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山竹”席卷广东,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网上那些让人胆战心惊的视频:粗壮大树被连根拔起,巨型起重机吊杆360度旋转差点甩到高层居民楼的玻璃窗……
然而这些比起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里的“灾难”,“山竹”可能有点微不足道。
人类自以为万无一失地对所有灾难做到了研究和预防,却忘了在21世纪,有一样隐形的灾难正悄无声息地潜入到我们的身心……
灾难来临时,没有鲜血,没有喊叫,只有一代一代逐渐演变而来的愚钝,懒惰与情感的冷漠,让人类逐渐丧失了他们本可拥抱的生活与快乐。
这就是在21世纪,电子时代带给现代人的通病。
[这个时代没有电会怎样?]
于是,电影《生存家族》(豆瓣8.1分)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让所有荧幕内外的人们都猝不及防。
当所有的交通工具瘫痪,手机失联,人与人之间各自为营。
当饮食水源供应切断,便利店的东西被一扫而光。
过了不久,宅在家里的人们便会发现,电已经融入了生活中的每一处细小的关节——抽水马桶失灵,冰箱无法囤货……
于是,生活在东京的一家四口发现他们离开电已无法生活时,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座钢筋铸成的孤岛。他们只能骑着自行车,载着所有家当,在万人流亡的公路上,奔赴千里之外的乡村。
这是2017年日本电影《生存家族》故事真正的开始。
“原始生存环境下的大逃亡”,看起来是标准恐怖灾难片的设定,然而这部影片却没有血腥,也无意挖掘人性黑暗,电影反而以一种日式幽默与讽刺,将真实生活的内里置于台面,嬉笑怒骂,温馨酸楚。
因为电影更想展现的深层的灾难是一种“现代病”:
热衷电子设备的儿子如何适应没有手机电脑的生活?
逃难时还不忘贴假睫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如何忍受脏与苦?
养尊处优,依赖电器的家庭主妇妈妈如何在野外生存?
只顾事业,回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父亲如何学会顾家?
大荧幕前,几乎是无数现代人的缩影。
主角一家光是骑几天几夜的自行车已经体力透支了,还要学会钻木取火,抓猪杀猪……等等,这其中除了对城市人的文明体面面具,生活能力退化的讽刺外,还带出了现代人家庭关系的问题。
在逃亡路上,不成熟的父亲被迫担任一家之主的位置,这个爱面子,又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废柴大叔”,拿着旧地图晕头转向地带着家人走了弯路,上演了一串啼笑皆非的故事。
当落魄的他们在路上看见别人一家穿着专业的骑行装,经验丰富自给自足时,父亲气呼呼地不去讨教经验,只蹲在一边把自己吃的罐头上的猫粮包装纸偷偷撕掉。
当最后一滴水被喝完,父亲信誓旦旦地说完喝溪水没问题,结果在狂风骤雨下的野草堆里拉肚子,着实又可怜又好笑。
当然,最后他被儿女狠批只会说大话,毫无能力。
平日里的父子关系本就因逃避而淡泊,在这场灾难下,矛盾被翻上台面,劈头盖脸地让这个苍老的男人哑口无言。
好在,“成长”让一路上的穷途末路总有柳暗花明,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人物通过自己的悉数历变,走出了更远的路。
在关键时刻,这位“无用”的父亲也愿为了讨食屈身下跪,自搭木筏让妻儿先渡河。
夫妻在东京看星空时候躲避的手,在乡郊一起干完农活的那晚紧紧地牵上了。
向来金贵又疙瘩的女儿,在灰头土脸地吃着猪肉时也莫名流下泪来。
其实这里“灾难”只是一个契机,让平日里囿于自己世界的人,从手机,事业中抽脱出来,去体验人与人共处的苦乐。
全片用一种温暖又诙谐的基调,有意地克制了煽情与阴暗处,其中穿插了几个边缘人物,把现实的无奈点到为止。
比如暂时收留主角一家的养猪大叔,影片留了一处细节,暗示他一直打理干净的空房间和睡衣其实是为美国的子女准备好的,等他们不知何时能回乡下看看。
这位脾气不好的孤寡老人把主角一家收为劳动力,看似天天对他们的农活严苛不满,但当主角一家临走时,他却小心翼翼地说出:他们可以留下和他一起住。
但主角一家还有亲戚在鹿儿岛等他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养猪大叔目送他们离去的那个身影,让人着实心酸。
这场灾难自始自终与他无关,可幸运的他也不幸地留在世界之外,始终孤独一人。
影片临近结尾处,一家终于来到了爷爷家的鹿儿岛,在乡野生活下,女儿学会了纺织,儿子也丢掉了手机的牵绊……但是这部影片不止于一首田园的赞颂诗。
两年后的某日,黎明未央,父亲被远处的声响惊醒,一路循去,原来是仓库里尘封已久的电子闹铃又响了。
随着这个安静小岛的广播声响起,海的两岸又灯火通明。
人们纷纷从屋里涌出,欣喜雀跃。因为电与光带来的生活希望,是无法被替代的。
片尾,随着一首《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苦难的日子不再来》),像苦尽甘来的弥久回味,画面上,高楼大厦霓虹灯四溢,天地间璀璨夺目的那一刻,依旧震撼人心。
影片的态度是,城市人觉得星星美,可在乡间又念起霓虹灯,这之间没有对立矛盾,只看人们如何平衡自己的生活。
其实,时代的每一次变迁进步,都是得之不易,我们此刻的生活,弥足珍贵。
但重要的是,不要被炫目的光亮所吞噬,在这个电子时代,忘记了身边的彼此,我们的冷漠,慵懒与顾此失彼,才是真正的“灾难”。
「如果我们能多分给对方一点关心,我们也能照亮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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