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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山：本次春晚首次出现二人同台的对唱节目！一边是著名科幻作家江波老师跨越18年的旋律版《公民凯恩》，一边是脑洞奇大的塔塔酱吟诵的理论物理超长贯口。两个同题却风格迥异的故事，且看他们能合奏出什么样的狂想曲吧。
相约一九九八
表演：江波
科幻作家，广谱科学爱好者，野路子历史爱好者，根正苗红半导体工程师。2016年银河奖最佳中篇小说和星云奖长篇小说金奖获得者，代表作长篇《银河之心》三部曲广受读者好评。
我按约去寻找一个疯子。
说是疯子，其实他大大地有名，是一个钻石王老五，人称王二五。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柳枝垂下来，挂在他的头上，他动也不动，仿佛麻木了。
▲（插画师：Roberto Nieto ）
“王总！”我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王二五缓缓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那模样仿佛灵魂出窍，还没有从另一个世界里回来。
两年前我也曾见过王二五一面，那时候，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完全不是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我只干我的活。
“王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名。”我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一份遗嘱，虽然王二五仍旧还活着，在他的情人和孩子眼里，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他的签名比人更重要。
王二五仍旧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我只能走上前，靠近他，把文件递过去。
王二五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我只得低下头，想把文件塞在他手里。
猛然间，就像有一股轻微的电流从背上流过，让我不禁一个冷战，吓得我退开两步，惊愕地看着王二五。
王二五仍旧直直地盯着我。
“王总，签字。”我小声催促。
“你听见了？”他突然开口了，却牛头不对马嘴。
我正想问，脑子里却响起一阵旋律。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这旋律和歌词就像自动来到了我的嘴边，让我轻轻哼出声来。
▲根本停不下来。（插画：My Schizophrenic Brain）
我惊恐地用手捂住嘴。
王二五咧嘴一笑，“你听见了。”
我闭上了嘴，旋律和歌声却继续在我的脑子里回响。我确信从未听过这首歌，然而天籁般的女声唱着靡靡之音，像是要钻进我的灵魂深处。它清晰得就像是从我的脑子里生长出来的东西。
这个王二五透着古怪，不是发疯那么简单。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诱人的差事会落到我头上——到一所无人看守的房子里，让一个失去抵抗力的疯子在一张纸上签名，报酬是两百万人民币。所里的同事一个个都比我资深比我帅，喝汤的机会他们或许肯给我，吃肉的机会从来没让我见过。
他们一定都试过了，然后落荒而逃。
我走到一旁，给我的上司打电话。
“老大，这事我做不了。”我开门见山。
“怎么了？”
真是明知故问，我暗想，然而不动声色地回答，“这个王二五不是疯子那么简单。他像是有特异功能，能感染别人。再搞下去，疯的可能就是我了。”
“嗯。”
电话那边陷入了沉默。
奇怪的沉默。
我知趣地等着。
▲等等也许会有好事发生呢。（来源：eslamoda.com）
电话那边再次有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换成了老大的老大，也就是律所的老板娘。
“江三皮，只要他签字，你就能拿到两百万。两百万，十年你也赚不到，可以在你的那个乡下买两套高级别墅了。一辈子又有几个十年？有机会就要抓住。”
老板娘一向高冷，从来不和我这样的小律师多说一句，这一次，居然说了这么多。她一定从王二五的情人那里收获多多。
“但是……”
“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那个王二五看上去有些异常，有点失心疯，但没什么好怕的。你没结婚，没女朋友，这就够了，不用怕他。那可是两百万。”
没结婚没女朋友就不用怕神经病。我有点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然而那二百万的确让我心动。
“你们，都试过了？”我硬着头皮问。
老板娘微微停顿一下，“江三皮，我跟你说，他的这个毛病是有一定的影响。他自己花了大价钱，请人来增强他的智力，那些搞生物工程的，什么基因啊，增强了他的智力，说是他的脑电波比一般人强，在他身体周围会形成电场。最多也就是麻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你们自己不上？我心底暗想。
