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邹洵
—〔序〕在分别的五年中，我同很多人讲过与他的故事。
每每提及，都感觉他还在自己的身边。恍惚之间，似乎前方的光影之中还藏着那个会发光的男生。
他叫江晟。
昂头冠三山,俯瞰旭日晟。
晟，是光明的意思。
江晟是菁华的头儿，放眼整个学校，没有人敢顶撞他。听说他家在上边儿有人，老师校长都要让他几分。他在菁华是个半吊子，带学不学，反正脑袋瓜聪明，也总在班里中游偏上游荡。相比之下，阮皓就不一样了。父亲吸毒欠下的债全都压在他的和母亲两个人身上，母亲整天到处跑打工。好在，阮皓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几，靠着奖金贴补着一点家用。阮皓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他也不敢去想，他始终觉得自己这种人没有什么未来，他唯一擅长的也只有学习而已。
高一升高二的那年暑假，学校没有组织补课，所以阮皓就找了一个药店临时工的工作，一边赚钱一遍预习高二的内容。
药店很偏，在一家巷子的转角，白天来的人不是很多，晚上就更别说了，一片寂静。阮皓却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宁静，药店有一间小屋子，阮皓晚上就睡这里，他不回家，对于“家”这个字没有什么感觉，唯一留给他的映像就是门上用血红油漆刷上的“欠载还钱”。
阮皓不是一个沉迷于过去的人，同样他也不喜欢幻想未来的。大概他就是那种专注于脚下，一步一个脚印的实在人。一旦认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执着不已。
他和江晟的所有交集，大概要从那个倾盆大雨的夜晚开始。平日里，夏日的夜晚总是热闹欢腾，各种昆虫都在互吐趣事，但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去了一切的生机，传入阮皓耳中的只有雨打在树叶上无情的声音。他正准备拉下卷帘门，却看见一个身影飞快的冲了进来，
喊道：“快拉门！”
阮皓还没反应过来，拉着卷帘门的手已经被另一双粘着血迹的手附上，落下了卷帘门。他微微侧头，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站在自己的身旁，呼吸急促，黑发被大雨完全打湿，脸上还带着血水。
感到手上突然的冰凉，阮皓下意识的抽了下手：“你……”
没等阮皓说出话，唇便被那人的另一只手覆住了，那人在阮皓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别吵。”
阮皓试着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忽的他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咒骂声，立马闭了嘴。
“妈的，也不知道江晟这小崽子跑哪儿去了。”听到这个名字，阮皓的瞳孔放大，打量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生，竟然是学校里的赫赫有名的江晟。
“下次见到他一定把他打到爬不起来，居然敢甩了绮姐。”
“呵，刚也不知道是谁被他打了一拳，爬都爬不起来，才让他跑了。”
“你！……！！”
听见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男生才放开了捂着阮皓的手。
阮皓：“你是江晟？”
江晟：“怎么，不可以？”他向着阮皓挑了挑眉。
阮皓立马垂下眼：“没……，你受伤了。”
江晟嗤笑了一声：“这点小伤算个什么，我……嘶！你干嘛。”
阮皓碰了碰江晟手臂上的口子，划了不短，好在比较浅：“跟我来吧。”见江晟愣着没动，他轻轻的扯了扯江晟的衣角：“我懂一点包扎，不会伤害你的。”
几乎同时江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伤我？我一只手就把你扳倒了，还轮得到你？”
一会儿，江晟看着流血的地方被包扎好，一脸震惊的看着阮皓：“厉害啊，学过？”
“没有，小时候被打多了，就会了。”江晟望着面前这个文文静静的男生，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一定让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江晟心里也一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皓：“你受伤了，去房间将就一晚吧。”
江晟：“你呢？”
阮皓：“我在柜台趴一晚就好，正好还有几道题没写完。”
“行了，不早了，你睡去吧，就那个房间，条件不太好，忍一晚吧，外面还下着雨呢。”阮皓指了指货架尽头的房间。
见江晟进了房间，阮皓锁了卷帘门，继续去钻研他的圆锥曲线了。过了几分钟，阮皓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抽屉里翻了好一阵儿，拿出了一吹风机给江晟送去。
阮皓家里平常没人，所以没有敲门的习惯，见门没锁直接推了门进去，看见江晟正在费劲地脱衣服。江晟看到他惊了几秒：“怎么？反悔了？一起睡？”
“不。我来送吹风机，别着凉了。”
“你帮我呗，我手动不了，都给你包起来了。”江晟眉眼微弯，看着阮皓。
阮皓感到一阵暖流涌上脸，没说话，把吹风机放在床边道：“你伤的是手臂又不是手，我去写题了，你小心点就行了。记得把衣服吹干，不然会着凉……”
“行了行了，和我妈一样唠叨”江晟下意识的抱怨了一句，但能听出语气里的喜悦。
我也想要我妈和我唠叨，阮皓自嘲的笑了笑，出了门。
