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的不重要，谁养的才最重要

文/白茶心

1.临时受命的babysitter

当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安楠正在做梦，她想，什么声音这么吵呀，烦人，好想掐灭声音的源头。但是闹钟无休无止地响着，安楠最后只能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是哪里？安楠有点恍惚，淡绿色的窗帘，窗外微微透出光来。安楠习惯性地要掀开小毯子，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盖。

安楠抓过手机来，原来是5点钟，我的天，我干嘛设个这么早的闹钟，还是继续睡觉吧。哪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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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楠猛地坐了起来，差点忘记了，这是要当几天的“babysitter”（临时保姆）。安楠的哥哥嫂子临时有事离开了，把10岁的小侄子留给她了。

自己好像是答应要好好照顾这娃娃的。但是自己也挺担心照顾不好的，毕竟也没有什么经验，嫂子只说这孩子不用操太多心，很好管。

安楠起床，跑到隔壁的房间，一看，有人四仰八叉地扭成一个歪歪的大字型，睡得香喷喷的。

要不要现在叫他，要不要现在叫他？看着他，安楠觉得自己也困了，不行，叫他吧。安楠轻轻地叫他：“小北，起床，起床啦。”只见小北转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小北，小北，起来啦，太阳晒屁股啦。”安楠加大了声音。小北“唔”了一声，睁开迷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诧异。他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又睁开，然后爬了起来。

安楠自己困得要死，但是她似乎记得嫂子好像每次都在客厅坐着，等小北走了才继续回去睡回笼觉的。安楠走到客厅，沙发是皮质的，很凉。安楠坐下，头一歪，睡着了，继续做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忽然惊醒，赶紧去刷牙，换衣服。等换好衣服，小北已经背好书包了。既然不做早餐，只能送小北下楼去吃早餐了。

安楠顾不上自己没有洗脸，拿上钱包和钥匙，就陪着小北下楼了。两人一路无话。安楠尝试着解释：“你爸妈要去湖南办事，你爸爸说之前跟你说过了。他们昨晚才决定的，今天走得早，没有来得及叫醒你，跟你说。”

“哦。”小北眼睛都没有看她一下，只是慢慢往前走。

“这几天就我和你在，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噢，好。”看着小北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好像人也小了一圈。现在学生怎么就作业那么多呢。

早餐是在楼下随便吃的。安楠忘记问小北想吃什么了，总之他们沉默着就走到一家粥店，然后点了粥，就几碟小菜，两个水煮鸡蛋，然后一边吹气，一边吃。

“我上学去了，再见。”不一会儿，小北已经吃完了，他背上书包走了。安楠被感觉粥比较烫，所以吃得比较慢，但也快吃完了。

她想送小北去。虽然学校不是很远，但是小北显然没有那个意思，背上书包就走了。安楠吃完饭，快步追过去，只见一路上都是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孩。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小北。直走到了校门口，也没有看见他，她只好慢慢地踱回去了。

2．等待不如偶遇

安楠这一天的旅程特地选在附近，她去了一趟美术馆。欣赏了新区的油画展，是区政府邀请国内外有名的画家，画的新区的美景。有几张不错，安楠好好地拍了下来，想着晚上给小北看看。

2点多她就回去了，3点40分到了校门口，等着小北。小学门口有好些保安和老师在维持秩序，有好些拿着伞的家长在等着孩子。

安楠站在正门和侧门之间，努力从那些高矮胖瘦不齐的孩子中，挑选出男孩子。又估摸着身高，重点看那些不是特别高也不是特别矮小的孩子。

妈呀，没有手机就是这么不好。安楠在校门左看右看，直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满眼满脑都是蓝色校服。门口的家长已经陆续地走了，校门口空空荡荡的了。老师也走了，只留下侧门的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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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好几分钟才有一个两个孩子出来，不知道小北是不是回去了？那小北会不会一个人在家呢。已经5点半，差不多应回去了吧。

安楠看了看天空，本来想着说是给小北送个伞，天阴沉沉的也没有下雨。人估计回去了，那就回去吧。

安楠慢慢朝着回去的方向走，一边又想着要不要快走呢，没准小北已经到家了。一时间又想着，小北肯定是走这条路回吧，也许在路上碰见也不一定呢。于是一时快走，一时慢走，又频频回头。

