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一天,大家见到我们这个群体时,能跟见到女孩子穿牛仔裤一样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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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塨炼,我跟你说件事。”向霖一脸严肃。
上一次看到他这副严肃脸还是在大礼堂,他作为导演看着舞台上的排练。
“什么事?”我问。
“我是同志。”
“我早就知道啦,gay里gay气的。”
当然我没有这么说,我说,“哈?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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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向霖时,他大三,我大一。
那时候大学刚开学,我们班几个人拉着推车去领教材。大家青春洋溢,脸上写着稚嫩。
但同行的人里有一个却显得格格不入——黄发+红格子衬衫+水洗牛仔裤+粉色书包+沧桑的胡渣……
而且,走起路来,总透露出那么一点,基基的味道。
天了噜!这人一看就是读过大学的。
我悄悄问旁边的同学:“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呀?”
“听说隔壁班的助班哦,叫向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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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助班根本不像助班,几乎每时每刻都出现在隔壁班里。
班里选班委能看到他,班级聚会能看到他,甚至上课都能看到他。
其实我觉得吧,助班就该有助班的样子,只要在班里开重大会议的时候,形式上出现一下就好了。
我是打心眼里羡慕他们班,有这么一个“超粘人”的助班,可以带着他们玩,跟着他们成长。
想想我们的助班……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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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向霖熟络起来是在大一,工管系十周年晚会。
那时候我被叫去跟几位大三的师兄师姐组队,表演歌唱类节目。
而向霖是导演,整台晚会的导演。
每次在大礼堂排练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叉着腰,指着台上骂骂咧咧。
“这里才是中轴线,你站到哪里去了!”
“表演手语脸上也要带着笑!”
“你唱歌跑调了!”
……
为了不挨他批,我一听说他也喜欢五月天,就跑过去跟他聊上了。
一聊才知道他也是潮汕人,于是有了很多共同话题,包括家乡,包括一些有关人生鸡汤的东西。
聊着聊着,我们两个宿舍都在南苑的人,从南苑聊到北苑,兜了一圈饭堂,再绕回南苑。
大一就遇到一位愿意给我撒鸡汤的师兄,确是一件幸事。
向霖人缘极好,跟他走在校道上,没走几步路就能碰到熟人打招呼。于是我暗立flag,以后也要成为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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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我大二的一个晚上,他一脸严肃地跟我说:
“塨炼,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是同志。”
“哈?真的吗?”
我一脸震惊,“看着……不……不太像啊……”
“那你应该很惊讶吧?”
“是……是挺惊讶的……”我的手不听话的摸了摸鼻子。
据说gay都是很有才华的。
比如我喜欢的蔡肉松,谢耳朵,还有Leslie Ch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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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霖也是超有才华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当得上“十周年晚会总导演”。
他喜欢画漫画,再在旁边写上一两鸡汤。
他喜欢苏打绿,唱歌有吴青峰的感觉。
他喜欢一切与文艺有关的东西。
然而,这些都玩不出名堂。
真正搞出了名堂的,是他的话剧。
是的,他不仅是助班,是晚会导演,还是校学生会文娱部部长,还是院话剧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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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大学开始搞话剧的。
听他说,大一那会在肇庆校区时,就喜欢跟班里的人排些有的没的节目,拍些有的没的视频,这一来二去,突然对话剧产生了兴趣。
回本部后他毅然决然加入话剧队,还经常在学校大礼堂演出。
在我看来他是十分有做导演的潜质的,主要体现在外表上——身材瘦削,蓄着胡须戴着帽,眼神锐利,活脱脱一个徐克。
向霖其实不姓向,姓钟。
钟姓人氏仿佛天生就是吃表演这碗饭的。
前有红姑钟楚红,后有B哥钟镇涛。
我不太理解他这么忙,为什么还有时间去排练话剧。
直到有一次他邀请我去看他的表演(顺便拍拍照)。那次表演的是改编版的《雷雨》,也是我第一次看话剧表演。
虽然学校的舞台灯光效果一般,但还是能看到他们团队的用心,每一幕的布景都DIY,特别是演员们,表演自然不做作,反正我是看进去了。
表演结束后,他领着一众演员和工作人员谢幕,镁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一个个仿佛自带光芒,观众全体起立鼓掌。
那应该是一种成就感爆棚的感觉吧。
我理解了为什么他这么忙,依旧坚持排练话剧,因为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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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能在他眼里看到疲惫,特别是他毕业后进了广告公司,每回见到他,眼睛里都是有血丝的。
生活不易,做个广告狗不易,做个爱话剧的广告狗更不易。
毕业后,他不甘就这么丢下话剧,于是集结了在五湖四海工作的话剧队小伙伴,组成“笨鸟话剧社”,排了一个话剧《爱情万岁》,参加了第二届青年非职业戏剧节,还在广州十三号剧院演出。
后来甚至还花了大几千块钱,跟着深大鬼才导演吴熙学话剧,前段时间又在十三号剧院表演,毕业作品《武林》。
对自己的热爱超舍得花钱,这实在是一件超酷的事情。
他大一时还省吃俭用了一段时间,就为了去北京看五月天诺亚方舟演唱会。
对我来说,舍得为自己的热爱花钱的人分两种,要么有钱,要么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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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个月应该要辞职了。”他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惊讶,就像听到他说他是同志一样。
毕业到现在他好像已经换过不止两份工作了。
我问他:“这次又准备干什么哇?”
“我想从事跟话剧有关的。”
我突然心生敬佩。
人的一生是短暂的,而工作又占据了我们人生一半以上的时间。
每份工作都是围城,我们永远羡慕着别人的工作。而只有一种人不会,那就是干着自己所热爱的人。
很少人能一下子就很幸运地找到自己热爱的工作。多的是通过挣扎,放弃,追求之后,依然选择坚持自己的热爱。
话剧是向霖的热爱,所以我一直认为,他是勇敢的追梦人。
他身上有一种热爱生活又不屑世俗的装逼劲,可我觉得,这种装逼劲,正是他用来抵抗世界的纷扰,保存内心一份纯真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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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知道向霖是同志后,我并不会心生排斥或恐惧,感觉就像有人告诉我他有脚气或者掌心有颗痣,一样平常。
不过,我倒是饶有兴趣地跟他探讨了很多同性恋的话题,包括爱情,性生活,还有偏见。
我问了身边的一些朋友,问他们对同性恋的看法, 或者说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地方。
很多人表示可以理解,但很难接受自己的朋友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问。
吊诡的是,他们的回答大致是同一个意思:万一他们喜欢上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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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群体在这个时代里,大众认知度和宽容度应该说是越来越高。但偏见还是无法消除的。
更别说,他一个来自传统潮汕家庭的男生,我完全无法想象他要怎么跟父母坦白这件事。
社会的舆论和压力逼得他们只能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那不然能怎么办呢?
有的选择单身,有的选择领养孩子,有的选择形婚。连性取向都要被控制的世界,该有多么独断冰冷。
不过我相信,社会必定是往越来越包容的方向发展,终有一天,他们的彩虹旗会高高飘扬。
记得蔡康永在《奇葩说》说过:“我们不是妖怪。我们也可以证明给爸爸妈妈看,他们的儿子一样可以是很杰出的人。”
同性恋也是人,有喜欢的人,也有讨厌的人。
既然都是人,那找对象肯定也看脸啊!
如果真非得说出点什么不同,据我的观察,同性恋特么颜值都好高!
如果你身边刚好有个gay友,而你好怕被他喜欢上,怎么办!
刚好,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向霖说, 我希望有一天,大家见到我们这个群体时,能跟见到女孩子穿牛仔裤一样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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