刷完圆锥曲线的题目，阮皓又做了两篇英语听力，才拉下电闸睡觉。梦里，微风轻拂，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母亲牵着她的手，吻了吻他的额头，倏忽间，狂风大作，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妈！别再丢下我！”
阮皓惊醒，发现身上盖了一层毯子，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个人的手。
“抓够了吗？”江晟挑眉，他的声音低沉清冷却很好听。
“对，对不起。”
“傻子，谁要你道歉啊”
阮皓看了看手机：四点半，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江晟：“起这么早？不睡了？床不舒服？”
“大男的哪有那么娇气？听到你说梦话就出来了。”
阮皓垂眼，不再去看江晟 。
“我妈……她很累，我不经常见到她……”阮皓坦然开口，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江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中拍了拍阮皓的背，许久无言。
“说说你吧，怎么被打成这熊样？”阮皓又一次打破了宁静。
“遇人不淑呗，认了。”江晟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语气平淡的就像昨晚没有追打的狼狈不堪一般。
“行了我要走了，省的给你再添麻烦。”江晟站起来准备离开。阮皓看了看时间刚好五点，本想说些什么突然被江晟抱住：“兄弟谢谢！我江晟记住你的救命之恩了，改日定当涌泉相报！”然后放开阮皓，离开。阮皓一个人傻傻的站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心跳的很快，那人留在胸口的余温还在，阮皓问了问自己：你已经多久没被抱过了？
那之后，阮皓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每天在药店里面刷题听听力，偶尔招待写客人，好像他和江晟从未见过。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很快就开学了。期初分班考中，阮皓考了年级第一。超过了年级主任苟胜的儿子苟富贵。他看着年级大榜排在第一个的人，难得的笑了笑，转瞬即逝。
“阮皓是谁……这么厉害，居然把老苟的儿子超掉了？”突然听见有人念自己的名字，阮皓心里一惊转身。却正好和另一个人撞上。那人身上带着一股子阳光的独特香味，就像那个雨夜的怀抱，也抹不去他的温暖。阮皓兀地抬头，撞上那不经意的眸子，微微含笑。
阮皓：“江晟……？”
江晟：“兄弟是你啊！你也来看成绩？你在哪叫什么名字”
阮皓咬了咬下嘴唇：“阮皓……”
江晟：“你是阮皓？！”
阮皓：“不行吗？”
你是江晟？
不行吗？
忽的想起那段对话，江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把搂住阮皓的肩：“走！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于是，阮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江晟拉走了，留下一群江晟的小弟和围观的女生n目相对。
秋日的梧桐开始缓缓落下，林荫道上或多或少会睡着几片金黄色的梧桐树叶，阮皓被江晟勾着肩膀走的很费力，抬头看见男生微扬的嘴角，阳光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从阮皓的角度，他就像发着光。晟，晟光万丈可还行？
“放假吃什么？”江晟拍了拍正在背古文的阮皓的头。
后者刚从《滕王阁序》中解脱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江晟：“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书呆子，就知道看书，走了走了，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拉着阮皓就走。
如果说时间像白马，那在阮皓眼里，青春则像极了江晟。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年，马上就要升高三了。
他任由江晟拉着，落日的残霞随意的洒在地上，只留给他一个江晟的背影，他突然拽住江晟的衣服。江晟疑惑转身：“怎么？”
“江晟，”阮皓走近了些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揉了揉江晟的头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好像在发光唉。”
“什么有的没的，你江哥我到哪里都自带bgm.发个光算什么？我还会变电灯泡呢！天天脑子里都想什么。”江晟说完继续向前走，阮皓垂眼笑了笑，心说：都快高三了啊。
江晟在外混久了，大街小巷的馆子都混熟了，他带阮皓去的是一家面馆。老板上了面，两人低头吃，时不时打趣两句。
面才吃了一半，有客人进来了，阮皓没在意，继续低头吃面
“呦，这谁啊，这不是瘾君子的儿子吗？”阮皓抬头，心中暗骂了一句艹，没说话。
“这几个月的债……还没还吧，要不让你妈来给我们兄弟几个……”那人抽出阮皓手中的筷子，往地下狠狠一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伸手拍了拍阮皓“你妈不行，你也可以……”没等他说完，便被人一拳锤到了地下。阮皓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
沉潜之后，方能厚积薄发。阮皓记得他在语文课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他现在这样，算是沉潜吗？