回了几次头，也没有看见，快进小区门口的时候，再一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楠站着，又往回走，心里觉得很开心，天也似乎没有那么灰暗了。

小北还是一副安静的样子，慢慢地走过来了。“哎呀，太好了，我还想着会不会遇见你，真好，哈哈，感觉像中了奖似的。”安楠就差哈哈大笑了。

小北轻微地撇了撇嘴，又点点头。安楠便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等了好久，脖子都酸了，真是，小朋友下课时间怎么每个年级都不同呀。

“我今天值日，打扫卫生了。”小北慢慢地走到安楠的边上。

“噢，我说呢，怎么等了你快2个小时连个影子也没有见到，我还想着是不是我近视，你走过去了，我没有看见呢。哈哈，原来不是。”

“下回你可以问问其他同学，2年级以上的同学都认识我。”

“哈哈，对啊，对啊，你是学校学生会的，又是小名人，大家都是认识你的，我怎么就忘记了。”安楠狗腿地说道。

“走了走了，回去咯。”安楠一边走着跟小北说美术馆的事情。

“以后你不用来接我的，我有钥匙，可以自己回去。你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玩。”

安楠看了小北一眼，感觉他有点瘦。她忽然想要扶着小北的肩膀走，但小北往边上躲了一下，安楠便放下手。

晚上小北写作业，安楠看书。8点多两人叫的餐到了，一起吃饭。饭后小北背英语，安楠继续看书。9点多安楠在作业上签字，小北玩了会儿游戏，到了10点，小北洗澡刷牙，上床睡觉。

3. 4只老鼠死得快

第二天如是，叫早，陪着早餐，看着小北上学，然后安楠搭地铁去玩。不过下午还是想着早点回来，但因下雨又耽搁了。

回来路上已经4点多，打小北的电话，他的手机放家里，上学的时候不带去学校。小北接了，他已经在家写作业了。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吃完饭已经8点多了，小北说：“今天晚上去小河边散步吧。”小区边上有条小河，下雨河水暴涨，安楠想去看看晚上的河，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北记住了。

小北说要把垃圾带下楼，两人便一人提了一袋子，下楼去了。扔了垃圾，小北带着安楠沿着小区走。

“这个小区是个长方形的，我们住在东边，小河在另外一边。”小北慢慢地介绍道。

小区里有几个孩子经过，跟小北打招呼。“我有好几个同学住在这个小区。”小北说完，带着安楠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静静地往前走。“给我讲点你们学校的事情吧，有意思的事情。”安楠没话找话。小北便说了几句。

“给我说说你家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吧。”小北想了很久说家里每天都是那几件事情，没有记住太多有趣的。

到了小河边，黑黑的没有路灯。安楠记得下了堤坝，有条小路，便想着要不要下去看看。小北说，那条路一下雨就被淹了，下去不安全。安楠和小北便站在堤坝上，看了一会黑黑的河的轮廓。

第三天晚上安楠又和小北去散步。开始依旧是静静往前走。走到半路，小北忽然说：“你说想听我们家的有趣的事情，我昨天又想了想，想到了一件。”

“什么呀？”安楠很开心。

“我们搬了这个家之后，发现我们的东西好像被偷吃了。我就猜是老鼠。我妈开始还不相信。后来我们去买了老鼠药。”

“那药死了吗？”

“一共有4只老鼠。1只大的和1只小的，第二天就吃了药了。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我们看到了，我们用个簸箕把他们装到垃圾袋里，捆住了口子，然后赶紧冲下楼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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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有2只呢？”

“1只死了一段时间被我们扫地的时候看到了，我妈用报纸裹着，拿个钳子夹出去丢了，好恶心的。还有1只，你猜。”

“吓得跑了？猜不着呀。”

“最后1只最恶心了，它吃了药，逃到了我们家那个木柜子下，那个柜子超级重，要移开才能找到它。我们没有管它。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家里有一股酸爽的味道，后来越来越臭了。然后，我和我妈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想着等我爸出差回来再处理。”

“然后呢？”

