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徐野
01
城市中心的高级写字楼里，纳言结束了紧张的工作。关掉电脑，整体好杂乱的文件之后，她整个人摊在旋转椅上，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她原本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却无意间瞥到了时间下面的日期。此时，她又禁不住笑起来。11月11日，再过19天，她就要跟自己最喜欢的人结婚了。
这天，她跟他约好一起去试婚纱，时间定在晚上7点。可是，纳言怎么也等不及了，她想马上看到自己穿婚纱时的样子。那样的场面，早在自己的梦里上演了无数次。今天就要美梦成真了，纳言激动得想插上翅膀飞过去。
城市的中央人来人往，纳言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只要一转身，就能跟着风飘到天上去。
02
纳言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她还在上高二，他是在一节语文课上作为插班生转进来的。当时纳言正和同桌偷偷听着许嵩的歌，并没有仔细听他的自我介绍。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他是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而转学过来的。
纳言记得，他刚转来的时候只是在教室最后一排默默地坐着，她也没有去留意他都在做些什么，只是偶尔正面碰上的时候说一声，你好。
不过，既然是上天注定的姻缘，那就一定会有转机。记得有一次寝室在ktv聚会，爱炫耀的同桌把她新交的男朋友也拉了去，男朋友害羞，就把室友，他，也一起拉了过来。
其间，见众人嗨到深处，纳言点了一首许嵩的《断桥残雪》，准备在沙发上享受自己伤感的模样。没想到，没等她开口，他先唱起来了。更让纳言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居然跟她的偶像一样美。纳言在远处偷偷看着他，发现他唱歌的时候好认真，每每唱到深处，他闭上眼睛，微微摇头。纳言听得出神，亦出神得望着他。
自那以后，纳言再忘不了他。吃饭时，睡觉时，醒来时，眼前最先浮现的都是他唱歌时候的样子。那段时间，她在个性签名里写道：喝着布丁奶茶，听着许嵩又曲罢。其实，听许嵩歌的时候，就是她在深深想念他。
03
后来，纳言和他成了好朋友，他经常唱她喜欢的歌给她听。他对她很好，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她苦苦等着他的告白，可是他说话从来没到点上。
纳言急了，开始不再见他。他终于打来电话，对她说，其实，他一直有喜欢的人。纳言一听，身子颤抖了一下。
“是嘛，恭喜你啊，怎么以前没听你讲起啊。”纳言看着窗外，窗外飘着雪花。
“你现在有空吗？见面聊可以吗？”
也罢，今晚见完，此生再也不见了，纳言想着，随后应答了一句，好啊。
纳言刚走下楼，就看见他在门口等他。他脖子上的围巾，是她花了20个晚上绣的，他脚下那双运动鞋，是一个星期前她陪他挑的，他的发型，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剪的。
“去哪儿？”她问。
“老地方吧。”
“恩。”
他像往常那样撑开伞，纳言像往常一样躲进她的伞里。两人一起走在曾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
学校里的奶茶店，铺满橘黄色的灯光，窗外的黑夜里，雪还在纷纷地下。这里，纳言曾和他来过许多次。
“说说你喜欢的人吧。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她。改天介绍我认识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纳言的心里又颤抖起来。
“你认识的。”
“她是？”此时纳言的心中早已不再颤抖，替代它的是无尽的疼痛。
“就是她。”他划开手机，点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短暂迟疑之后，纳言抓起他的手机，朝他狠狠地砸去。
你特么喜欢我不早说！！纳言话音未落，泪水划过脸颊。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寝室。
那天晚上，那群白色的精灵不停歇地，无声地降落到地上。
04
两人在一起之后，生命里都是奇迹。高中毕业之后，他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她学她喜欢的中文系，他学他喜欢的生物专业。大学期间，他们没有分离一天，大学期间的每一段饭，都是她和他一起吃的。毕业之后，她如愿成为了一家著名杂志社的编辑，他也如愿找到了高薪稳定的工作。
唯一发生的不好的事，就是在一个月前，他们在旅游的时候碰上了交通事故。当时她昏睡了两天。在那昏睡的两天里，她好几次梦见他离开了她。最后一次，她在梦中急得大叫，结果把自己叫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握着自己的手，一感受到他的温度，心里便彻底安静了。
“你的手怎么了？”纳言看见他的手上缠满了绷带，脸上还略带愁容。
“一点小伤，已经没事儿了。我给你炖了鸡汤，马上就可以喝了。”
“嗯嗯。”纳言笑着，乖巧地向上拉了拉被子。
虽说那次是事故，但纳言看见了他更加温柔的一面，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爱错人。
05
回忆一晃而过，纳言已经走到了婚纱店的门口。她激动地推门进去，但眼前的一幕让她心碎。
他怀里正搂着一个穿婚纱的女生，女生时不时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伴娘，她的闺蜜，她的高中同桌。见此情此景，纳言的耳边突然听不到任何声响。
欢笑之间，他看见了立在门口的她，不禁惊慌失措。纳言快步上去，用力甩给他一记耳光。
“我们分手吧！”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纳言已经跑到了街上。她越跑越快，越来越止不住自己的哭声。傍晚6点半的十字路口，车流不息，灯火璀璨。
丢了爱情的纳言，不敢回家。她站在大桥上，任由零下1度的江风吹散自己。
“对不起，纳言。”看了他的短信，纳言嘴角上扬，把手机随风丢去了江里。纳言迈着大步走开去，遥远处传来几声汽笛。
不知为什么，没有了他，自己梦想的编辑工作也变得十分乏味。分手第三天，纳言辞掉了工作，分手第300天，纳言考取了中文系研究生，重新回到了学校。
平时，纳言在学校上课，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课题。空闲的时候，就给杂志社投稿，用兴趣赚点外快。她还写了一本书，叫做《祭奠爱情》，引起了不错的反响。在忙乱的生活之中，他好像越来越远了。
06
过年的时候，在高中同学聚会上，她看见了她的闺蜜。往事又如电影，一遍遍在她眼前飘过。
“你跟他现在很幸福吧？”
闺蜜忍不住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我想，有件事我无法不告诉你。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他当初求我跟他演出戏给你看，好让你死心。在你们旅游出车祸那次，他被检查出白血病……”
纳言托着酒杯，世界渐渐模糊。
窗外，烟火在空中交互绽放，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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