那人废了好大劲儿在几个小弟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看见的是一脸黑线的江晟：“滚。不然找人弄死你。”江晟语气很平淡，但是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
撒泼的男的还算有眼力见儿，啐了一口唾沫就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阮皓一眼：“大哥认得不错，但你给老子等着。”
那男的走后，江晟付了钱，拽着阮皓的手臂就走。阮皓能感觉到江晟的愤怒，但是又无从开口。江晟江晟拽着他走了好久，忽的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很黑很长，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阮皓放慢了脚步，顿了顿，小声地对江晟说：“江晟，我怕黑。”
阮皓是真的很怕黑，他三岁的时候，被父亲锁在柜子里，漆黑一片黯淡无光，只不断的听见殴打和尖叫，他哭，他叫，没有人理睬他。等到他再见到光时，面前总是满目疮痍的母亲。
噩梦般的回忆涌入阮皓的脑海，他想停下脚步，但江晟却走的越来越快。
“江晟，江晟，江晟你慢一点。”阮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怖的过去不断从心底翻涌进脑海，他开始尝试着拉江晟，但江晟没有丝毫要停下得意思。
“晟哥，我求你了……”阮皓感觉世界天旋地转，他在黑暗中无法聚焦，格外煎熬。
江晟猛地停下，将他按在一侧的墙上，他的呼吸亦很急促，一下一下的打在阮皓的脸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任由他羞辱不还手！”不知因为过于激动或其他，江晟的声音有些哽咽。阮皓发现有些液体滴进了他的脖颈，凉凉的。
阮皓：“晟……江晟，你哭了？”
江晟：“……没有。”
阮皓心中一阵绞痛，抬起手抚上了江晟的脸，满脸的冰凉，阮皓鼻子也一酸：“别哭，你别哭，我错了。我觉得这些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用不着去麻烦你，顶多就是……”
“就是什么？和他走，被他侮辱？阮皓，你真的这样想？”
“我……那些人就是嘴狠，他们不敢的，我知道他们，毕竟已经被要了十几年债，习惯了。”阮皓坦然。
“你……！”江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晟哥，把头低一点。”阮皓轻声道。
江晟愕然。
阮皓平时很少叫他晟哥，一般只有应付他小弟或有事求帮忙时偶尔叫下，今天却已经叫了两次。
见江晟没有反应，阮皓抓住江晟胸前的衣服，踮脚吻住了江晟的眼。
江晟感到眉眼间一片柔软温热，一时间愣住了。
“晟哥，除了我妈外，你是我最在乎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别哭了好吗？”阮皓伸出双手摸了摸江晟的脸颊，忽的手被江晟的手附上，唇齿间一片温热。这一吻吻的深沉，直到阮皓感到呼吸困难江晟才放开了他。江晟的手依旧很凉，就像那个雨夜，他附上他的手拉下了卷帘门。
江晟搂上阮皓的腰，使他更贴近自己，下巴在他的头发上摩挲：“以后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必须找我！”
阮皓很瘦，似乎是营养不良，很容易就搂在怀里。阮皓点了点头。他感到阮皓在发抖，吻了吻他的额头：“不怕，我在，你不是说我会发光吗？以后我一直在你身边。”
“好。”
阮皓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第二天醒来是在一张很陌生的床上，那房间很大，是他租的房子的四倍。他一轱辘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舒了口气：“还好。”
“好什么？”
阮皓一惊，看见被子里又伸出一个头——江晟！？？
阮皓一下子跳下床，不知所措。昨夜巷子里的回忆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耳朵突然红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晟： “过来”
阮皓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一把被江晟揽进了怀里，碰了碰他的鼻翼。往他的手里塞了张纸条。
阮皓慌忙推开江晟：“对不起……我……我去药店了。”于是拿了包就出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偷偷的打开纸条，看见上面写了两行字
晟光万丈
皓月千里
阮皓笑笑，把纸条封号，放进文具袋。
往后几天，阮皓都没有再见江晟。
而阮皓，依旧平静地刷着题，做着听力。一如既往。等到升入高三，想要考好大学就要参加竞赛，参加竞赛就要花钱。所以阮皓又找了一份工。上午送快递，下午在药店。好在老板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对阮皓算是心疼的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高二的暑假又过去了。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江晟了。
