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

文 / 小不稀

古龙的书，犹如老朋友，隔了一段时间，总觉得有些想念，便要去借来亲近一番。

这次我温习的，是《七种武器》。

白玉京的长生剑，秋凤梧的孔雀翎，段玉的碧玉刀，萧少英的多情环，杨铮的离别钩，丁喜的霸王枪，小马的拳头。七种武器，七种风格。每一种都是绝杀，都是绝唱。

更为可贵的，是古龙说，其实我们要说的第一种武器，并不是长生剑，而是微笑。第二种武器，也不是孔雀翎，而是信心。第三种武器，并非是碧玉刀，而是诚实……这种对人生的感悟和对人性的挖掘，升华了观念，也提升了整部小说的高度。事实上古龙在他的任何一部新风格小说中，都有着丰富、生动、深刻的连珠妙语，借以表达对人生和人性的深切理解与体验。

古龙的成就在于他创造了一种风格独特的文体。他的语言激情，跳跃，诗性。有散文的神韵，诗的旋律。第一次读古龙的新式小说，是在我初中时，偶尔接触到的一套《武林外史》。懒散而睿智的沈浪，已深深让我着迷。之后一发不可收。

古龙小说的故事情节，奇崛诡异，颇有深意，千回百转，一波三折。他笔下的男主角，大多是漂泊天涯的浪子。他们或者孤傲潇洒，或者无私重情。而他笔下的女主角，则都是绝世丽人，倾国倾城。她们或者文静柔弱，或者神秘泼辣。

古龙笔下最令人憎恶的，是那些或出身名门，或温文尔雅，其实内心奸诈，阴险恶毒的伪君子。比如霸王枪中的归东景，流星蝴蝶剑中的律香川。他们一般都埋伏得比较深，只等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古龙才会抽丝剥茧，让这些阴暗而丑陋的家伙大白于天下。

我手写我心。我们在古龙营造的故事氛围中，也能感受到他对世道不公平的控诉，对自然人性的呼喊，对美好人生的向往。他所描绘的武功的最高境界是简约而空灵。他笔下的女性形象，也正是他浪子情怀的真实表达。很多时候，他向我们剖示和展露了人性或纯真或邪恶的一面，他笔下的故事，更像一个个童话，揭露了某些事实和真理。他是个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天才。

有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忸怩装逼的人要比以诚相待的人受欢迎，明明是心机婊却处处装高洁大骂旁人是垃圾。你掏心掏肺不一定能换来推心置腹，你忠贞不二也许等来的只是镜花水月。杨绛先生曾说，我跟谁都不争，跟谁争都不屑。这样的境界，恰与古龙倡导的内心重情外表孤冷之人相吻合。古龙不仅仅缔造了一个个神话，更是赤裸裸地展现出了关于人生、人性、人情的痛切感悟与至深体验。我自认尚未到达这样的高度，但读他的书，总会让我性情澄净，眼明心宽。这一点，也许正是他独特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