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原来在我们的另一个乡,如今划分为同一个镇了,山的另一边。
儿时的外婆家春节,香槟可乐和水果,还有舅舅们的压岁钱。
现在的外婆家春节,我看到年迈的外婆外公,还有九十岁的眼盲的嘎祖。
外婆脚痛多年,几近于残疾了,双腿呈O型,那是负重劳作的后遗症。
可是外婆依旧强撑着,为这个有着三男一女的家庭。上有公爹,下有回家过年的儿女孙辈,外婆的辛劳,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外婆的委屈是城里儿媳妇刻薄酸气的话语,外婆的刀子嘴豆腐心藏着对儿女担忧的心思。
儿时被外婆吵骂的记忆仍在,可那也是温馨的。那时我年幼,外婆也健康。
去年和今年的吵骂,却让我感到一阵难过,我感到了农村社会的封闭、过于在意别人的评价。
去年初一晚上,我和几个小朋友在吊楼上用擦擦炮摆造型,正玩得起兴,却被叫去给客人端宵夜面条。其实我是勤快的人,端茶叫人从未怠慢。只是当时我正在兴头上,就答应的得慢了些。等我图案摆好,面条已经在吃了,我却被好生骂了一顿。
“你都这么大了,一点不懂事,像个娃娃似的就知道耍。”外婆的责备让我羞愧,但是我却回答“刚才我看厨房有人在帮忙端,我的图案还没弄好,所以来得晚了些。”
“长大了还板这些,不懂事啊。”
外婆的责骂,横在了我的心里。难得回老家玩烟花的我,难得专注回归童年的我,在老人眼中变成了不懂事。或许他们看来,长大的孩子就不应该玩了吧。
今年的委屈有两个,也让我感到老家社会的压抑和封闭。
一是外公直言说大舅家的儿子是他们唯一的男孙,要承担责任如何如何。我能理解老人的心意,几千年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我从小,也被村里人鄙视是女孩。可是我一直觉得,男女平等,要打破这种落后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更何况,大舅的儿子从小由他外婆带大,大舅很少亲近儿子,因此我的表弟很少和老家有接触。外婆外公对这个很少回家的孙儿格外稀奇,言语之中的重视,甚至让我这个外孙女都嫉妒了。想来也是有趣。
我也大致能理解,为什么小舅舅有了两个女儿,还被鼓励生个三娃了。
二是初一天去了外婆家,我看到邻居家的舅妈抱了婴儿,感到好奇,就去了她家的院坝看看孩子。
没想到待了不到两分钟,外婆就大声喊我回家。
我回到外婆家,才明白外婆的意思,初一天不准去别人家。
“踏过门槛就是客。”
我被外婆的叫声吓懵了,心里却气得很。好像我做了多大的错事,委屈的很。
老家的风俗咋就这么束缚人呢?他们不知道,城里的人早就旅游过节了,别说踏别人家门槛了,就是踏过外国的风景,也是常事。可是老家,却在所谓的古老传统里,封闭着。
我在城里读书,以及现在看的许多书,让我开始反思老家所处的局面。
老人体弱,农耕文明被工业文明冲击,曾经的大家长制在衰减。
祖辈留守乡村,父辈进县城,我们这代人走进大城市,离老家越来越远。
春节回家,却依然被这些世俗裹挟着,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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