再次踏进菁华的时候，他有一种沧桑历尽的感觉，仿佛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觅得自己的一番天地。他闭上眼，呼吸了一口属于菁华的空气，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小指被人勾住了。那根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十分好看。
阮皓：“晟哥……”
江晟：“想我了没。”
阮皓：“……嗯。”
自从那件事情后，江晟发现，他和阮皓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他也更怕失去了。
“走吧，快迟了。”
“嗯。”
校服的袖子很长，江晟和阮皓的手都比较瘦，即使小指勾在一起也不容易看出，从远处看就像两个袖子有意无意的靠在一起。
江晟总喜欢走在前面，初升的朝阳透下了一片温婉柔和，阮皓心说完了，江晟又开始发光了。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一晃眼，就元旦了，菁华很有人性地放了一天晚自习，那晚江晟拉着阮皓在路边一家烧烤店喝酒，江晟灌了一杯又一杯，阮皓也喝了不少。酒过三巡，江晟突然拉住阮皓的手：“皓儿，你知道吗？我……”
阮皓迷迷糊糊：“什么？”
江晟凑近阮皓，炽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阮皓垂眸不去看他。江晟的唇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我去付钱。”
两人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把两个男孩子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似乎可以长到未来。
路灯下渐渐出现了一些跳动的小精灵，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江晟，下雪了！！”阮皓拉了拉江晟的衣袖。
“嗯”江晟为阮皓拉了拉衣服“别感冒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步伐。
“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江晟停下，转过身对阮皓说。路灯的光在他睫毛上的雪珠反射出很柔和的光芒。江晟的睫毛很长，在路灯下于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美好的孤影。
阮皓看着江晟，笑了笑。一辈子，好长的承诺啊。
他没有开口，他怕，他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他太怕了，他怕江晟有一天会像自己父亲离开时那般决绝，头也不回的抛下他。
江晟：“你呢？”
阮皓：“我……你再等等我好吗？只要半年，等考上大学就好了。”阮皓的声音很小，不知是因为喝了酒没有劲还是因为底气不足。
江晟：“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
阮皓：“晟哥，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阮皓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揽住，唇被温暖覆上，齿间被轻轻撬开，他不自禁的紧紧抱住江晟，似乎这样就可以直到永远。
“呦！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亲热了？”嘲讽的声音打破了这温存的气氛。阮皓听到这声音，整个人僵在了江晟怀里。
“晟哥你快走，别回头。”阮皓一把推开江晟。这声音阮皓做梦都不会忘，是那个垃圾！是那个把他妈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是他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人。
阮皓抬起头，和那个人对视：“阮东南，你他妈的回来干嘛！你怎么不去死！死在外面啊！你害我和我妈还不够吗！”
“我的乖儿子啊，幸好我回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和一个男的这么亲热。”阮东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拍的不错吧。”
阮皓感觉脑子哄的一声，似乎立体几何，圆锥曲线，数列，导数，三角函数这些平日里简单的数学概念都是模糊一片，只感觉脑袋很沉重，就向后倒去。没有想象中的温暖怀抱，就像儿时被锁在柜子里一样无助。
要是真的就这样死掉，该多好。
次日早晨，阮皓在医院里醒来，身边是一脸焦急的母亲。
“皓皓，你没事吧，那个混蛋有没有伤到你？”林阕满脸写着担忧。
阮皓笑了笑：“妈……我没事。我怎么在医院？”
林阕：“听医生说是个好心人送你来的，和你差不多大吧。”
阮皓：“他人呢？”
林阕：“不知道。但是阮东南被捅了，还进了局子。”
阮皓一下子愣住了，捅了？被谁？他不敢去想那个人的名字，那个曾和他手牵着手说一辈子的名字。
休息了两天之后，阮皓回了菁华，一切照旧，但唯一不同的是，曾经喜欢一下课就聊江晟的女生对他绝口不提。
阮皓的前桌陈默和江晟是球友，算是关系比较铁的那种。
阮皓：“怎么现在都听不到我们班女生谈江晟了？他们以前不是最喜欢犯花痴吗？”
陈默：“你不知道？”
阮皓愣：“什么？”他的背上开始冒冷汗，心中祈祷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陈默：“我听说他好像把人给捅了，但是好在他家有人，把他给弄出来了，也亏的他捅的是个吸毒的，不然还真没法子。听说要休学了。”
阮皓：“什么时候？”
陈默：“大概就今天吧，刚刚看见他爸领着他去老苟那边……唉！上课了！”
阮皓脑子里“嗡”的一声，冲去了苟胜的办公室。