“好的，老板娘……”我忽然心念一转，“但是两百万交了税，也没剩下多少。”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下来。我可以想象老板娘咬着嘴唇，纠结的表情。有时候我认为她这样的表情挺性感的。
“税所里替你交！”手机里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一锤定音！
于是轮到我开始纠结。
两百万！两百万！！两百万！！！
▲有了钱就能好好过年啦！（来源：dangerousminds.net）
我终于下定决心，带着慷慨赴死的勇气向着王二五走去。
天籁般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子响了起来。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我继续向前，直到我抓住了王二五的手。
我不知道这是一个让我后悔终生的决定还是让我终身感激的举动。
一刹那间，王二五似乎在我的脑子里和我说话。
“你来了！是要我签字吗？”
我使劲地点头。
“钱不是已近给她了吗？怎么还要签字呢？”王二五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间，仿佛来到了一个小湖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旁传来女孩身体的香甜气息。一刹那间，心头满是柔情蜜意，仿佛要化开。
湖的名字是未名湖，女孩的名字是王晓芳。
仿佛我原本就知道这些。
我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幻觉之中，这一定是王二五搞的鬼。急切中，我试图挣扎，然而仿佛有种魔力阻止了我——我听见了歌声。
身边的女孩在唱那首歌。
“心相约，心相约，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
银白的月光洒在湖面上，轻柔的歌声随着水波飘荡，我看不清她的面孔，却能见到她的美丽。真正的美丽，难道不就是打动人的心灵吗？
我不知道王二五如何能够引起我的幻觉，然而这幻觉如此美好，我宁愿它停留得长久一些。
但是它就像一个梦。
梦醒来，我正站在王二五身前。遗嘱放在他的膝盖上，已经签好了字。
这成了一份真正的遗嘱，因为王二五在我的面前就死了。
瓜分巨额财产让每一个相关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他们都很高兴，虽然王二五死了，但是谁在乎一个疯子的死活呢。
我也很高兴，因为得了其中两百万。然而我却也不那么高兴，那天的幻觉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我总是坐立不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就把这段经历写出来，发在天涯社区里。
结果当晚我就接到了电话。
“王二是个有尊严的人，你不该叫他王二五，还写在文章里。如果不是他的好意，你也根本不可能拿到签名。”电话里这么斥责我。
“你是谁？”
“我是王二的主治医生。”
……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我知道了很多。
王二的初恋是他的大学同学，刚毕业的时候，和王二一起去登山，死于意外。
王二再也没有爱过其他人，所以他没有结婚，哪怕有了孩子。
他花大价钱增强了自己的智力，也让他对从前的记忆变得更深刻，从此无法自拔。
至于我，是王二选中了我。那些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人，没有看见任何东西，看见的只是女鬼。
……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来源：carbonated）
第二天，我到银行取出了两百万，装在一个皮箱里，提着皮箱登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列车启动的时候，我感到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王二并没有疯，他只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而宁愿活在自己的内心里，那更像是一种自闭症。
在他的内心，有一个更广阔更美丽的世界吧！
而我，虽然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初恋。那个夏天，天蓝得不像话，海也蓝得不像话。她在沙滩上写了我们俩的名字和2016这个年份。海水拍打，很快字迹就不见了。这真像一个隐喻，因为那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要去北上广，去花花世界里拼搏。
▲沙滩上的美好回忆。（来源：tumblr）
坐在列车里，我想起了她的模样。她弯腰躬身在沙滩上认真地比划，海风吹拂，秀发飞扬。
或许并不是我无意窥看了王二的内心，而是他看透我的内心，故意将我引入他的世界里。或许，这只是意外的巧合。谁也无法再知道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告诉了我什么东西值得用全部的生命去珍惜。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在永远的青春年华……”旋律在我的脑海里回旋。
列车奔驰，带着我奔向家乡，奔向沙滩，奔向我的一九九八。
