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第六章

   

       

不安——第六章

        佩玻代因大学中国留学生南晓颂穿着白色背心黑色短裤，沿着海岸线匀速跑着，黑发高高扎成马尾，身材苗条健美，姣好的面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少晨练的素不相识的人都热情的与她打招呼。

      加州洛杉矶县马里布市名人云集，众多好莱坞明星居住在这里，属于典型的富人区域。基督教教会大学佩玻代因大学，就在马里布市，这个城市美女帅哥如云，在路上晨练随时可遇到顶级明星大咖，这也算是佩玻代因大学学生的一个福利。

    佩玻代因大学距离繁华的洛杉矶商业圈一个多小时车程，坐落在太平洋沿岸的山坡上，依山傍海，可以俯瞰太平洋。绵延的海岸线，绿草如茵的山坡，郁郁葱葱的大树，错落有致的校舍，使它成为全美最美校园之一。

      佩玻代因大学是一所一流的私立学院，本科录取极度苛刻，中国本科留学生极少，不到一百人，学生之间彼此认识。它的录取标准是一个谜，托福和sat的低分学生被拒，高分也被拒，能否被录取完全靠上帝保佑，基督教背景的学生占了极大优势。

    南晓颂出生时，妈妈难产而死，十岁时父亲因病去世，她和双胞胎姐姐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奶奶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深深的影响了她。年幼的南晓颂从《圣经》中找到了安慰，在教堂的礼拜中平静了下来。她相信，深爱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在某个地方黙默注视着她，她要好好活下去，这应该是爸爸妈妈的心愿，她要好好学习，有朝一日，能走遍全世界，去最远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

    南晓颂的世界里，除了上帝就是学习，几乎不与人交流，只与上帝对话。姐姐南晓雅也很沉默寡语，她不信仰任何宗教，但也不拦阻南晓颂，她也痴迷于学习。过了两年，爷爷奶奶因车祸去世，从此两姐妹相依为命，依靠街道和社会爱心人士救助生活。

      两人成绩优异，高中时被二高竞赛班优录，两姐妹在化学学科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天份，高一时就在全国联赛中展露头角，被送到武大参加集训，高二在全国联赛比赛前一夜，南晓雅高烧，被送急救，南晓颂陪伴一夜，第二天，两个人错过了比赛，失去了保送的机会。

    五月的某个晚上，南晓颂在沉睡中被推醒，姐姐南晓雅坐在床边。黑暗中，姐姐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南晓颂吓了一跳："姐姐，怎么啦？"

      "我们去美国留学吧。"

      南晓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骨碌坐起来，怔怔的望着南晓雅。去美国佩玻代因大学留学，是南晓颂一直以来的梦想。佩玻代因大学是教会大学中的哈佛大学，她常去的教堂的神甫哈森就是这所大学毕业的。但这所大学学费不菲，加州生活水平又高，南晓颂只能在心里梦想，在日记本里倾诉。南晓雅虽然比她只早出生五分钟，但事事替她考虑，成熟稳重，家里的事都是姐姐说了算数。

      "晓颂，我是你姐姐，你的心愿，我都要帮你达成。你放心，姐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姐姐"南晓颂激动的落泪了，紧紧抱住南晓雅。

        "晓颂，这世上就剩咱们俩了。"南晓雅喃喃自语。

    2017年五月、八月，南晓雅和南晓颂参加了两次托福考试，晓雅考了100分，晓颂考了102分。十月在香港参加了sat考试。2018年3月，南晓雅收到了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分校化工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南晓颂如愿以偿被佩玻代因大学商学院录取。南晓雅坚持要高考，两姐妹6月参加了高考，南晓雅650分，南晓颂625分。

      南晓雅突然改变主意，想复读一年，冲刺清华，于是，南晓雅向华盛顿大学申请延期一年入学，报了襄阳四中复读班。南晓颂送姐姐去了襄阳，在那里陪伴了半个月，八月飞到了太平洋彼岸。

