待做饭的态度决定着对生活的满意度。当然,我现在的生活使我很愉快,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午饭过后,由于吃的太饱,我决定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徒步走出木屋,沿着小径走向森林深处。手持着捡来的木棍,伴着我的挚友;鸟儿为我开路、蜂蝶护我前行。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铺满落叶的地上,宛如夜空中涌动的繁星。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的心情从未如此平静。回想着以往走过的前半生,我开始思考着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但终究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我似乎有所领悟了,人活着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我们一直在为此而努力着,但可悲的是,大多数人都在努力中度过了自己的一生。其实生活就像是一个牢笼,我们都在逃——拼命的逃进另一个牢笼。我不禁嘲笑着我的老板——他在这片森林中看到的是金钱,而我看到的确是诗一样的世界。当生活只剩下钱时,人也就成了钱的奴隶。
徐徐的风儿拂过我的脸颊,带走了挂在我额头上的汗珠,也带走了我的遐想。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知道面前的一条小溪拦住了我的去路,轻舒一口气,停下脚步,我懒散地坐在河边的石块上。成群的鱼儿在我倒映在河中的影子里东游西窜,丝毫不在意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翠鸟。好似我是它们的守护神一样。望着这群自由自在的鱼儿,我仿佛看到了在水中游动的自己。只要活得自由无虑,管他翠鸟垂涎欲滴。我欣慰地笑了,笑得洒脱、笑得开怀。当即我决定回去就把那些蚯蚓给放了,同时也打消了对鱼的所有的念头。我不会去伤害它们,因为伤害了它们就等于伤害了我自己——我的信仰、我的自由。
想完这些,顿觉周身一轻,仿佛放下了扛在肩上许久的重担一样轻快舒爽。于是我躺在石头上守护着那群自由的鱼儿,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如果有一天,我活成了光头强当生活进入正轨,我不得不开始我的工作。提着公司给我的电锯,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拿着钢刀的刽子手。当车子驶进森林深处时,我的内心还在做着激烈地挣扎。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以金钱的名义结束一棵树的生命,我无法在金钱与平等之间做出取舍。我可以肯定光头强先生当时也是这种心境,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像他一样为了生活而开始乱砍滥伐。我想不会吧。我孩子气的在森林中寻找着——寻找那些“奄奄一息”的树木。但肥沃的土地给了我迎头一击,它们都高的挺拔、壮的深沉。
我试着寻找那些“垂垂老矣”的树,或是那些阻碍别的树生长的“霸道”的树。但终究一无所获。因为它们的生长都有它们的规律,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我无从插手。于是我把手中的“钢刀”扔在了丛林里,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独自驱车往家的方向驶去。那天我考虑了很久,最终我还是拨通了老板的电话。我向老板辞了职。我虽然向往这种生活,但我不适合这种职业。这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
也许不久之后,还是那片森林、还是那座小木屋。小溪依旧清澈,菜园郁郁葱葱。我会以护林员的身份,和熊大熊二一起守护着我们共同的家园和心中向往的那座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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