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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马玉莲,是个女侠,但我有个烦恼。
我的烦恼不是我的本名不像个很厉害的女侠,当然,我的名字确实听起来也不太像很厉害。
我的烦恼是——他。
你们看见的那个躲在大树后来尝试隐藏自己的小贼,就是我的烦恼。
他说他叫张大兴,自称是个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他在追杀我。
已经十八年了,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正面交手过。而我知道他的名字,身份和正在追杀我这件事情上,还是前几日我捡到他的记事簿。在他的记事簿里,他记下了关于我的一切,详细到令我震惊的地步。
比如,我爱就着臭豆腐喝酒,不喜欢簪花,我每个月洗两次头,一次澡,从来不洗脚……呃,还比如,我喜欢在月圆之夜爬上屋顶唱歌,喜欢苏记的凤梨酥饼,喜欢在腰间藏葡萄干,怀里能藏各种东西,甚至于——锅铲……这个锅铲的事情,我务必解释一下,这个锅铲是我武侠的初心。
我的第一个师父江湖人称“双刀侠”,他曾用腰间的两把大刀让江湖败类,流氓鼠辈闻风丧胆。他天性善良,从不杀生,出刀只带走对方一只耳朵,并予以教育感化,使之向善。后来他功成身退,隐姓埋名,成为了一名厨子。
而我有幸,正是他当厨子那家酒楼的老板的女儿。我爹知道我想闯荡江湖,就让我拜了师。师父觉得双刀不适合女孩,随手抡起手中的锅铲刷刷几招就把我给看呆了。于是——我第一次学的,是“锅铲神功”。长大后觉得年少轻狂,又美好珍贵,为此,我决定行走江湖的那晚,带上了它。
说回张大兴的事,我十八年来走南闯北,平了很多江湖不平事,结交了无数仁人义士,却从来没有认识他。
他说他是个江洋大盗,跟了我十八年,我却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更别说听说过他的什么事迹了。只记得不知从何时起,总有个穿青衣的人影躲在暗处,他不出现,我也懒得对付。
可是,自打我捡到这本记事簿,我才发现他是个跟踪狂。说是在追杀我,记事簿里记的都是些我的私事。这不就是跟踪狂吗?
“是好汉的话,就出来!有缘有仇,跟本女侠打一架!藏着掖着,算什么好汉?”
我说话间,剑已出鞘,飞身执剑,一个呼吸间,我的剑已架在了一个胖子的脖子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
此时脸上映着剑光的张大兴,一脸惊恐。他唯唯诺诺地走出来,大肚腩挤了一下树干,我看见肚子弹了一下。
“别,女侠饶命。”他举起手来,络腮胡子长在圆圆的下巴上,脸有些黑,浓眉大眼,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悍,反而有点憨憨的。
“你是谁?”我收剑回鞘,耐着性子问。
“张大兴。”他怯生生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为何跟着我?”我瞪圆了眼睛,故意装作很凶的样子。
“我没有跟着你。”他的声音渐渐变小。
“胡说,要是没有跟着我,这是什么?”我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卷边的记事簿,塞进他怀里。
他黑黑的圆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什么也没写。”
“上面可是有名字的张大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观念,一把又从他怀里扯出记事簿,翻开第一页,“这不是张大兴的名字是什么?”
张大兴脸又黑又红,窘迫不堪。
“就你这么胆小,还自称是江洋大盗,还说要追杀我?”我大笑起来,胸口起起伏伏。
张大兴的眼睛不敢看我,“起初是的……但是后来发现打不过你……我,又不知道为何,不想走。”
“你为何要追杀我?”我自认为自己做的是行侠仗义的事情,很少有要追杀我的仇家。
“原因其实还挺幼稚的,我现在都不想说了。”张大兴红着脸,渐渐放松。
“好吧,那你现在如果不追杀我了,就别再跟着我了。还有,这本记事簿,你得当着我的面烧掉。里面记得都是我的私事,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烧完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天气有些热,渐渐不耐烦的我想快快了结此事,说话间已找到一块大石头,撩起裙摆,坐下就要脱掉脚上的靴子。
“女侠别!千万别!求您别脱!”张大兴突然言语激动,刚离开我有几步远,一下就窜到了我面前。
“为何?”我实在觉得脚太热了,只想透透气。
“女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张大兴拍了拍我的肩,顺势坐在我的身侧,还把我脱到一半的靴子又拉了上去。
“十八年前,我初入江湖,对江湖甚是向往。有天来到一片湖边,见景色甚是美好,并找了棵靠近湖的树,爬上去休息。刚躺下,一妙龄女子就走了过来,坐在了我休息的那棵树下。她脱了靴子,我被臭的晕头转向,竟然滚下树去,掉进了池塘里。”他说到此处,倒吸一口凉气,“我那天差点死了。刚刚闯荡江湖的第一天就差点死了。”
“这听起来不知为何如此熟悉。”我摸着光洁的下巴,想从记忆里找一些什么蛛丝马迹,抓住这若有似无的思绪,可惜失败了。
“女侠……这就是十八年前的你啊!”
这句话如雷贯耳,我哪还顾得上他烧不烧记事簿,此时只想找个树洞藏起来……
“呵呵……张大兴,我想起来还有急事,我先走了。”再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小秘密。而这小秘密就这么被无情的拆穿了,我接下来还混不混江湖了?
走,必须得走!或者?杀了他?以绝后患?
不行不行,师父说过,非穷凶极恶之人,不能除之而后快。
那怎么办?
跑吧!跑!
“女侠!女侠!等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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