“主任，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都是我家孩子品行不端，我给他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唉，马上要高考了，你确定吗？”老苟难得的心软。
“没关系，我给他找老师回家一对一，也省的他在学校和别人乱搞！”
“江浩宇！你够了！你以为你多好吗？麻烦您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说，你这么多年关心过我吗？我和别人乱搞？我他妈的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阮皓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出声，却早已泪流满面。如果他在坚强一点，如果那个人渣不是他爸爸，如果时间在过快一点。让他在碰见阮东南之前考上大学，如果…………没等阮皓完全陷入纠结，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穿入他的耳朵。紧接而来的是江浩宇的暴怒：“你个逆子！畜牲！给我滚！”
“我稀罕你当我爸是吗？”江晟的声音冷若冰窟，没有一丝感情。
江晟拉开门看见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阮皓，脚步停住了。
阮皓抬头望着江晟：“晟哥，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对，因为你不配！”江浩宇大步跨出办公室，冷冷的看着阮皓。
阮皓没有心情去理会江浩宇的嘲讽，他昂起头，看见江晟的眼睛微红，他听见学校的钟响了七下，七点了，没有太阳，雪下得格外的大，无情，冷漠。阮皓扶着墙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江晟。
江浩宇：“我给你十分钟，处理好你那点破事！车里等你。”他只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华丽的转身。
江晟：“想说什么？”
阮皓：“晟哥……”
江晟：“别这么叫我”
阮皓：“为……”
江晟：“我恶心你。”
忽然间，阮皓整个人都像落入了深渊。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这么无助。
阮皓：“我不信，你骗我，我刚才听到的。”
江晟：“那是因为我也恶心他！借口罢了，何必当真。对你，也就是玩玩而已。听别人说，男人和男人……挺爽的，想试试，谁知道你碰都不让我碰！切。”
阮皓：“你……”
江晟：“还有事儿吗？没事儿走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再也别见哈。”
阮皓：“好。”不知斟酌酝酿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一个字。这一个字，似乎用尽了阮皓的全部力量。泪眼朦胧间，他只能看见教学楼外的雪呼啸着，江晟的背影远离着，他心痛着。
“阮皓啊，起来吧，别执着了，有些人啊，是等不起的，也是喜欢不起的。”苟胜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他身后不知该说什么。早恋的事他见过很多，男生和男生也算见过一两例，但基本上都是好聚好散类型的，但阮皓这样眼睛里透着绝望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苟胜虽然人送外号铁血老苟，但哪个人看到阮皓这副模样不会心疼？好吧，江浩宇除外。
他拍了拍阮皓的头柔声道：“孩子，你的未来还有很长，没必要执着于江晟，他的家庭太优秀了，不允许他有一丝丝的黑点，你懂吗？”
阮皓抬起头看向苟胜：“主任，你不懂，我只要在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我只要考上大学，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我已经足够努力了啊，我已经年级第一了，我已经全市第一了，我还要怎么办？”
苟胜的心忽然一揪，想起自己儿子拿个全市第五时的眉开眼笑，再看看这全市第一的痛心疾首，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一直陪在儿子苟富贵的身边。
“阮皓，我和你说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江浩宇……江晟爸爸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他给江晟把路都铺好了，等高考之后就让他去浙江那里接他的班。”苟胜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浙江那里大学不少，以你的水平，浙大绝对没问题，你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和他在一个城市。孩子，你的路是你自己的，要继续沉沦还是进行高考你自己说了算。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一个父亲，我都不忍心看见你这样。”
“真的吗？他爸爸真的这样讲？”阮皓忽的抬起头，眼睛里好像突然有了光。
“对！”苟胜看见阮皓的眼神，揉了揉他的头发“孩子，加油啊。”
“谢谢主任！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那我回去了。”阮皓慌乱的摸了两把眼泪，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留给苟胜一个背影。
