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的人儿盼重逢,重逢又怕日匆匆。常年奔波在外,对此感触良多。
母亲已经八十七岁了,虽然健康状况尚可,也渐渐力不从心。疫情之前六个儿女随时可以回家探望她,她也乐得一个人固守在老家几百平的房子里。疫情发生后,诸多不便,我过年都没能回家,更谈不上陪伴老人孩子了,好在可以视频,多多少少减轻疏解一下心中的思念。
我们离家远,平常也是四姐回家照顾母亲最多,考虑到冬季取暖和照料方便,四姐就把母亲接到她家。
近两年母亲听力越来越差,又不愿意佩戴助听器,接听电话要靠喊才行。
这次回来,我带着儿子到四姐家去看过母亲两次,由于沟通不是那么顺畅,就陪她坐坐,听她不厌其烦地说以前的事情,我就耐心地听,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每次去看她,母亲都很开心,临走的时候却又万般不舍,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再三叮嘱再来看她。
临行前本来打算再去看看母亲,却未能如愿,前天在去市局办事的路上,接到四姐的电话,说母亲要跟我通话。窸窸窣窣挺长时间,母亲在电话那头才说话,喊着我的名字后两个字,说不要把娘忘了。我眼窝一热,泪水夺眶而出,在车上又不能大声喊给她听,说了句在车上,回家再打电话,就默默挂掉了。我知道电话那边的老母亲肯定会很失落。
办完事回来,先去学校接了儿子。儿子之前都是自己上下学,自从我回来的第一天去接了他,每天早晨出门前他都要问一句“爸爸,你接不接我?”我告诉他有时间就一定去接他。
估摸着四姐下班回家了,就联通了视频,母亲第一时间把手机接了过去,慈祥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像个老小孩儿一样欢快。四姐在旁边说我挂了电话后母亲跟丢了魂一样,谁劝都没用,现在好了。我让儿子跟奶奶问好,母亲也没有多少要说的,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只要看一眼就满足了。
昨天晚上,我继续用电脑听网课,儿子在自己房里打卡作业。每天晚上十点就该睡觉了,我听到他的哭声,进屋问他怎么了?儿子哽咽着说“你别走,我让你陪我。”我努力想劝他平静下来,可是越劝他哭的越厉害,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关上灯躺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头,跟他讲:“爸爸也想陪着你,可是爸爸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爸爸曾经有很多钱,一不小心弄丢了,爸爸要努力赚回来,给你更好的生活。”儿子哭喊着:“这都是借口,你眼里只有钱,我只想让你陪着我,我不要钱!”我一时无语,眼泪无声地滚落,使劲搂住儿子,他的身子都在抽搐颤栗。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自己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能体会儿子心中的苦,他的幼小心灵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煎熬,我对此难辞其咎,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自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男人的担当是无条件的,亲爱的儿子,我多么希望你能快点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小小男子汉!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母慈子孝,儿孙绕膝的日子总是幸福而短暂,但人生无常,生活还是要继续,难以两全其美。
早晨起来,儿子睁开眼的第一句话还是你不要走。我及时安抚了他的情绪,告诉他儿童节回来陪他,他开始数算有多少天,认为时间太长了,不过还好,总算有了盼头。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我还要去司法局办手续,跟儿子一起出门,到小区门口分开,儿子向我挥挥小手,各奔南北。
再见,儿子!爸爸也想与你长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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