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你身边

陪在你身边

“最近过的怎样。”男生手指略微颤抖，但还是摁下了发送键。

男生抬起头，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西服，快步消失人海里，继续着卧室办公室两点一线的生活。

风吹进了男生的卧室，把桌子上的素描画刮到地上。

那些是男生自己画的，画面都是一个爱笑的女生，齐肩的长发被风吹得刚刚飘起，样子十分迷人。虽然是黑白的线条，但勾勒出一段芬芳的回忆。

那时候的男生不会画画，那时候的男生还有个叫坏小子的朋友，那时候的男生还在上高中。

男生普普通通，长相一般，也没有什么理想，天天看漫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坏小子人高马大，外表帅气，而且篮球打的很好，就是不学无术。

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长，两人就成了哥们。坏小子每喜欢上一个女生就找男生去打探，而男生也乐意这么做，毕竟自己就这一个朋友，失去他就一无所有了。

于是他们俩过着最精彩却也是最荒唐的生活。

清晨，他们翻过栅栏，喝一杯温暖的奶茶。上课，他们传着纸条，对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勾勾画画。放学，他们跑到球场，男生拿着坏小子的衣服，看他在球场上风云叱咤。傍晚，他们路过学校的花园，嗅满一路的丁香花。

就像是两个疯子，但却活得最真实。

篮球赛要开始了，坏小子参赛，男生在旁边看。男生并不在意篮球，目光也四处发散。看着卖力喊着加油的观众，男生觉得十分无聊。

刷刷刷，是记笔记的声音，男生在观众加油声的间隙听到了。

男生仔细去寻找，在后方往左的位子找到了。是一个女生，长发齐肩，还有柔软的斜刘海，戴着耳机，写着笔记，一边写一边笑。笑容很恬静，也很可爱，男生觉得很温暖，想记录下来，却又找不到方法。在相机还是天价的当时，珍藏一个人的笑容是何等困难的事。

男生想学画画，男生要把他看到的全都画下来。

篮球比赛结束后，坏小子和男生逃课去逛街。坏小子故作神秘的对男生说，他看上了一个女生，这已经让男生习以为常，但说出是那个女生时，男孩心头咯了一下。

坏小子对男生说着帮帮他，男生陷入了沉默。也许更好的女生还在后面，但如果失去了坏小子，就一无所有了，男生决定帮坏小子。

男生还是不明白，选择要再三斟酌。

在这个群星璀璨的夜晚，男生却看不见了路。

经过好几天的努力，男生了解了女生的姓名和班级，女生人缘很好，与世无争，写字的时候认认真真，刘海挡住了侧面，却也把男生弄出了神。

每次男生男生经过女生教室的窗前，看到的都是女生微笑的样子，或是假装，或是真心，或是愠怒，或是温柔。那一刻，男生觉得哪里都是三月的晴天。

男生也暗地里学习着画素描，因为看了太多的漫画书，竟然也有了画素描的天赋，不到几天，男生已经画的很好了。某一天碰到她时，男生快速又仔细的看到了她的面容。一定要画出她最美丽的样子，男生心里沉甸甸的想着。

坏小子听了男生打探的消息，非常的高兴，决定去放手追女生。男生也帮忙出点主意，两个人嘻嘻哈哈过完一天又一天。

开始时，坏小子假装走路没看见碰倒了女生，女生很生气，快步走开了。又过了几天，坏小子给女生写情书，结果字句不通，经常搞得女生哈哈大笑。终于坏小子靠着自己花哨的球技才勉强吸引了女生，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男生也没闲着，每看到女生走过来，就在本子上画几笔，涂涂改改，画出了几幅不错的素描。当然，省略了旁边的一切，只有女生的笑脸，男生不想让女生哭泣。

之所以只有女生，因为她就是全世界。

某天下午，阳光洒在男生的素描本上，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诵读着自己的情诗。男生还是在认真地画着，终于画出了迄今为止最生动的一幅。

突然一声坏笑传了出来，男生吓了一跳，原来是坏小子。男生想拼命遮挡，但还是被坏小子抢到了。最后，为了不伤兄弟情，坏小子答应帮男生保守秘密，但男生要借给他女生的画。

女生还在自习室一个人自习，空荡荡的。男生躲在门外，坏小子见没有人，疯跑到教室里，恭恭敬敬给女生献画。女生看了，脸一红，高兴地看着坏小子，男生看到时也很兴奋，冲着坏小子竖起了大拇指，恰巧被女生看到，又慌慌张张地躲开。

又过了没几天，女生喜欢上了坏小子，和男生成为了朋友，男生很沮丧，却拥有了更多时间看女生微笑的样子。

一天下午，三个人坐在校园的长凳上，兴奋地聊着。坏小子提议去看演唱会，男生和女生都强烈地同意。坏小子兴奋地跳了起来，趁女生不注意吻了她。女生脸红地厉害，男生下意识躲开。

演唱会开始，摇滚音乐声响彻云端，坏小子用手搭着女生的肩，挥舞着荧光棒，男生也用力地挥动，只不过是为了单纯地发泄，但不知到是在发泄些什么。

三个人又吃了一顿宵夜，从不喝酒地男生开了无数罐啤酒，却丝毫没有醉意。

真正悲伤的人从不会买醉。

男生继续着素描，尽管他对素描已经厌倦，但画起来却从未停下。

素描给了坏小子，又送给了女生，女生越来越开心，可男生却越来越惆怅。

男生也曾多次想和女生聊天，只是坏小子一出现，两个人就要分别。

男生问自己为什么悲伤，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傍晚，男生准备离校，路过楼梯的转角，看到了坏小子的背影。当男生想跟他打招呼时，却看到另一个女生的影子，坏小子吻了那个女生的额头。

男生失去了理智，抓着坏小子的领子，拳打脚踢。

男生知道，自己没有朋友了。

当男生再次找到女生时，女生已经哭红了眼眶。男生每靠近一步，女生就小跑一步。当男生追上女生时，女生用书包砸向男生，男生不觉得痛，只是保持沉默。

然后一切又从新开始。

只不过，男生知道了女生的电话号码。

但是他们不再联系。

坏小子继续他的放荡生活，男生利用他的画画天赋开始准备考美院，而女生彻底失联。

数年后，男生去了另一座城市，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尽管工作和绘画无关，但男生还是保持着画素描的习惯，尽管男生脑海中反复重现着女生哭红的眼眶，但画中的女生保持着微笑，无论假装，无论真心，无论愠怒，无论温柔，画了一幅又一幅。

相机已经成了日用品，但男生却从未有买的想法。

生活变得越来越麻木，就连娱乐也变得机械化。

只不过今天，男孩选择发了一条短信，给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男生发完，走入人海里，沉默在人海里。

叮——

短信的提示音。

男生震惊了一下，没有打开手机，却笑了起来。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他会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