三月别离，四月疯狂，五月拼命，六月驰骋。
阮皓不记得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了，日复一日地刷题，订正，竞赛，支撑他的只有江晟的笑容和那张江晟塞给他的纸条。江晟的字狂野却很清爽，不失风度又柔和缱绻。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阮皓觉得那就像是做了很久的一场梦突然醒了。他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浙大，满心欢喜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苟胜报喜。
“爸！你怎么能这样！这个北大的名额明明是阮皓的！”
“他一心想考浙大，给他这个名额也是浪费。但你不一样，我们家可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呢！你要明白爸爸良苦用心啊。”
“爸，你告诉我一个事儿，我想听实话。江晟……他到底会不会去浙江？”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十秒，阮皓的呼吸也暂停了几十秒。
“我……不知道。”阮皓突然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当时那个状态，别提多吓人了，我也就是给他一个念想，想想如果不是我，他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谢谢您苟主任，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阮皓推门今办公室。苟胜和苟富贵都吓了一跳，“不用藏了，我都听到了。谢谢您让我走出来，真的谢谢您，我已经拿到了浙大的录取通知书了。”阮皓扬了扬手中的纸，笑道。
“阮皓，我……”
“我都懂，为了孩子麻，主任，您真是个好父亲。”阮皓笑得灿烂。
“孩子，我和你说过，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可以过你自己的人生，北大也好，浙大也好，只要你想你都可以。我给你道个歉，未来，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好的主任谢谢您。我可以抱一下您吗？”
苟胜愣了愣，阮皓轻轻搂了下他，在耳边说了什么后，留下一脸呆滞的苟胜离开了。
“爸，他说了什么。”
“他说，江晟捅的是他爸，他是瘾君子的儿子。”
还有，他不是一个好老师。
苟胜和苟富贵八目相对，许久无言。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啊。”苟胜心说。
阮皓在浙大主修建筑，读完研和博士以后，正巧听说陈默也在浙江，专业也比较对口，两人便合开了一家公司，阮皓没日没夜地赶设计稿，加上陈默强大的人脉和业务能力，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
那天阮皓和陈默正好刚结束一个大项目，客户请吃饭。陈默一直盯着手机，好像在等人的样子：“你小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阮皓打趣道。
陈默憨憨地笑了笑：“嘿嘿，还在追。”
“叫什么？我认识吗？以前菁华的？”
“她叫林绮，是个混社会的，他们都叫她绮姐，还不知道追不追的到呢。”
阮皓的笑容停在了陈默说“绮姐”的那一瞬。
下次见到他一定把他打到爬不起来，居然敢甩了绮姐。
那是他和江晟第一次见面听到的。
“叫她什么？”
“绮姐啊，怎么了？”
“约出来我要见她。”
“这……”陈默沉默了。
“她好像搞过江晟，我要问清楚。”
陈默：??
阮皓的强烈要求下，他和林绮在办公室里四目相对。阮皓给陈默使了个眼色要他出去，陈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林绮但后者看都不看他。
陈默把门带上后，林绮说：“找我什么事？”
阮皓：“江晟。”
林绮：“江晟？我和他早掰了，况且我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阮皓：“你找人搞过他是不是，他高一的暑假。”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林绮笑了笑：“你说那帮蠢货啊，脑袋被驴踢了！我要他们好好看着江晟，别让他被别人盯上。谁知道他们以为我说的是反话，那次江晟伤的还不轻呢。这群蠢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绮想起这件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真的不想说这些人是我的小弟！”林绮说完吹了下自己的刘海表示愤怒。
阮皓被她逗笑了：“我就是问问……”
林绮：“你喜欢他吧。”
阮皓：“对。”直截了当，没有一点避讳，当年那般软弱早已消散不见。
林绮从口袋里抽出两支烟，点上一根递给阮皓，阮皓本想婉拒，没成想林绮直接塞到他的嘴里，然后自己熟练的点燃吸了一口。
阮皓也学着吸了一口。他嘴角微扬，他好像可以明白为什么陈默会喜欢林绮了。
这是阮皓抽的第一口烟，烟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虽然不喜欢，但慢慢呼出的时候似乎也带走了自己的不悦。
“好了，弟弟，我懂你，以后有事和我讲，关于江晟的一切，都可以。”林绮揉了揉他的发。
“对了！”阮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考虑找男朋友吗？”
林绮：“??”
