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怪物

城市文明最巅峰的那天

你我都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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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88年，S城率先进入了全宇宙最先进城市的行列，不仅各行各业都达到了人类文明的最颠峰，城市更是以一种绝对的秩序运转着。

新市长上任的第一天，他就通过宇宙通讯向本市市民发表了就职演讲。每个市民手腕上都带着一个手环，手环上安装着一个钮扣大小的钻石屏幕，屏幕可以显示接收到的信息。每个市民一出生就会佩戴上这个特制手环，这是S城市民身份的象征。

整个城市的手环上都出现了新市长那张微笑着的脸，“我们S城，经济的高度发达，社会的极度和谐，城市的绝对文明，都是依靠每一个市民的努力和付出。作为这样一座优秀的城市，我们必须在三年后的城市评比中拿下全宇宙最先进城市的称号。对照评比的标准，我发现我们城市仍旧潜藏着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在城市的某些角落仍滋长着一些怪物，这些怪物低智商、低素质、毫无贡献却又无止尽地消耗着我们的城市，拉低了我们城市的人均贡献值。他们是我们城市的病毒，只有把这些怪物消灭了，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最先进城市。所以我宣布，从今天起，‘消灭怪物’行动正式开展，欢迎各位市民寻找举报这些怪物。在这次行动中作出突出贡献的市民将在最先进城市的颁奖典礼上作为市民代表领奖！”

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整个城市发出一阵骚动。作为市民代表在全宇宙的居民面前领奖，这可是无上的光荣。直播结束的一分钟内，市民们就都行动起来了，数学家家庭开始进行演算，推算哪个地方有怪物的概率最大；军事家家庭热火朝天地开起了作战会议，打算制定最严密的作战计划；历史学家家庭启动了整个数据库，打算从城市起源的那一天起破解出这些怪物的生存密码……整个城市都忙起来了，除了7542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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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为了城市运行效率的最大化，S城早就废弃了姓名制，而采用了编号制。几十年前，户籍编委会给每家都安排了一个编号，每家里面的人又以英文字母表的顺序添加后缀，比如7542家的户主是7542C，他的妻子是7542D，他们有两个孩子7542E和7542F，而他的父母7542A和7542B，已经作古了。此时此刻，7542C和D都在医院里，因为D正在生产他们的第三个孩子7542G。

S城有一项震惊宇宙的医学发明专利，那就是无知觉分娩技术。在预产期到来的时候，医院会给母亲注射一种麻醉药物，母亲会暂时性地对外界刺激失去感知。紧接着，分娩仪会将母亲的阴道扩大，定位探头将进入母亲的子宫，准确地定位胎儿的位置，然后将胎儿拉出。胎儿出来后，机器会自动剪断脐带，而注射的药物此时会收缩和修复子宫，然后母亲的知觉开始恢复，一切都像生孩子之前一样。

7542D恢复了知觉，手里抱着刚刚出生的G，护士将特制手环戴在了G小小的手腕上。

7542一家都是高知分子，夫妇两个都是大学的顶级教授，学历是博士后五代，大儿子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后二代，二女儿正在攻读博士学位。

S城的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攻读更高的学位，是因为营养学家研制了含有孩子成长所需的所有营养的代餐粉，这个代餐粉可以让孩子快速长大，一年的成长速度相当于五年，也就是说，三岁的孩子就有十五岁的外貌了。而教育学家也探索出了一套光速学习模式，孩子的智力水平发展速度达到了自然状态下的五倍，所以，四岁孩子的智力其实相当于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

7542G出生的第三天就被送到了育儿所，这里聚集了整个城市的新生儿，由专业的育儿老师对孩子进行专业化的培育。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衣服上别了名牌，都在飞速成长着。

3、

整个城市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消灭怪物”行动，每个市民都变身为侦探，高举着手腕上的手环，对城市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如果谁能发现一个怪物，只要按下手环上的按钮，信号便会发送到工作小组，警察在半分钟之内就可以到达。大楼的厕所，街角的凉棚，排污的水道，每一个地方都被人们扫荡过了，但没有发现一个城市怪物。一年过去了，警察从来没有出动过一次。