        南晓颂迅速适应了美国大学生活，她与南晓雅不再联系，她现在想起南晓雅，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在襄阳的半个月，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她甚至希望今生不要再见姐姐，她每天早晚的祈祷更加虔诚："主啊，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请指引我们方向，请饶恕我们的罪过。"她痛苦的向万能的主祈求。

      只有在海边跑步时，南晓颂才能忘记一切烦恼。在晴朗的日子里，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微澜的海面波光闪闪，海鸥在海面上自由飞翔，有的从空中俯冲而下，从海水里叼起一尾鱼，又飞向空中，有的轻盈的在空中盘旋，还有几只在海滩嬉戏，啄食人们投掷的食物。有潜水爱好者在海滩边准备着，穿着黑色潜水服，背着氧气瓶，全幅武装，准备下海。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游艇三三两两泊在岸边，有一两个冲浪爱好者在稍远的海面上。

      南晓雅跑着，感受海风拂面，向与她打招呼的人回报以微笑。这一切太美好，时间若能在此静止，该有多好！

      2018年11月8日，一场山火，一场灾难从天而降！

      在加州北部发生山火，几乎同时在南部发生了“伍尔西”和“希尔”山火，伍尔西山火以每秒一个橄榄球场的速度向周边蔓延，洛杉矶和 Ventura 郡周边有 96000 多顷的区域化为焦土，《西部世界》等标志性片场被毁，海滨城马里布诸多豪宅熊熊燃烧的情景传遍了社交网络。近 30 万人撤离，1500 栋住宅被毁，3 人死亡。在南加州 Santa Ana 风力的推动下，火势难以控制。佩玻代因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的命运，也让国内的亲人无比担忧。

      12日，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当天发布通告，提醒中国公民及时关注火灾报道，遵从避灾撤离指引，避免前往控制区域，加强安全防范，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特别是在受灾严重的马里布地区，佩玻代因大学的770多名中国留学生，8日有500多人自行离开，9日有约80人离开，10日最后一批中国留学生撤离校园，在这场火灾中，没有一个中国留学生遇难，只有旧金山地区天堂镇有一名来自武汉的中国留学生疑似失踪，她是芝加哥大学本科学生，与同学在天堂镇旅行，同学因故返校，只剩她在镇上，下落不明。

      旧金山万豪酒店11月16日夜，徐子轩看着电视里播放着加州官方公布的最新情况，消防人员在加州北部又发现了8具遇难者遗体，至此，“坎普山火”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升致71人，失去联系的人员也上升到超过1000人，失联者中有很多是65岁以上的老人，失联人数大幅增加的原因是应急部门又收到了一些寻找亲友的报告。加州北部山火还造成近12000栋建筑被烧毁。

        电视里滚动播放着失踪人员名单和最新的灾情报道，数百名的警员、国民警卫队人员和验尸官在房屋和汽车里寻找尸体残骸，灾民流离失所无处安身，无家可归的灾民坐在废墟里，表情悲痛。

    陈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哥，你说是谁拿了杨思琪的手机？我都不知道你们找到杨思琪的手机，就这样不见了。”

        “当时，我跟大卫聊天才知道事有这巧，就把手机给了苏阿姨，去找你，你在睡觉，突然那张教授不见了，然后又是领事馆，又是警察局，大家一忙就忘记了这事。”

        “那手机在苏阿姨手上，怎么会失踪呢？要它有什么用呢？那手机都用两年了，已经落伍了。谁会要？”

        “也许是苏阿姨不小心掉了，快睡吧，明天要去天堂镇寻找线索，别想了，你一动脑筋，脑子就成浆糊了。”

        “那你说杨思琪还活着吗？”

        徐子轩的眼前浮现出那辆烧得面目全非的汽车，心里知道凶多吉少。虽然她从车里逃出来了，但就算侥幸跑下山，又怎么跑得过山火的速度？一定是烧成了一个火球，不知滚到哪里，尸骨不存了。这样找下去，一定没有结果，但她的父母又怎么会死心呢？

      徐子轩看了看忧心忡仲的陈克，突然觉得他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体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