陪伴我的，是一只放着两百万现金的皮箱。🐔
相约一九九八
表演：LostAbaddon
网上小名塔塔，小小名塔塔酱。
在理论物理的康庄大道上一度撒丫子狂奔，奈何脚踩碎石忿忿而退。说人话就是觉得理论与实验的差距太远一眼望不到头，遂下海拾码。现以码符号为生，所写符号只能在一众全球最大同性交友平台上被人看懂。
在专心写码之前，主修膜宇宙与Finsler几何，前者在物理上基本被摒弃，后者在物理上基本是数学和物理无关，所以，我还是喜欢大家叫我扯淡家。
序
“禅师，我说禅师，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就快挂了，让我走得安心点吧，求你了！”
年轻人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说了一段贯口。
“年轻人，要淡定。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常言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禅师端起了一杯茶，脸上一股子禅意地看着年轻人。
“我勒个擦的你是不是还要来段当当当当当当当？！”
“哎？你也会唱这首歌啊？”
“我去！信不信我先送你去见佛祖？！”
“淡定，淡定。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
“你敢说‘这样不好不好’我就先来个不好的给你看！”
“年轻人，你已经帮我把这段贯口说完了不是么？”
“卧槽！”
▲ 年轻人，要淡定。（来源：Pinterest）
正文
“禅师啊，我胸口中枪，命不久矣，你就让我完成皇帝交付的任务，安心去见上帝吧，求你了！”
年轻人的手无力地掐着禅师的脖子，后者正在口吐白沫。
“内啥，你这么掐着，他不好说话吧？”一旁的哈罗发出了一阵电子音。
“禅师，不好意思禅师，是我激动了。”
“无妨……咳咳，无妨。”禅师大声地喘息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帝国与联盟都要抢夺这笔与这球？”说着，年轻人指了指一旁的一只木质2B铅笔和一个玻璃球。
“却道天地初开……”
“你敢跟我说书信不信我灭了你？”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快说！噗！我就快死了！噗！给我个痛快的！”捂着胸口的年轻人又咳出了几两血。
“好吧，简单说来，就是这球可知宇宙间发生的所有事，而这笔，则可以改写宇宙间的所有事。”
“卧槽！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不懂吧？所以还是要从这天地初开说起。”
“噗！”年轻人擦了口血，接着说，“禅师，在我领便当前能说完不？”
“出家人不打诳语。说不完。”
“我勒个擦来！我只能再活五分钟了啊！”
“五分钟只够讲完设定啊，太浓缩了吧？”
“这是你该吐槽的时候么我说？而且要吐槽也是我吐好不好？”
“善哉善哉，施主还是安心听我说完设定吧。”
“你这句话槽点也很多啊有木有！”
上传中...
设定
“年轻人，知道全息原理不？”
“禅师，你画风变得略显突兀啊。”
“习惯就好。”
“习惯你妹啊！啥全息原理？和我这问得有一毛钱关系么？”
“当然有啦，年轻人。这所谓全息原理，就是说在满足一定解析性要求的有界时空或者共形有界时空中，时空内的引力过程与时空边界或者共形边界上的规范场过程，是一一对应的。”
“哈罗，我死了后麻烦你电死禅师。”
“哎？”
“三定律不允许我电死禅师。”
“喂喂你还真考虑这设定啊？”
“那麻烦你雇佣个杀手做掉禅师。”
“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设定真的好么？！”
“三定律也不允许我买凶杀人。”
“喂你们听我说好不好！”
“真麻烦啊……”
“你们够了！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
年轻人虚着眼看着禅师：“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所生活在的这个四维时空，是可以被全息投影到一个三维物体的表面上的啊！”
“然后呢？”
禅师一掌拿起了那枚玻璃球：“简单说，就是宇宙间所有的引力过程，都可以被编码在这颗玻璃球的表面！只要我们能把球表面的信息解码，就能掌握整个宇宙的状态！”
“禅师啊，我说，我就快死了，你这么忽悠我，真的好么？”
“这是科学！”
“你妹的科学这信息量明显不对称好不好！”
“哎，这是个好问题啊！”
“我去你这才想到这问题么我说？”
“所以你要明白，全息编码的过程，不是一个简单的映射过程。施主你知道算法信息论吧？”
“禅师你数学系毕业的吧？”
“好说好说，在下出家前是理论物理系的。”
“物理系出高僧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内啥，你这还在流血，就这么浪费时间在吐槽上，不好吧？”禅师指了指年轻人的胸口。
“对对。算法信息论，全息原理，联系玻璃球和全宇宙，你这忽悠得很有技术含量啊。”
“你看，信息的表达并不是看一条信息占用了多少字节，而是看一条信息的不可压缩表达占用了多少字节。”
“所以，全宇宙的信息其实可以被高度压缩在一个玻璃球上？”
“善哉善哉，天机不可泄露，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这句‘天机不可泄露’是怎么回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事实上，宇宙的共形边界可以分成很多部分，每一部分都记录了全宇宙的信息，但每一部分也只有部分细节，只有把所有共形边界都找其，才能还原出完整的宇宙。”