运动开展了一年却毫无所获，市民的士气都有些低落，如果找不到城市怪物，S城便可能评不上宇宙最先进城市，自己也就没有机会登上领奖台了。士气日渐低迷，市长又一次发表了演讲，这一次，7542家也赶上了直播。

市长肯定了大家在一年中的努力，同时给大家提供了新的思路。市长说，经过专家组的考证，城市怪物并没有刻意隐藏在犄角旮旯，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着。城市怪物可能只有一个，也可能是一群，找到第一个的人，将作为代表领奖。

市长的一番讲话引起了更大的躁动，市民们看着自己周围的人，每天都见到的朋友、同事、邻居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你天天相见的人，是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城市怪物。

家家户户都关起了门窗，房子真的就变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格子了，每个格子里都像在密谋着什么，这个格子里在密谋着怎么隐藏，如何逃亡，那个格子在密谋着如何揭发。

7542家的大哥E飞快地去育儿所抱回了弟弟，匆匆往家赶，一到家就“嘭”地关上了家门。二姐F已经回到了家，跟父母一起坐在餐桌前，眉头紧锁。

“爸妈，你们都听了市长的最新讲话了？”E把弟弟放进了儿童车，实际年龄才一岁的弟弟已经是五岁孩子的模样了。

爸爸C吸了一口电子烟，眼睛仍旧盯着自己最新打算发表的论文草稿，没有说话。

“育儿所怎么说？”妈妈走向儿童车，看了一眼在玩玩具的小儿子，转过头问大儿子。眼神里有一丝不安。

“育儿所的老师说，弟弟的身体和其他孩子一样长大，但他的智力好像不太能跟得上。其他孩子现在已经掌握了立体几何和学会了宇宙通用语，而弟弟只能讲简单母语，算术基本不会。”E看着儿童车里开心的弟弟，眉头闪过一丝不解和不安。

“大哥和我三岁的时候，都学完了所有大学之前的基础知识，弟弟怎么会这样？”F很是疑惑。

C把眼睛从草稿上抬了起来，摘下了眼镜，缓缓叹了口气，“在你们妈妈怀着小弟的时候，有一次我把一块没有经过严格杀菌消毒的孕妇面包搞错了，给了你妈妈。孕妇面包是通过最精密的计算，为腹中胎儿特制的最有助于孩子生长发育的营养食物。因为营养成分太过复杂和精密，所以不能受到任何污染，在食用之前必须再次消毒。估计是那块面包被污染了，造成了你弟弟的基因突变。老大，如果你有空，可以研究一下这个课题。”

“爸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课题！”女儿叫了起来，“妈，现在外面人人自危，还能把弟弟送到育儿所吗？”

妈妈把G抱了起来，G朝妈妈笑了一下，这笑里的单纯和无知，像是在和这个未知的世界友好地打招呼，而这，本不该是S城一岁孩子的笑。

“不送去了，我们自己教。”妈妈顿了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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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格子的大门重又打开了。人们重新走到了街上，重新投入了工作中，照常问好，照常交易。但这些友好的语气已不再善意，人人眼中都多了一份狡黠，一份怀疑。为了不被怀疑，每个人都表现地比正常还正常，但每个人又都在无止尽地怀疑别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相比前一年，这一年警察就忙多了，几乎每隔两分钟就接到一次信号。警察兢兢业业地奔向信号发送地，对可疑市民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但结果都证明是虚惊一场。市长只好再制定规则，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如果谎报，便取消参与“消灭怪物”运动的资格，于是，大家又都不敢轻易按下那个按钮了。

这一年，G和其他孩子一样长大了，身体像个十岁孩子那般强壮，但他的智力却与其他孩子越差越远。虽然爸爸妈妈为他亲自研发了一套新的教育体系，但也只是稍微改善了他的智力发育情况，还是低于平均水平。

