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东和许知远的对话成了热门后,我一直看着各路神仙轮番登场。
我,守在一旁,沉默、思考……
不是因为我高冷(我承认我够高,但我不太冷),是因为我对很多流行的事与物都稍有疏离。
我看着一群群愤怒90后们,对“谁动了我马东?”的许知远进行着攻击,说他:“又老、又丑、又蠢”,说他的节目让人看得尴尬癌晚期都要犯了,似乎还说了一些特别不中听的话……
确实,许知远不英俊。尤其在4k与高清放大了他的缺点之后,就显得更让人无法满意了。(鉴于我身边有不少许知远兄的好友,在此就容我省略几百字,不对他的外观展开深入探讨啦~大家自行看图就好~毕竟审美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嘛)
让我有兴趣碰一下这个热门话题的冲动是,为什么在《十三邀》成了热门话题的时候,人们却在纷纷怀念《锵锵三人行》?!
为什么呢?
一个以许知远为核心人物,邀约十三位名人嘉宾(第一季嘉宾:姚晨、俞飞鸿、冯小刚、贾樟柯、蔡澜;第二季嘉宾:马东等)展开的互联网对话节目,毫无疑问具有看点与话题。当“许知远”这个忧郁、不解、带着偏见的“公知”对话了那个幽默、机智、拥抱新鲜的马东之后,世界迅速地分化成了“许知远们”和“马东们”两大阵营。
当“许知远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怎样的节目与对话的时候,“马东们”已经展开了机智的论辩,打得盆满钵满、志得意满。
那个曾经饱尝忧伤的年轻人,如今步入中年后坚定地“看世界带着偏见”;而以马东为Idol的95后和00后们,选择拥抱这腾飞的互联网科技时代则“爽一会儿是一会儿”。不论两方如何对峙、僵持、和解,毋庸置疑,人们比期待中更多地关注了《十三邀》。
与《十三邀》不同的是,在凤凰卫视播出的以窦文涛为主持人的三人谈话类节目《锵锵三人行》自1998年4月1日起首播以来,邀请两岸三地传媒界、文化界嘉宾针砭时弊,成为了不可多得的谈话类“长播”节目。
这个源于《左传》(“凤凰于飞,和鸣锵锵”)的节目名称几乎堪称是中国最长寿的一档谈话节目了。19年后的2017年,节目组言辞扼要地道别,宣布“暂时停播,感谢大家多年厚爱,后会有期”。
在《十三邀》热爆了的秋季,人们告别《锵锵三人行》并纷纷怀念,这难道只是时间的问题吗?
我以为不是。
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人们呼唤或者喜爱哪一种话语方式:
矫情自恋的自说自话?/谈笑风生的分享沟通?/针锋相对的激烈探讨?
每个人都会结合自己的习惯,选择合适的话语方式。而纵观十几年来影像类节目内容更迭和变化,也多半是基于“话语方式”的变化而引起的。
回望上世纪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的改革之光,自《焦点访谈》、《东方之子》、《面对面》等一系列有别于以往的“语态”的节目出现后,新闻传媒行业涌现出了一批满怀理想与激情的人才。
而开风气之先的谈话类节目,当属“堂吉诃德”式的人物崔永元主持的一档《实话实说》了。他的幽默与反讽,似乎成了那个年代人们交谈的一种潮流模式,而崔永元“抑郁”地退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一个时代的终结。
纵使,在主力军多半是95后的互联网世界里,人们还是愿意怀念一下那个为了理想而奔命的崔永元。
在世纪之交,凤凰卫视抓住时机,出了一个“畅所欲言”式的三人谈话类的节目,没想到一开播就是十几年。
窦文涛坦露过自己能够让嘉宾“嗨聊”的秘诀——聊愿意聊的,不愿说的不问。在会聊天的主持人窦文涛身上,这点品质尤为真贵,特别是在“八卦=通货”的当下。
相比较而言,一个总是带着先入为主的先验性判断的、总有偏见且有些执拗的许知远,则显得“太不会聊天”。
有人可能会说,知识分子的天职就是批判。
可是,“对话”、“交谈”、“分享”,这当中需要有默契和配合。互联网并不是象牙塔,争分夺秒、注意力稀缺的网民们对“装”“尴尬”的传播与布道,还是会不乐于接受。
由于我讲授新媒体的课程,所以我愿意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就是一个好的内容和节目一定是顺利把信息从A端传到B端。而这个过程需要桥梁,担当这个桥梁的人需要有话语翻译、编码解码的功能。