“我们就每天假装那只老鼠不在呀，我妈每天在屋子里喷空气清洗剂，但是那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更诡异，特别恶心。我都说不下去了。”

“哈哈，你们这是讳疾忌医呀，不，是讳臭忌鼠……”

“后来有一天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因为好像有小虫子开始爬出来。我们俩个耗尽了洪荒之力，把柜子的板子都搬坏了，你知道，搬开一看，我妈都吓呆了，那小堆黑黑的东西都在动，呀，呀，那画面……”

安楠想着那蛆虫乱爬的场面，和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大眼瞪小眼，笑得喘不过气来。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安楠问小北她是否可以邀请一个朋友来家住。小北说你跟我妈妈说就好，我都可以。

4.连吃三天八刀汤

第四天晚上，安楠的朋友舟子来了。小北在房间写作业，安楠和舟子在客厅一时聊得好开心，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安楠给舟子铺床，才发现不知道床单放在哪里了。打电话嫂子，也没有接听。

安楠问小北，他说他也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个机器猫的床单出来了，说用这个吧。

后来嫂子回来后，问安楠怎么洗了机器猫的床单。说这个是小北的专属床单，他不是最近都没有用吗。

安楠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摸了一下小北的枕头，想躺着试试柔软度，买一个一样的。小北不高兴，不允许买一样的，也不可以随便用他的专属用品。没有想到他居然对舟子这么好，哼哼，安楠有点嫉妒，也高兴这孩子懂得分享。

第五天早上，舟子和安楠一起叫小北起床，陪他吃早餐。三人下楼，安楠习惯性地问小北今天想吃什么。小北说不想每天吃一样的，前几天吃了包子、粥、肠粉和八刀汤，今天要不去吃米粉吧。

走在路上，安楠想着连吃了两次的八刀汤真是绝味，特别想带舟子尝一尝。安楠说要不带舟子阿姨去吃八刀汤吧。可好吃了，她又没有吃过。

小北说还有一家汤粉也挺好吃的。又说麦当劳的早餐也还不错。安楠拗不过，便说那你带路吧，你说吃哪家就吃哪家吧。

安楠一路跟舟子说话，过了一会，发现已经坐在八刀汤的店里了。她有点惊讶地看着小北。小北说，今天就吃这个吧，以后半个月我不来就是了。

八刀汤上了，小北给舟子介绍：“这个汤，就着粉或面吃，先把汤和里面的猪片舀到碗里，凉一点再吃。”小北帮助舟子盛了一碗。

递给舟子的时候，他说：“里面有猪的八个部位，猪心、猪腰、猪肝、猪肚、猪肺、猪胰脏、瘦肉等。很营养，又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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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吃完去上学了。“你这个侄子不错，以后可能是个暖男。”舟子笑眯眯地说。

“那是，这些天我当‘babysitter’，十分省心，他还照顾我。他自己写作业，我就当个叫早服务员，付餐费的钱包。嫂子他们今天就回来了，我马上卸任了，感觉有点小失落呢。”

“哈哈，你又没有孩子，你怎么算合格的‘babysitter’？不过跟这孩子相处，感觉这孩子被教育得不错，自律又勤奋，跟人的情感连接也挺紧密的，虽然话不多，但行动上很体贴人。”

“那确实。我之前跟这孩子不熟悉，感觉他有点冷。经过这几天相处，现在看他觉得不一样了。我嫂子把他教育得不错。所以我们之前有个老师说过，谁生的不重要，谁养的才最重要。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哈哈。”

“嘚瑟什么呀，又不是你养的。”

“我嫂子花了很多精力，他很多方面都像她。我哥呢，晨昏颠倒，不讲卫生，不爱上进，夸夸其谈。他养就惨啦。我花了一周时间呀，我么，自然教育理念也是不错的啦。他肯定在这一周受到我的影响了。以后长大了，可能生命中就会有我的一小丝影子。”

“搞得像是你白得了一个孩子似的。你带我好好去逛逛，这几天好好养养我。”

“你太大了，成型了，我想养也没法养了。”

“好受伤，好受伤，呜呜……”

“好吧，今天不用早回来啦。带你去华侨城玩，之后带你去吃美食，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这还差不多，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