一天，G在杂物间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纸盒，里面有一个奇怪的长方形机器。机器不大，有一个突出的镜头，那是哥哥在几年前捣鼓的小玩意，叫多位全感知投影机。配套的还有一套投影服。哥哥把G带到房间，让他穿上了投影服，然后在屏幕上输入了“沙漠”。顿时，房间就变成了无边的沙漠，除了满眼黄沙，G还能感受到太阳的灼烧，走动的时候，G也能感受到沙子的松动和下陷。哥哥告诉G，这里面投影的东西都是当下存在的，机器会根据你输入的关键字，通过宇宙联网，直接定位到你想要的场景，然后再把景象传输回来形成投影。G被投影机给吸引了，哀求哥哥把机器给他玩，哥哥告诫他不可以输入敏感的关键字，比如军事类的，不仅得不到成像，还会触动报警系统。

得到了这个宝贝之后，G天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玩，他走过了草原，淌过了河流，登过了高山，在云朵中飞翔过，在麦田里安睡过。他从来不知道，S城之外的世界是这么精彩。

G从雪山滑雪回来，脚下的触感还没完全消失，稍不留神一个踉跄摔了下去。投影机从手中飞了出去，撞在了桌角。G赶紧把机器捡回来，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输入了，G把机器重启，刚一开机，房间却变成了另一个房间的样子。出现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公主床，上面张着粉红色的帐子，床上摆满了各种可爱的洋娃娃。床边是一张书桌，桌前坐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背对着G。

“嗨。”G疑惑地走近了一点。

小女孩回过头来，一脸惊恐。但看到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小女孩放松了心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嗨，我这是在哪？”G也报之一笑。

“你在我家呀，这是我的房间。”小女孩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有点傻乎乎的。

“你是谁？”

“我叫蓝蓝，你呢？”

“我叫7542G。”

小女孩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叫什么？”

“7542G。”看着大笑的女孩，G一脸茫然。

“好吧，你多大了？”

“我两岁了。”G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两岁？”小女孩完全不相信，“你肯定有十多岁了吧，我今年八岁，你看起来比我还大呢，怎么可能只有两岁，你逗我呢。”

“我真的是两岁，哦，两岁半，快三岁了。”

女孩笑得更加停不下来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真是一个怪物。

“那你从哪里来？”

“我来自S城，我通过这个机器来的。”G把投影机递给了女孩。

女孩把玩着投影机，无意中按下了关机键，房间和女孩都消失了，G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G坐在地上，呆呆地拿着投影机一动不动。G本来想把投影机交给哥哥修理，但现在，他把投影机藏了起来。

晚上，G睡不着，回想着白天遇到的蓝蓝。蓝蓝和S城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G说不出来。但他就是觉得，蓝蓝很独特，蓝蓝的笑很独特，那是一种很轻松很自由的笑，触动了自己心底的某些东西。

G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了投影机，按下了开机键。画面又是女孩的房间，房间暗着，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女孩伏在桌前写字。

“你还没睡吗？”

听到G的声音，女孩回头，又惊讶又兴奋地从桌前跑了过来，“我还有几个题不会做，正在想呢，要不你帮我看看吧。”

G被女孩拉到桌前，看了眼摊开的习题，G不假思索地报出了答案。女孩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太厉害了，这么一看就算出答案了啊？快教教我，怎么做的！”

做完题，女孩有点困倦，G看着她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快睡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明天再来，好吗？”

G回头朝女孩笑了一下，这样的笑，他很久没有过了。

5、

从此后，G每天都在临睡前去女孩那里，女孩会跟G讲很多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谁和谁打架了，谁又忘记交作业了。在G看来，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打架在S城被判定为严重扰乱城市秩序的行为，所以没人敢打架。再小的矛盾，大家都会走法律程序，虽然S城解决民众纠纷的法律非常复杂。

有一天，G到了女孩房里，却发现房间空空的，女孩不在。G等到半夜，女孩还是没有回来。连着三天，女孩都没有出现，G越来越担心。第四天，G终于见到了女孩，G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问她去哪了。女孩非常抱歉地对G说，她跟爸爸去旅游了，去了四天，没来得及和G说。

G放开了女孩，发现自己竟然在生气。在生什么气，生气这几天没有见到女孩？生气女孩不告而别让自己空等了几天？不是的，G在生气，自己竟然这么在乎女孩，在乎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实是虚的人。

