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理成为一个梦想地。
关于无法释怀的爱情,关于戏谑彼此的友情,关于真实的荒诞。
一路向南,荒诞一路随行。
这种荒诞,是真实的荒诞。这些荒诞的事情似乎远离我们常人的世界,但是它却实实在在地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艳遇、一夜情、车震、找小姐、甚至是同性恋文化,这些我们传统视野中很难存活的东西现在正遍布于整个中华大地上,它们和改革开放后的经济腾飞一样,出现并且存在地合情合理。
婚姻的失败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耿浩的生活遭际其实才是最大的原因。苍白的生活,丢掉了信仰的生活,为了“活好”而剥离自身喜好的生活,整天如同精神病症的患者和一只狗自说自话。他原本是一个音乐家,拥有音乐梦和理想,拥有过洱海畔梧桐客栈的温暖阳光,拥有过一个喜欢自己音乐的爱人。
现在,除了喜欢车震的郝义和一只滥交的公狗,他一无所有。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谁的肩上没有齿痕”。每一个人会陷入一种胶着的生活状态,突然成为一个和生活拉锯的裁割工,将本来五彩斑斓的生活一段段截肢。这种生活状态压抑,苦闷,它绝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却实实在在地陷入到其中,有时候,你甚至会落入它的圈套,供其驱使徭役,最终被枯燥的风风干成一架行走的木乃伊。
让我们看看生活中的耿浩吧。他成为一个平庸的音像店老板,衰老和抱怨,张狂却畏缩,对生活满是咒怨却心存善意,厚道老实却饱受生活捉弄。这就是现实中的平常人,生活没有情趣,缺少必要的浪漫,身体虚弱地泡沫般膨胀,如同一架经年不修的消化机器。当年的当红小生成为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土,甚至即将成为光棍汉。荒诞啊,时光。
埋头在繁琐细碎而年复一年的单调动作,男人们在大学毕业后没有唱过一次歌,女人们在结婚后没有再穿过水晶舞鞋。于是喉咙喑哑,脚板僵硬,再也没有青春时候的激情。这个已经进入老龄化的社会,社会总体心态上更为衰老,平凡人念叨着柴米油盐,富人算计着股票房产,和尚们也不再念阿弥陀佛,而是一句句英格丽是。
于是就一路向南,去大理。
许多人选择认同郝义的生活心态。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他不去思考深沉的事情,他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他自视为采花者,车震是他的爱好,睡女人是他的骄傲。这就是一种荒诞,这种荒诞其实就是来源于这个社会大环境的荒诞。“食色性也”,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决口不谈信仰,或者把一个十几块钱的廉价石头当成了信仰。信仰如此廉价,于是也失去了人性本该有的虔诚。
这个社会的风尚已然经不起推敲,恪守“礼义廉耻”成为可望不可即的神话传说。滥交和出轨,已然将原有的传统伦理观颠覆,这似乎是时代进步,文明开化,但是也不可否认地成为一记意味深长的耳光,打在时代的脸上。纵欲主义是国富民强在时代意义上的另类体现,它混淆了善与恶、德与孽的界限,就像我们无法给郝义这个人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在对待感情上他对兄弟矢志不渝,但是对爱恋自己的女人却三番五次地抛弃;在生活中他似乎无视着法律和道德底限,成了一个采花贼,但是对恶人却嫉恶如仇,肝胆昆仑。他生活地简单纯粹,就是活得滋润,活得开心。他也能够洞察人世,明白人心,却宁愿生活地没心没肺。
这就是整个时代人的困惑,我们该怎么做,怎么生活?耿浩的前半生是失败的,他没有掌控好爱情、婚姻和事业的火候,到头来什么也没有结果。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歌手,但是生活的压力却喑哑了他的琴弦;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却没有成功的事业做稳定的支撑。郝义的前半生也是失败的,他一路上阅美色无数,和女人做爱是他骄傲的资本,但是他却没有得到爱情,他可以用十几块钱买一块石头做信仰,因为他的确缺少信仰。
他们俩的生活轨迹,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用青春的笔勾勒过,于是引起了集体共鸣,票房就是见证。千万个中国人从一路荒诞中看到了自身和时代的无奈,这种无奈的源头是荒诞的社会现实。当无奈反映在这部影片里,就是无休止的做爱和车震,就是一路上荒诞的情感故事,就是对马苏饰演的特殊服务人员的那一句句疑问,就是雪白墙壁上那谶语般的纪念文字,就是你侬我侬的同性恋者,就是小店铺屏幕上康小雨“我愿意,我愿意”的醉意宣泄,就是耿浩对蛮横店主的暴力出击,就是编剧导演的独特展开的叙事线索。
在山水之间,很容易将我们内心最初的渴望再次撩拨起来。站在蓝天绿水间,你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开裂的声音。那种声音,酷似石膏或者水泥雕塑开裂的声音,沉重而欢欣。
狂欢吧这个时代。
狂欢般苍白的生活。
只有荒诞是一味良药,只有荒诞才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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