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伊德最近肝疼,不是喝酒喝的,是被吴德昆气的。
吴伊德和吴德昆均为车轮厂下岗职工,曾经的老战友一起再就业,在单位附近的菜市场卖起了菜。一晃十年平平稳稳。去年旧市场被拆,新市场房租翻倍。吴伊德无奈入住新市场,而吴德昆却另辟新径占道经营起一个流动沾串串店。
吴伊德看不起吴德昆,认为那不是正经买卖,去年老伴就是吃路边摊拉了好几天肚子。再说城管的执法车每天转悠,看他也待不了多久。
一个月过去了,吴伊德在新市场的买卖将就够房租,而吴德昆的地摊生意钱包鼓鼓。每次路过吴德昆的摊位看着满满的食客再想想自己凄凉的菜市场,吴伊德就心跳加速。他也打过几次12345,执法车也过来了,下了车和吴德昆说说笑笑抽了支烟扬长而去,躲在远处树后的吴伊德肝脏颤抖,几天后愈发疼痛。
有病就得就医。
吴伊德开上自己的拉货车一大早赶往山大二院,二院门口的车一字排成长龙一动不动。他在医院附近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找下停车位,只好驱车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吴伊德骑上电动车赶来,医院门口几个老妇女热情向他招呼停车,电动车收费两元。他一看到占道经营就想起吴德昆,说啥也不能花这钱。他又骑车回家。
第三天,吴伊德起的更早,步行到医院,见了门口那几个收费的老妇女瞪了她们一眼。医院里排队挂号的人已是长龙,他默默排在后边,期间几个热心人和他套近乎,他没有搭理,他清楚知道山大二院医托很多。大概两个小时轮到了他,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大喊,我肝疼挂哪个科,玻璃那头一个睡眼朦胧的穿着白大褂的收费人员说,身份证拿一下。啊?身份证?没带啊。后边的人开始嚷嚷赶紧回家去拿啊。他只好离开,依依不舍。
第四天,吴伊德早早起床,带上身份证,步行至,瞪收费妇女,排队两小时,一气呵成。玻璃那头睡眼朦胧的白大褂说,肝病科号已挂满。吴伊德的肝又疼了一下。
第四天晚,吴伊德吃过晚饭,告别老伴,抱上被子,步行至医院,没有瞪门口老妇女,挂号窗口已闭,这次他肯定是第一个,抱着被子睡了起来。大概四点左右来个第二个人,陆陆续续。
吴伊德终于挂上了号,他如获至宝。他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找见了科室,科室门口已排满了人,不对呀,他是第一个才对,他和门口的护士理论起来。护士说你就是第一个呀,第一个的看病时间大概是十一点,你等着就行。那他前边这些人是谁?
果真是十一点,吴伊德终于见到了大夫,大夫并没有看他,在捣鼓着电脑,一阵打印机的声音过后,一堆单子堆在他面前,大夫说话了,把费交了,把检查做了,下一位。
吴伊德犯嘀咕,神医啊,都不问一下就知道病情。交费,排队,检查,化验,一周时间过去了,他的肝越来越疼,在一次排队中,他突然晕倒。
当他醒来时,已在病床上躺着。吴德昆也在。老伴说得亏吴德昆的儿子吴仁心,稍晚点就没命了。
吴伊德和吴德昆一笑泯恩仇。
没过几天吴伊德病逝在医院,临走时没有闭上眼睛,老伴恨自己嘴不严。吴德昆和儿子吴仁心再三强调,不能告诉吴伊德排队时做手术时麻醉时送红包的事。
然而,大家谁都不知道,吴伊德其实早就知道吴仁心是专业医托,他是怄这口气才不找医托的,可这口气他最后也没怄过。
吴伊德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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