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桔
当绝望真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你会突然意识到无病呻吟是一件多让人嫉妒的事。
对于每一个没钱没势没医生的家庭来说,一场重病或许是最能够在瞬间结束这个家庭所有快乐和未来的方式之一。
高中时,好朋友的妈妈经营着一家早餐店,每天起早贪黑,辛苦挣钱,虽然生活不易但也能勉强保证一家五口人的温饱。
对于她妈妈和我父母这一群人来说,真的很抗拒生病看医生,不论身体好坏,能不去医院就尽量不去,能不做体检就尽量不做,仿佛只要避之不提,闭口不谈,自己就不会生病,或者即便生了病也都能奇迹般地自己痊愈。
大二时,她妈妈脚上长了一个肿瘤,为了不影响生意,为了省下做各种检查的费用,也为了不让她担心,她妈妈既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也没有告诉她。
等到她妈妈的脚越来越痛,渐渐地连走路都成了问题时才终于下定决定去检查,结果被判断为恶性肿瘤且已经严重到了被建议截肢的地步。
这个结果让本来就难以信任医生和医院的朋友妈妈完全无法接受,说“我宁愿死也不要截肢”,坚持选择了效果极为不佳的保守治疗,继续期盼着奇迹。
在这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她妈妈脚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由于癌细胞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溃烂,发出恶臭。她妈妈很害怕,只能紧紧地把腿包起来。
朋友说,那段时间世界整个是黑色的,她时常走着走着就哭了,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妈妈已经那么辛苦了还是承受这些,不敢想象没有妈妈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模样,她妈妈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唯一的经济来源,两个弟弟都还在上学,如果她妈妈倒下了,那她会觉得自己的整个家都完了。
她一边还要继续在外地完成学业,一边持续地说服她妈妈去接受手术治疗,对于刚20岁的她来说,那一年的时间里她都在不断地收获绝望又要求自己必须重燃希望。
好在那一年的时间也渐渐磨平了她妈妈内心的不甘,她持续的安慰也让她妈妈萌生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好”的想法,终于答应了去借钱做手术。
朋友说:“我妈答应做手术的那一刻是我那一年里最开心的时刻,即使那意味着我妈妈将永远失去一条腿。”
这话任谁听了都很难为她开心,只是满满的心酸。那一刻的开心是从绝望沙漠里找寻到的一片绿洲,解得一时之渴,却仍需继续穿过看不到边际的荒漠。
手术、化疗、康复训练、复查,漫漫长路上,她还要用自己弱小的身躯担着妈妈慢慢走。
无病呻吟与绝望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后者是一切都已回不去。
一个绝望的人不会时常沉溺于过往,不会四处找寻倾诉的对象,因为做这些都太显徒劳和奢侈,他们只能先积蓄起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去跨过面前那道看不到底的深渊。
所以啊,能够在深夜里听着最动情的歌,熬着最贵的夜去无病呻吟的,都是被偏爱的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无病呻吟是对好运的最高级诠释,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让人羡慕不已,又恨之入骨。
人们总说现在的社会太过于急躁,大家都喜欢抱怨却很少有人还懂得包容和倾听。我想,或许这个社会不是对抱怨缺乏包容,而是无病呻吟者太过于肆无忌惮,头戴一顶“焦虑”的帽子,四处炫耀着自己的“一切都还不晚,一切都可以改变,只是我还懒得做”。这样的人,我们又何必要包容,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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