阮皓：“我是说，如果考虑的话，陈默优先啊！”
“ok！”林绮朝着阮皓挥了挥手，出了办公室。
阮皓倚在窗边，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又吸了一口烟。
之后的两个星期，阮皓天天找林绮喝酒，能吐的能骂的心酸的痛苦的全都一个劲儿的往外吐，林绮看着阮皓，心疼的抱了抱他：“小皓啊，有的时候太执着，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不能放下呢？”
“可能是太喜欢了吧，喜欢到自己都不甘心放手。”阮皓抬起通红的眼睛，勉强咧开嘴角。
“丑死了，别笑了。你就不能学着妥协吗？什么都要轴到最后。如果江晟一辈子不找你，你就这么伤心一辈子？”
“不会的，晟哥说他会等我的，我现在只是不够优秀，再等等，再等等。”阮皓瘫在林绮的肩上喃喃道。
林绮给陈默打了电话，要他接阮皓回去。陈默来的时候看见阮皓正趴在林绮肩上抽搐，心里有点酸。从林绮手里接过阮皓时，林绮叫住了陈默：“嘿！”
陈默：“叫我咩？？”
林绮：“不然我叫狗？”
陈默：“?”
林绮：“我听阮皓说你想追我？”
陈默：(⁄ ⁄•⁄ω⁄•⁄ ⁄)
林绮：“明天约会？”
陈默：“Š№∮卍￡Ωй”（激动的不知所云）
林绮：“不愿意？那算了”
陈默：“愿意愿意！那我先回去了。”
林绮：“唉，记得多劝劝小皓，他太执着了，最后伤的还是自己啊。”
陈默叹气。心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如若不相遇，怎会长牵绊？
阮皓正在家里画设计图纸的时候，林绮来了电话，语气很急：“小皓你快来龙庭酒店，我看见……江晟了。”
阮皓忽然失聪了一样，林绮说了什么已经不在听得清楚，只留下“江晟”两个字在脑中，盘旋。
阮皓走的太急大衣都忘了穿，下车的时候拢了拢单薄的衬衫。一路上他不停的催着司机，离龙庭越近，他的心跳的就越快。
他忽的看见路灯下开始飘起了东西。
下雪了。
又下雪了。
“孩子，龙庭酒店到了。快下去吧，快去见你想见的人。”
阮皓站在龙庭酒店的门口，里面灯火辉煌，冷风吹着他的身体，刺骨冰冷，雪花打在他的身上，寒冷无比。
他迈开了步子，每走一步，脚下好像就多了一块石头。等他看到大厅里焦急的林绮和陈默时，他才冷静下来。
阮皓：“林姐，怎么了？”
林绮：“我的乖乖啊，你怎么穿件衬衫就跑出来了？”
阮皓：“不碍事，他在哪里？”
林绮指了指最近的那扇门：“他和江浩宇在谈生意。”
阮皓：“好，我去看看。”
林绮一把抓住他：“我看江浩宇好像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阮皓的眸子一沉：“我在，不可能。”
林绮送开了手，忽然大喊道：“阮皓！加油！”
阮皓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向包厢。
江浩宇：“来，小晟，这是爸爸生意上的伙伴，曲总，这是他的女儿，曲雅儿。”
江晟：“哦，好的。面也见过了，我可以走了吧。”
江浩宇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但他还是努力忍住，假笑着对江晟说：“小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我看雅儿就不错，不如你们相处看看？”
“哦……我懂了”江晟端起酒杯道“曲姑娘，我敬你！”
曲雅儿才端起酒杯站起来，江晟便江酒一饮而尽：“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曲雅儿从小被宠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屈辱，眼眶顿时红了。
曲楠道：“江总，您的儿子也……”
江浩宇：“曲总，真的抱歉，犬子顽劣，我立马要犬子道歉。江晟！给我道歉！”
江晟：“我凭什么！你自己做生意亏本资金链断了就要那我的幸福当牺牲品吗？你凭什么？江浩宇，你太自私了！”
江浩宇：“你个逆子！”江浩宇气急败坏，端起酒杯就向江晟砸去。
包间的门忽的被推开，一个单薄的人影冲了进来生生挡在了江晟面前。高脚杯砸的稀碎，杯中的红酒顺着那人的脸颊流到脖颈，刘进锁骨，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单薄中有着一种妖艳的美。
阮皓走的急，金属边框的眼镜还挂在鼻梁上。他挡在江晟面前，眸子死死地盯着江晟。
江晟：“你是……”
江浩宇：“呵！阮皓！你看看这就是你拼了命要爱的人，到最后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阮皓冷笑：“我喜欢他，与您无关！”