“所以这样的玻璃球还有很多个？”
“是啊。想当年老衲在物理所的时候天天玩的玻璃珠，谁知道原来就是这么英霸的存在，结果一不小心掉进了抽水马桶，第二天天龙星系就星爆了。”
“喂喂喂！信息量有点大啊我说！”
“后来我就出家了。”
“你这是躲避天龙星人的追杀吧我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我仿佛听见了世界毁灭的声音。（来源：blog.liverpoolmuseums.org.uk）
年轻人看了看禅师手上的玻璃球。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砸掉这个玻璃球，就能引起宇宙大灾变啊！”
“谁知道呢？”
“这让我死得很有威严感啊！”
“别急，话还没说完。”
“禅师请继续。”
“你看，光有编码后的信息还没用，你还要知道如何解读。”
“是是。”
“皇家科学院、科学技术监督管理委员会、龙渊阁和华文阁，以及司天监，这些人每天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在寻找解码之道。”
“那，有人能破解么？”
“没有。”
“我擦，那这货有和没有不是一个样？”
“除了我。”
“你不大喘气会死啊你！”年轻人当时就惊出了一管血。
“增加点艺术渲染嘛。”
“渲染你妹啊渲染！”
“银河系第一帝国的诞生距今天三万六千余年，现在的第三帝国也已经存在了一千九百九十八年，真是时光荏苒啊。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激动的时刻，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
“我去！怎么还唱上了？！”
“不好意思，想起了以前的一位好姑娘。”
“禅师！自重啊！你可是出家人！”
“第一帝国的第一百六十七任皇帝，在帝国历1998年任命我破解这玻璃球上的秘密，一直到现在，也算是略有小成。”
“禅师……你是打算告诉我……你高龄三万四千岁？”
“叫我老不死就可以了。”
“我去还吐槽自己了我说！”
▲ 真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来源：British Library）
“总而言之，这玻璃球上的信息，是可以破解的，而且破解的方法，上次喝酒的时候我不小心透露给了一位联盟的间谍。”
“卧槽槽槽槽槽！这设定略显惊奇啊有没有！”
“是啊，老衲也觉得随便喝酒是不对的。”
“搞错重点了吧！”
“所以啊，我原本打算用那支笔修改一下宇宙的，可惜后来发生了点意外，没成功。”
“对了，这笔是什么设定？”
“啊，这笔的设定老衲我更喜欢，施主且听我缓缓道来。”
“不是啊，大师，我还只剩一分钟了，您能不能快点？”
“施主，你可知道量子理论？”
“……你当我不知道吧。”
“量子理论认为，我们的宇宙其实是几率的，而非确定的。”
“听着好像上帝是个赌徒？”
“事物的发展，由量子塌缩决定。而量子塌缩，是在若干个状态中随机选择一个发生的。”
“真的是赌徒？”
“而到底塌缩到哪个状态，这个概率，作为先验概率，是可以被统计性地满足的。”
“禅师啊，一分钟物理课没上完我就要挂了啊。”
“没事，我再给你续个一分钟。”说完禅师拿起了那支2B铅笔，在玻璃球上写了一串看不清楚的字符。
“卧槽！这股清新脱俗的生命力是怎么回事？！”年轻人一下子就端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禅师。
“我给你续了一分钟的命。”
“卧槽你直接治好我不就得了？！”
“哎呀，忘了，这点没考虑到。”
“我去你这槽点有点密集啊我都不知道从何下嘴了我说！”
▲ 大师，麻烦给我续一分钟。（来源：in5d.com）
“算了，让我把话说完。前面说到量子概率是被统计性地满足的，这就是说，单次物理过程依然是一个随机过程，没人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
“那这笔……”
“这叫偏概率存在。”
“啊？偏概率存在？”
“嗯。宇宙间所有相同的物理过程的总概率，是被量子理论严格写死的。但具体到某个特定的物体的某次特定的行为，却是随机的。偏概率存在，就是那种可以在单次物理过程中让物理系统朝着特定状态演变，而在整个宇宙中该类型的物理过程的总概率分布不变的，这么一种特殊的存在。”
“就是说，猜硬币正反面，原本是一半对一半的胜率，但如果我是偏概率存在，那我可以一直赢，但我们俩加在一起，总的获胜概率依然是50%，是不是这样？”
“年轻人，你很有慧根啊。”
“慧根你妹啊这显然是作弊啊！”
“这么说上帝，不好吧。”
“我说你是信佛的上帝和你没关系吧？！”
“善哉善哉，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我去你这密集的槽点又浪卷了过来这样真的好么？”
“然后吧，还是说着2B铅笔的事。它本身只能改变和自身相关的概率事件，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用它来写科幻小说。”
“我说禅师你个出家人还写科幻小说这样不好吧？”
“然后我就发现每次我写的小说居然都在宇宙间的某个地方发生了。”
“你下次给我发密集槽点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下……”
“但当时我还以为只是偶然的巧合。”
