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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是由四川光影深处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推出的一部关于在日军侵华战争中中国幸存的“慰安妇”长篇纪录片,由郭柯执导,二十二位“慰安妇”参与拍摄,也是中国首部获得公映许可的“慰安妇纪录片”。影片于2017年8月14日在中国内地公映。
虽然观看前有事先做过一些背景调查,但实际影片真的是有出乎于我的预料,以至于虽然做好了眼泪决堤的准备,最后却堆积了难以挥散的忧伤。
眼前不断的回演着那些片段,那首婉转的阿里郎,那土丘上送葬的队伍,那个骄傲的勋章,那养老院一角的阳光,又或者是屋外不停下着的雨。
影片讲述的是中国在二战时期的“慰安妇”群体的生活,她们是一群在如本侵略战争中,被迫为日本士兵充当性奴隶的中国女性。
作为一部历史事件的纪录片,年代久远,本来采用旁白也无可厚非,但影片全片采用白描的手法,没有旁白,所有的讲述都是来自真人的采访,而故事之间的镜头,则是用相同事物的匹配转场串联,减少了切换空间的感觉,让人觉得他们彼此都生活在一个世界。
安静的镜头,缓缓地摇动,看似没有编排的故事,有点稀疏,却体现了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如果不看影片拍摄条件的局限,单从观影体验来说影片的缺点,也是有的。比如中段,因为这种稀疏的画面和叙事,导致观影注意力不是那么集中,所以中途会有一些出神的感觉。
其次就是采访人数有限,所以能够采遍到的故事与素材也是有限的,如果从纪录片角度横向比较其他题材的话确实有不足,但是此片却有特殊的原因。
当年二战时期,“(中国)慰安妇”人数一共有20万人,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人数已经一减再减。到目前为止,减去影片上映前逝世的黄有良,中国公开身份的“慰安妇”群体,一共只剩下了14人,而就是说电影里面拍摄的22人,到目前也就剩下8人了。
此外,导演和主创们不愿意勉强让这样的老人们回忆那痛苦的过去,这样题材就更有限了,于是最后选择了“真实”来入手。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老人她们在接受采访时,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说出当年日军在她们身上施行的暴行。
本来是笑容满面地唠着家常,唯独提到这段经历就眼泪连连。已经70多年过去了,那些伤害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她们根本无法去回忆。
有的老人,她可以说出别人受到的罪行,但说到自己的时候,她回避说,他们(日本人)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但同时,她却哭了。
这些老人们,曾经的伤痛是极其巨大的,而且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消退。
正因为如此,导演没有消费伤痛,他只是给我们呈现真实,这些老人们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不是带血带泪的控诉,而是一种真实的生活,以及藏在这后面的难以诉说的痛苦。
当第一个带着这些阿婆去打官司,从92年开始到现在努力了二十多年的乡村教师张双兵,用他淳朴的乡音说着,或许当时他错了,因为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给她们带来任何赔偿,却给她们带来了许多麻烦,或许当时不做这事,反而更好。
影片的最后,下雪了,一位阿婆又再次离我们而去了,她埋葬在一个小城镇的山坡上,四处都是肃穆而空荡荡的白色。
当曾经滔滔不绝的愤怒,变成无可言说的悲伤,当那些可以帮助的人,变成了只能吊唁的坟。
送葬的人在喧闹中离去,春天在安静中走来,那些被时光与现代狠狠甩在身后的记忆,那些掩藏在深深皱纹里的笑容与眼泪,不可诉说的不可触碰的伤害。在厚重而坚定的岁月之墙面前,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与大地之间,这些主观的情绪似乎拥有了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客观感。
尘归尘,土归土,生命何尝不是这样?万事万物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导演在访谈中说,或许没有走出来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
只是,这样就完了吗?真的只能这样吗?
在片尾的时候,阿婆看到(曾经其发过她的)日本人,她笑着说他也老了。
这些阿婆,是在经历了这么大的伤害之后,能够说出,希望中国和日本要一直友好,不要再打仗,因为一旦打仗,会有许多人死去这样的话的呢,她们真是善良得让人心疼的。
当年,年少的我们,看着《南京,南京》,《金陵十三钗》等电影的时候,对外敌的行为愤世嫉俗,怒不可褐。如今想想,我们这些距离事情如此之远的人,突然感到自己曾经对日本的愤怒与敌视是如此的临时与肤浅。
或许,她们心中已经不再有仇恨,但是那些仍然有的伤害呢?谁能来安慰她们那些不能说出来的伤害呢?
空气吗?沉默而无声的空气吗?
2015年12月,安倍空开就慰安妇事件向韩国道歉。安倍说,一想到前慰安妇们难以用笔墨和语言表达的痛苦,我就十分心痛,作为日本国的首相,对此表示由衷的道歉和反省。
似乎在努力了70年后,韩国的受害者们得到了道歉,但是与此同时,这代价是以协议来规定,韩国之后不能再向日方提及此事。
好吧,这总算也有一个道歉。
那么,中国的她们呢?电影里的还活着的8人,曾经的二十二人,这历史上的二十万人呢?
就算她们的仇恨消失了,那她们的眼泪如何偿还呢?
电影的最后是漆黑的长叹,我想,这段历史是不应当被忘记的,就算不是为了仇恨,也应当为了悲伤而铭记。
她们有的已经离去了,有的也都将要马上离去了,二十二已经变成了八,也将要变成零。诉讼总是失败,没有赔偿,按照她们的年龄,也不太可能有接下来的诉讼了。
在最后的时刻,导演用映像封存这段历史,提醒大家不要忘记。导演把长长的众筹名单放在了剧组人员前面,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名单很长很长,但几乎所有人都等到字幕结束。
8月14日不单单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前一天,也是“慰安妇”纪念日。
今年,2017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80周年纪念日。
近日,去了南京一趟,这座曾经被悲伤和绝望笼罩的城市正在重新焕发出生机。或许曾经的伤痛还隐藏在人们的心底,踏进大屠杀纪念馆的那一刻,心痛还是如所料地涌上心头。
不过正是人们这份不可磨灭的,真切的感情,正是对这段屈辱历史最好的祭奠。
不要不理性地发泄,不要一时兴起地怜悯。但是这些真实的历史,请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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