女孩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送给G，里面是沙子和贝壳。

“这是我从海边捡的，送给你。”

G接过玻璃瓶，里面的沙子在闪闪发光。

“G，你知道吗？前天晚上在海边看星星的时候，爸爸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这个世界不只有我们存在，其他的星球可能也会有别的人在生活。爸爸还说，除了别的星球，我们的世界上还可能存在着平行时空，因为宇宙实在是太浩瀚了，时间和空间都是未解之迷。现在我们是2018年，可能10年后，20年后，100年后，我们就能搞清楚了。但是能不能搞清楚都不要紧，因为不同星球，不同时空的人都看着同一片星星，就算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孩笑着说，眼睛里有星星。

“海边的星空，美吗？”G的情绪稳定下来，沉浸在女孩的话中。

“美，特别美。G，你用机器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但你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星空。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星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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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去后，G把女孩的话放在了心上，他想和女孩一起去看看真正的星空。G已经长成十五岁小伙子的模样了，但妈妈还是不允许G走出家门，外面“消灭怪物”的行动已经进入白热化了，因为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三个月。

想要和女孩去看星空，那G必须要先离开S城，问家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G如何离开S城。G决定自己去寻找道路，于是G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街道还和哥哥把他从育儿所抱回来的那天一样，但街上的人，很少。

G寻着记忆里的路线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育儿所的门前，正遇上老师从屋里出来。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在记忆里搜索着什么。G把帽子拉下了点，快速走了过去。

还没走过这条街，G面前就出现了几个警察，把他带回了警局。老师也去了警局，“这个孩子是7542家的G，我记得两年前就是我带他的。他的身体和其他孩子一样，很快地长大。但是他的智力，却一直发展地很慢。后来，我记得是市长第二次演讲的那天，他哥哥来把他抱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了。刚刚突然看到他，我就觉得怪怪的。警察先生，你们要好好调查，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城市怪物。”

警察请来了医生、教育专家、智力鉴定师、心理专家等多方专家，对G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和测试，结果显示，G的智力水平远远低于S城三岁孩子的智力，并且他的智能神经发育不完善，未来也很难达到正常人的智力水平。所以，专家学者经过深入的研究，鉴定G长大后是不可能为这个城市作出贡献的。

G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智力鉴定结果又让大家的眼前出现了光明。找了整整三年的城市怪物终于有了眉目。

最开心的莫过于育儿老师了，如果G最终被判定为城市怪物，那他就能作为市民代表去领奖了，这对于育儿老师整个家庭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誉。

7542家已经得知了G被捕的消息，爸爸连忙召开了家庭会议。妈妈哭着喊着，骂自己没有把G看好。姐姐默默退在墙角没说话，因为她被警告，隐藏怪物已经有罪，如果再抵抗，她的前途都会受到影响。大哥也受到同样的警告，但他看不过妈妈的痛苦，抱住了全身发软的妈妈，安慰她要相信法律，相信文明的S城会还弟弟一个公道的。

会议还没开完，警察就来到了7542家，对7542家进行了严密搜查。在G的房间，警察搜到了那个投影机，交给科学家进行了拆解分析。分析结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G的投影机竟然是连接到外围频道的，也就是说，G一直在和某些S城时空以外的人联系，那他可能把S城的信息透露给了其他人，其他城市的人便可能复制S城的模式，建立起另一个S城。如果这一切都发生，S城便不再是宇宙中最先进最文明的城市了。

如果无贡献还可以被原谅，那叛变则是令人发指的罪行。S城的市民情绪被点燃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愤怒和恐慌当中。

事以至此，哥哥和姐姐都选择了保持沉默，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立场。爸爸妈妈再也坐不住，连夜去拜访了市长。鉴于7542家对城市学术进步的贡献，市长接见了他们。

一见到市长，妈妈就跪了下去，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市长，我们家G肯定没有做那些事情，求求您帮帮他，救救他！”

