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路

阴霾了几日的天气，终于在冬至后第一个清晨明亮起来。

卫生间里的瓷砖地面，似乎在一夜间风干了恼人的湿气。缠绵的阴雨天气，风的舌头也是湿润的。你打开窗子，却错误的迎来它的噬舔，阳台晾晒的衣服总是留下它的痕迹。一种湿冷晦涩地粘贴在肌肤上，像食后油腻的手指粘贴上细碎的餐巾纸巾，心头除去它的心思是刻不容缓的浓烈。

洗衣机没有自带的烘干功能，需要琢磨可以替代阳光的热能，就用吹风机替代儿时的煤炉。

在儿时这样阴雨的夜晚，一只敦实的煤炉被封上炉门，炉子上坐着一个装满水的水吊子，再把那只像菜罩子的铁圈罩在水吊子的外圈，最后，把洗后的潮湿衣物一层一层地覆盖在铁圈上。第二天清晨，封炉子的煤球燃烧殆尽，水吊子里的水翻滚了无数遍，铁圈上衣物的水分被吸收殆尽，变得干燥而僵硬。湿漉的棉鞋被母亲用布条捆在炉壁，有时鞋面被炉壁的高温炙烤得焦灼或者破洞。那时我们多半会忽略鞋面上的破洞，而享受双脚沐浴瞬间温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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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梯，步出楼道，路面基本上是干爽的，只有墙角残余着昨天的雨水。隔壁的小学和中学都是寂静的，似乎也没有风，却多出几分晴后清冷的寒冽。

路面安静而开阔，不再有拥堵的车辆。哦！今天是周日，这个点的孩子们大多还在暖和的被窝里熟睡。

今天我没有走平时的公路去店里，而是从一个很大的小区里穿行。我的步行惊起几只在小区路面觅食的黑鸟，它们轻盈地飞到香樟树上上蹿下跳。它们的体型比野鸽略显玲珑，它们没有麻雀那样的聒噪，更像是沉默的代表。不知道是它们觉得自己不够好看，还是缺少靓丽的嗓音；总之，每次看见它们，它们都是沉默的。不论你的心情好坏，它们不会去用它的歌声为你开导，它们是冷漠的。它们又是赶不走的，每当你身处死寂的旷野，它们又会跳跃在你的眼前。似乎是要告诉你，你的周围依然有鲜活的生命，你只可以享受一会儿一个人的宁静。

小区里依然绿树如荫，这里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香樟树的叶片不悲不喜的绿着，它们似乎要活成千年不老的样子。它们的一成不变让目光失去了新奇，多出几分麻木。

快到小店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我曾被小区花坛里的鲜花惊艳。那天的天气晴好，我们的小店却被前面的高楼遮挡，而终日寒冷阴暗。我是为一位顾客送东西，顺便享受了久违的阳光，也意外的在冬日遇见了一丛鸡冠花的红艳和菊花的妩媚。那份惊喜总是暗暗勾引着我的神思去和它约会，而片刻遗忘尘世的繁杂。

而今，那花坛不留一丝昨日痕迹，再看那土，是被新翻过的，如果没有照片为证，谁敢相信这里曾经姹紫嫣红过。

在这萧条的冬日，如果没有雪，我想用那片姹紫嫣红来怀念这个冬天，即使连它也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谁会铲走我的记忆呢？

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