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武乙姓子名瞿,商朝倒数第四个王,是纣王的太祖父。他在位的时候还封赏过周文王的父亲季历。
武乙留下的评价生性残暴,贪于享受,但是如果认为武乙真的只是残暴,那就想的太简单了。其实武乙的一生就是用王权去挑战神权的一生。
【与天神对弈,拿弓箭射天】
武乙最有名的轶事就是与天神对弈,拿弓箭射天了。
他命令手下制作一个人偶,将其称为天神。然后让大臣代替人偶与自己下棋,大臣不敢赢武乙,所以总是输掉棋局。武乙就对人偶说:“你算什么天神,下棋都下不过我,人民凭什么信奉你?”
武乙还制作血袋,挂在高处,然后再用弓箭射破血袋,这被称作射天。当血袋中迸射出来血的时候,就好像武乙射伤了上天。
为什么武乙要做出这些亵渎上天神灵的事情呢?在史料中描述他最终死于雷劈,这又是不是他遭到天谴呢?其实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商人的内部矛盾】
我们都知道商代的占卜是极为兴盛的,巫师阶级在商代具有极为崇高的地位。那个商代初年废立商王的伊尹就是当时的大巫师。
其实一开始商王本身就时最大的巫师,但是商王精力有限。他既需要治理国家,还要负责对外征战。所以他不得不培养起巫师团体帮助自己分担责任。
但是巫师代表的是神意,是天意。这在当时是超过王权的最高权利来源,所以当巫师团体成型的时候,他们对于商王的权利就一定会造成一定的威胁。
而事实上,商王和巫教的矛盾贯穿了商朝的始终。
【武丁和纣王对付巫师阶级的手段】
在历代商王中,比较有名和留下史料作为线索最多的应当就是武丁和纣王了。但是这两位王都在不同程度上实行了对抗巫教的政策。
武丁上位后三年不下达政令,大臣们都很焦虑。就向武丁觐见,结果武丁说他梦到有一个圣人能帮助自己治理国家,就让大臣们去寻找。结果就把当时身为奴隶的傅说给找到了。
这个时代的奴隶是几乎没有机会翻身的,而统治阶级也都由掌握文字和文化传承的巫师把控。这个时候武丁提拔起傅说,一方面是发展了政府的行政能力,更重要的是摆脱了政出巫师占卜的惯例。这是一次行政与祭祀分离的有效尝试,当然也变相的加强了王权。
到了纣王时期就更直接了,他干脆下令减少不必要的祭祀活动。在纣王在位时,祭祀活动的减少直接体现在祭祀中被杀死的奴隶数量直线下降。后来武王伐纣的时候,荒废祭祀也成为其征讨檄文中纣王的主要罪行。
【庚丁的巫教信仰】
有限制巫教势力成功的,当然也有失败的。武丁的行动无疑是成功的,而纣王的行动成为了商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而武乙的父亲庚丁也是一个面对巫教势力的失败者。
庚丁在甲骨文中应作康且丁,《史记》误记为庚丁,我们就叫他常用的庚丁好了。
庚丁在位的时候,西北的羌方崛起。庚丁带兵对羌方进行征伐。但是庚丁的军事行动非常不顺利。而事实上商王的威望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他的军功上。
在几次征伐失败后,庚丁威望大降。巫教势力趁机兴风作浪,分割庚丁的权利。庚丁面对日益强盛的巫师阶级,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选择妥协。
传说庚丁晚年信巫教,使巫教势力大增,已经危及到王权。而事实上,情况很可能是反过来的。是因为庚丁的军事失利,这才让巫教势力大增。而面对权利被分割,庚丁没有更好的挽回手段。
【武乙的抉择】
庚丁死后,武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巫教势力强盛,王权虚弱的局面。与他父亲不同的是,武乙依然可以通过战争树立权威,这样就能凭借军功打压神权和巫教了。
武乙南北征伐,先是征伐旨方。旨方在商朝的西部,势力强大,武乙在位时多次调动重兵进行征伐,参战军队常常在几千人以上。最后武乙征服了旨方,俘虏二千多人。
武乙还曾经出兵讨伐南方邦国归国(在今湖北省秭归县境内),屠杀很多当地百姓。
就这样武乙收获了商人百姓的崇敬,也令巫教集团恐惧。接着就发生了武乙与天神对弈,拿弓箭射天的戏码。
这其实就是武乙削弱神权以及巫教势力的手段和方法。而这背后作为支撑的是武乙的赫赫武功。
【武乙之死】
武乙的手段粗糙且僵硬,完全是凭借着自身的威权,想要强行一刀切掉神权对商人的影响,一劳永逸。但这明显是做不到的。
武乙的行为给自己迎来了生性残暴,贪欲享受的历史评价。而他消灭神权,振兴王权的计划也没有成功。巫教势力虽然有所削弱,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后来,武乙在河渭之间打猎,被雷电给劈死了。这个武乙之死的记录当然很不可靠,现代学者研究后认为武乙应该是死于战争中。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武乙在外地时被巫教成员刺杀了。
其实不管武乙究竟是怎么死去的,巫教给他编排一个雷电劈死的传言,营造出一种遭遇天谴的假象。这恐怕也是巫教对于王权反击的一部分,武乙对于巫教的打击,在这个传言下有基本都被找补回来了,甚至进一步让人们对于神灵上天更加的敬畏。
打败信仰的只能是信仰,暴力和威权永远都做不到这件事。
【总结】
商朝末期,王权和神权的争斗已经上升成为了商王朝的主要矛盾。也是这个矛盾让商人内耗严重。
从历史上看,商人历来都严格防范外部邦国的崛起,一旦有地方邦国威胁到商人的统治,他们就会予以军事征服。但是在商朝后期,因为内部的争斗,商人对外的战争开始有心无力,这也给了周人和东夷崛起的机会。
等到纣王即位后,内部与巫教的矛盾没有解决,反而周人和东夷都相继崛起,让他左右不能兼顾。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中,商朝最终只有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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