市长把可怜的母亲搀扶起来，扶到了沙发上。爸爸坐在一旁偷偷抹泪。

“市长，这两年我们一直把孩子关在家里，他妈妈几乎每时每刻陪着他。如果说他的智力发展不能为S城作贡献，那我们愿意陪孩子一起放弃S城市民的所有权力。但如果说他叛变，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市长！”

市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两位，先别急，我相信你们的话。但是审判团已经把G的所有参数都输入到了审判机里面，审判机算出的结果是0.839，这已经很接近1了，而1代表的是绝对有罪，这你们也知道。我们S城这么多年来，都是依靠审判机进行判决，审判机的算法肯定是精准的。但考虑到G的事情非常特殊，关系到整个城市，所以我们决定让全体市民来共同表决，表决结果和审判机的结果将进行加权计算。如果最后结果是G无罪，那G就会被无罪释放。”

“市长，可是按现在的情况，这投票表决我们也肯定没希望啊！”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G是清白的，我想市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投票在三天后进行，G的妈妈，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市长发出了礼貌性的逐客令，两人只好颤颤巍巍地走回家。

7、

老两口一到家就开始搜集材料，把G这两年的所有影像资料做成展览材料，发送给每一位市民。父亲还写了一长篇呼吁文，声泪俱下地恳求S城的市民能够网开一面，原谅他们的儿子。与此同时，老两口还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向他们讲述儿子这两年的生活，证明儿子并没有犯下叛变的罪行。

三天时间，两老口几乎不吃不喝，走遍了城市每一户家庭。有的家庭闭门不见，有的让他们进屋了，但对他们的讲述嗤之以鼻。只有一小部分家庭，听完他们的讲述，对可怜的父母亲报以几滴同情的泪，但至于投票态度，仍旧没有表态。

投票日到了，这一日绝对是S城三年来最重大的日子，比当年市长的就职演讲还引人关注。城市频道对整个投票现场进行了直播。投票广场有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市民只需要按下手环上的按钮，就可以进行投票，电子屏幕实时展示着投票结果。

7542D又急又累，已经住进了医院。父亲和一儿一女在医院陪着，同时也关注着投票结果。电子屏幕上有两个颜色柱，红色是有罪，绿色是无罪。红色柱飞快地上升着，而绿色柱却迟迟没有变化。结果出来了，红色柱是绿色柱四倍的高度，也就是说，五分之四的市民，一起判处了G的无贡献罪和叛变罪。

刚刚醒来的母亲得知这一结果，猛烈地咳嗽起来。

“城市……文明……文明最巅峰……的那天，你我都变成怪物”母亲捶着胸喊出了这句话，又哭死过去。

罪行已经判定，接下来就是决定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处决G。市长召集了各行最顶尖的人物讨论以什么方式处决G，当然，学术界代表7542C没有参加会议。医学界代表提出使用最新研制的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让体内的分子以超音速移动，顿时产生大量的体内热，当热量积聚到一定程度，人体会承受不住巨大的热度和压力，瞬时灰飞烟灭。讨论会通过了这一方案，一致认为这样才能消毁城市怪物生存的痕迹。

处决会被定在城市评比的前一个月，G被送到了市民广场的舞台顶端，整个S城的市民都聚集到这里来观看。无法走动的，也在家里守着现场直播，等待着S城辉煌文明再进一步的历史性时刻。

G抬起头，扫视着脚下的群众。他看见了哭倒在爸爸怀里的妈妈和旁边默默抹泪的哥哥姐姐，他对他们笑了一下。他看见了最前排欢呼雀跃的育儿老师，向他笑了一下。他看见了嘉宾席上威严的市长，他也向他笑了一下。

医生代表把药物送到了G的嘴边，捏开他的嘴巴灌了下去。G的体内顿时燥热起来，越来越热，欢呼的人群越来越模糊，朦胧中，他看见了蓝蓝，看见了大海和星空。他的体内烫到极致了，G像是飞起来了，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空气骤然升温，炎热难耐，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积蓄力量。人群开始恐慌，想要离开广场却难以移动。医学代表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叫，“不好，药物产生副作用了，快走！”

G笑了，单纯而无邪，像蓝蓝一样。

巨大的爆炸声，一瞬间，整个城市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