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读《论语》感悟（195）

原文：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书中译文：子路跟随着孔子，远落在后面，碰到一个老头，用拐杖挑着除草用的工具。子路问道：“您看见我的老师了吗？”老头道：“你这人，四肢不劳动，五谷不认识，谁晓得你老师是什么人？”说完，便扶着拐杖去除草。子路拱手恭敬地站着。他便留子路到家里住宿，杀鸡做饭给子路吃，又叫他两个儿子出来相见。第二天，子路告诉了孔子这件事。孔子说：“这是位隐士。”叫子路回去再看看他。子路到了那里，他却走开了。子路说：“不做官是不对的。长幼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废弃的；君臣间的关系，又怎能废弃呢？原本是想不玷污自身，却不知隐居是忽视了君臣之间的必要关系。君子出来做官，只是尽应尽之责。至于我们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早就知道了。”

我的感悟：

又是一个路遇隐士的故事。

子路经常被安排干一些杂活，所以，掉队了。

掉队的子路碰到一个老头，“以杖荷蓧（diào）”，蓧：古代除地用的竹器。老头用拐杖挑着除草用的竹器。

子路走上前就问：“老先生您见我的老师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鲁莽的子路也忘了说老师是谁，结果老头就没好气儿地回了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这句话后来竟成了名言）

对这句话有三种解释。

一是说孔子：他手脚不劳动，五谷分不清，凭什么做老师？

二是说子路：你这人，四肢不劳动，五谷不认识，谁晓得你老师是什么人？（现在的人也分不清五谷）

三是说自己：我手脚不停地干活，五谷还没顾上收拾，谁有闲功夫瞅你的老师？（这里的“分”通粪，古代播种用的种子用大粪浸过）

很多人都认可第一种解释，尤其是上世纪的政治需要。

我则接受第三种解释。我小时候问我母亲，家里的小狗狗跑哪去了，母亲经常这样回答：我忙得蹄爪不闲，哪有功夫瞅你那赖种狗？这应该是一种状态。

“植其杖而芸”，“植”：竖着插；“芸”：通“耘”，锄草。老头说完，把拐杖插在地头，开始除草。老人家就是爱干活。

子路被一阵奚落，懵圈了，出了一身冷汗，拱手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头看子路的态度不错，就缓和口气，说天快黑了，也别去找你的老师了，就留宿我家一块吃饭吧。别看老头说话难听，其实对子路还挺有爱心的。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sì）之，见其二子焉”，回家后，杀鸡、做小米饭，用当时的高规格款待子路，并请自己的两个儿子出来见过大名鼎鼎的义士子路。（黍：黏小米；食sì：做动词，拿东西给人吃）

第二天，子路告别老人一家，出发撵上了大部队，向孔子讲了路遇“荷蓧丈人”的事。

孔子一听，就知道又是一个隐匿在民间的高人，就想认识一下。“使子路反见之”，“反”通返，他让子路返回去，邀请老人家一起过来聊聊。

子路赶回去，老人一家却像遁化了一样不见了踪影。有没有聊斋的味道？

回来后，子路发表了一段高谈阔论，真不像子路的话，说不定是后来的人加上去的，反正《论语》中后几篇附会的较多。

子路说：

“不仕无义”，你这老头，也是有能耐的人，却不肯出来做官、为社会做贡献，我看就是不义。

“长幼之节，不可废也”，你和你儿子之间的长幼处那么好，还有，你让你儿子拜见我，说明你并没有废弃长幼次序，挺懂道理的；

“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你却躲在这小山村里不为国效力，为何要废掉君臣之义呢？

“欲洁其身，而乱大伦”，你只想着洁身自好，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却不知这种隐居乱掉了君臣大义。

“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我们君子出来做事，可不是为名为利，而是为行大义，为尽职责，行所当行。

“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虽然当今天下大乱，犹如滔滔洪水，我老师的大道行之艰难，我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我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我们不怕！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大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豪迈、豪放、豪横。

这话若真是子路所言，子路进步也忒快了吧，应该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这个故事的重点就是子路的演讲。我更相信是后来的儒学家借子路之口发表自己的见解。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