如图:
换言之,就是人们需要说人话,听人话。
简言之,就是未必“良药就必须苦口”,未必“忠言就必须逆耳”。
事实上,能用一种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融汇信息、讲述知识、传播道理,也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所以,几位参与《十三邀》的嘉宾,一一给了“许知远们”以回应:
马东神情黯然地说:“我没那么自恋。”
蔡澜停止以往哈哈大笑的神采,说:“不要想得太多呀,老兄!你指定想得太多了。《少年许知远之烦恼》(改自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
最有戏剧冲突的要数姚晨,她改说为做,直接带着许知远来到某知名造型工作室,开始体验化妆造型与理发……
我虽然年纪轻轻,却也在央级媒体接受锻炼,有着十年左右的主持经验与若干年的采访经验。从做媒体的角度,我知道,“许知远们”有自己的坚守与执拗;有自己的情怀和理想。有不合时宜的一些判断,甚至是偏见。这在一定程度上值得尊重。
可谁都挡不住许知远是一个不太会聊天的“尬聊者”,是谈话当中的“零余人”。
专业的媒体记者,会用发现的眼睛洞悉人物身上的价值与问题,随之一一破解,不会因为嘉宾或谈话人物所占据的文化资源的高与低而对应出更勇敢、冒犯或更胆怯、顺从的谈话方式。
很可惜,细看《十三邀》,如上的态度清晰可见。这就难怪在许知远结束与明星姚晨的对话之后,出品人李伦说了句天问:我开始着急!我觉得其实你没有重视她?严重的偏见吧?!特别害怕,失去这种诚实感。
这就难怪在许知远结束与明星姚晨的对话之后,出品人李伦说了一句天问:我开始着急!我觉得其实你没有重视她?严重的偏见吧?!特别害怕,失去这种诚实感。
一语中的。
“诚实”是这个伪装“高大上”与扮演“萌蠢”“低龄”的时代里,太稀缺的品质。
不巧的是,许知远并未幸免。即便,他拥抱理想、拥有情怀、阅读海量的书、占有丰富的知识,可是仍然看上去脱离不了预设的表演。此刻,当我执着于人们到底在怀念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流行歌里唱的歌词:“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曾经秀一秀情怀就可以一起做梦的话语空间与社会结构,早已不在。一种日新月异、瞬息万变、遇稍纵即逝的科技新时代,正在席卷着每一个人。“许知远们”的尴尬,或许不仅仅是个别媒体人与知识分子的尴尬,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和空间里,这个问题等同于:
我们每个人是否能够找到合适语调哼鸣?
生产怎样的话语,才会有人愿意听且听得懂?
用怎样的语态言说自己,才能让世界读懂你?
这些一个个摆在眼前的问题,不仅是具体的许知远的问题,更是宏观的、集体的、症结性的大问题。
从积极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我们应该把每一种能量都转化成为良性的、温暖的、有价值的力量。因为,积极心理学承认社会的多元,不同声音与见解的合理并存。面对不解、偏见、怒怼时,积极心理学理论则会倡导大家要冷静分析、逻辑清晰地看待问题,并转化为自己的内心强大的驱动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似乎找到了人们怀念《锵锵三人行》的原因。
允许世界存有偏见,允许人间尚存不满(此处呼应长相);许知远们,还存有反思的余地与施展的空间;窦文涛们,也有很多值得被继承的语态与话语方式。如上种种,或许只是我解答“人们在《十三邀》热后怀念《锵锵》”这个问题的方式之一种。
是否还有其他的解答方式呢?
或许还有?
或许有吧!
孤独的许知远,在不停地用偏见触碰舆论的边界,并用自己的“傲娇+矫情“的方式应和着丁尼生的一首诗《鹰》。
那首诗,是这样的:
他弯曲的手抓住悬崖;
贴近寂寞国度里的太阳,
被蔚蓝色世界所环绕,他站着。
满是皱纹的大海在他地下爬动;
他从他的山壁观望,
然后雷电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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