江晟愣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皓儿！你！”他手忙脚乱的替阮皓擦去酒渍，却发现衣服上的红色越擦越重，江晟手足无措，“阮皓，皓儿，对不起，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晟哥，你还爱我吗？”
是爱，不是喜欢。
阮皓的世界里，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喜欢只是对你好，而爱是一辈子
“江晟，你听好了，我们分开了五年，老子爱了你五年！我终于考上大学了！我终于摆脱阮东南那个畜牲了！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想我们的未来了！你知道吗？你离开我的那天，是老苟！是他！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半天！他和我讲你以后会来浙江！他和我讲我还可能再见到你！他和我讲我要为自己活！他和我讲不要再那么执着！他说……你不是我喜欢的起的。我就哭啊哭啊，一边哭一边做题，什么圆锥曲线，定语从句，什么有机化学，电磁感应，什么基因工程，过秦论，我现在还能给你背出来！可是你呢？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你喜欢过别人吗？你走的那天我想了很久，现在我想通了！不管你和我在一起因为喜欢也好，因为想要操我也好，我都愿意！我这一辈子就认你一个了！江晟，你愿意爱我吗？”
“他愿意！”曲雅儿尖叫道，“你都没看到刚才江叔叔要他和我处对象他的表情，脸都黑了，当时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有心上人。没想到……是个帅哥呢嘿嘿嘿，祝你们幸福呀！！！我磕了！”
江浩宇，曲楠：…………
阮皓转身回了曲雅儿一个微笑，继续看向江晟，江晟的脑子一团乱麻，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孩，他忽的发现阮皓只穿了一件衬衫，被红酒浸湿的白色布料和肌肤贴在一起，他的笑苍白无力。头上不知是血还是红酒凝在了脸庞，在白皙的脸上更加妖艳。
“江晟，你说说话好吗，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江晟颤抖着，眼眶红了起来，分开后，他没做过和阮皓再次遇见的准备，他甚至做好了一人孤独终老的准备，以及再也不为人哭的准备。谁也不知道，当年江晟从阮皓身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天都塌了，他感觉那场雪可以把他湮灭，他觉得江浩宇的那句“你不配”是说给他听的。
是啊，江晟怎么可能不爱阮皓了呢？他明明爱的更深。
“晟哥，抱抱我好吗？”阮皓昂起头，对江晟笑了笑，他很久没笑过了，很久没真心笑过了。
江晟伸出手一把拥住阮皓，发现他比起以前更瘦了，身子单薄的可怕。
“晟哥……抱住了就别再松了好吗……”江晟看着阮皓就这么一点一点瘫倒在他的怀里。
“皓儿！皓儿！你别吓我！你醒醒！”江晟怕了，他害怕刚刚重逢就又把他的世界给带走。
“江晟！送医院！快和我来！！！！”曲雅儿命令道。
江晟一把抱起阮皓，跟着曲雅儿出了门。离开前还不忘和曲楠告别。
陈默和林绮在门外等的很是焦急。看见江晟抱着晕倒的阮皓，林绮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绮：“江晟！你他娘的算人吗？你就这么对小皓？你知道他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吗！算了，和你说你也不知道，记住了，以后好好对他，如果再让我发现他不开心了，你等着！陈默，我们走！”
“江晟别走！我怕黑！”阮皓在江晟怀里小声喃喃着，他的身子缩作一团，江晟又抱的紧了些。
走出龙庭，江晟发现，酒店外一切白茫茫，就像当初他离开的那天，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光，晟光万丈的晟，其实是阮皓啊。
他吻了吻怀中的人轻声说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晟光万丈 皓月千里
酒过三巡 依旧是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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