“你的心略大了吧。”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僧人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到这支笔能改写宇宙呢？”
“唯物主义和僧人的搭配组合略显犀利啊有没有？”
“后来经过一万多年的研究，我才确认这支笔原来真的是偏概率存在。”
“我觉得你是在用这支笔给自己续命吧？”
“这么秘密的事情不要用这么一种不秘密的方式说出来嘛。”
“居然还承认了我说？！”
“但只能修改和它自身相关的物理事件这点依然很让人头疼啊。”
“所以你后来发现可以和那玻璃球搭配在一起使用？”
“聪明。”
“你这是在抢上帝的工位啊？”
“一千世界为一小千世界，一千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就有三万亿个上帝，所以无妨。”
“这是秀数学梗的时候么我说？”
“笔在球上，笔的量子偏概率性就可以通过ER=EPR原理，以时空中引力非定域性的形式改变整个时空的因果结构。”
“我怎么觉得对这设定已经吐槽无力了……”
“我也是花了两万年才接受这个设定的。”
“我对你更吐槽无力啊……”
“善哉善哉。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 等一下，哪个才是我的世界？（艺术家：Satoshi Tomizu）
跋
“好了，我说，现在能不能用那支笔来救我了？”年轻人平静地看着禅师，问道。
“啊，两分钟这么快就到啦。”
“是啊。还有个几十秒。禅师你就顺手救我一命吧，反正你都给自己续命三万年了。”
禅师没有说话，而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了。
“我去……你的设定我怎么还是无法接受呢？”
“有个事我要跟你说明一下。”
“禅师请讲，不过最好快点。”
禅师拍了拍手，酒吧的音响自动开始放出了音乐。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
“话说，笔的修改能力，也是有限的。”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你应该听说过算命者不可自算原理吧。”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
“这么无厘头的原理我怎么觉得我不应该听说过才正常？”
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简单说，就是时空不允许自相交测地线的出现。”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
“你这个简单简单得有点过分了吧？”
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因为这样会出现类时闭曲线，然后就会引起时空的悖论闭环与自增益闭环结构，破坏时空的稳定性。”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我时间快不够了啊大师讲重点！”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你看，这对用球修改后的时空也是成立的。笔不能修改自身修改过的东西。”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卧……”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所以啊。前面给你续了一分钟，这个结果，我不能再用笔来修改了。”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槽……”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内啥，这不好意思算我的，我给你道歉。”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所以啊，当年我很尴尬地发现，没法修改那个间谍获得球上编码信息破解方法的事实了，因为我刚用笔修改了她的人生轨迹。”
心相约心相约
“哈罗，自爆。”
相约一年又一年
“我让她爱上了我，然后相约在这一九酒吧里，可惜啊，她不会来了。我也要走啦。”
▲ 年轻人，祝你好运。（插画师：ChasingArtwork/deviantart）
说完，禅师站了起来，人类的皮肤开始褪色，一副奥哈利钢与震金合金打造的身架展现在了年轻人的眼前。
他左手拿着2B铅笔，右手端着玻璃球，一对无工质电磁推进器所特有的蓝色光圈出现在脚下。
禅师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无论咫尺天涯
“我去……这设定，略显犀利啊！”🐔
2017年春节，《不存在日报》沿袭去年传统，举办史上第二届“科幻春晚”。国内顶尖科幻作家受邀，在给定题目为历届春节晚会经典节目名的条件下，在限时48小时内快速创作，为科幻迷呈现出二十余篇风格各异的科幻小说。另有中国科幻“四大天王”携手担任嘉宾主持。农历腊月二十六至正月十七（1月24日至2月13日）每天上午，为各位科幻迷奉上春节假期的科幻盛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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