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叶子又在微信问我在不在。即使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还是继续给我留言了几句,说她男友打算去藏区修行一个月,无法联络。我看到这句话时,预感到了一种危机。在此之前,叶子和男友同居已久,男友对叶子承诺回国向父母提起他们的婚事。
但随着叶子男友落地,叶子的心也被高高吊起——他没有按照约定给父母提起两人的婚事。之前两人积攒的委屈、误解,在这段异地的时间里,逐渐积聚、蔓延,终于坍塌成一颗地雷。约好却没打的视频电话最终成了那粒火星,将两人炸得轰轰烈烈,火光四溅。那天叶子边给我打电话边哭,我不忍心看她那样,凌晨打车去她家,安慰她。
在叶子家住了几天,把她安慰好后,我回家继续抓紧时间找工作。叶子再次发信息给我,自然是因为她男友又一次让她感觉到浓浓的不安。除了对方自顾自告知叶子自己将要去藏区闭关,叶子还发现对方换掉了有自己形象的朋友圈头图和头像,原本半年可见的朋友圈也变得3天可见。当她给我讲这些变化时,我比她还要紧张,任谁听都不觉得这会是个好消息。
我试着安慰叶子,叶子问我有没有空接电话,接下来我就有了我此生最长的一次微信电话,长达7小时。期间除了叶子对恋情的不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和我的一次争吵。叶子3年多没有工作过了,之前男友也因为这个原因和她分手过。之前叶子对我的解释是她想读一个数据分析的证书,再找工作。
电话里我就问她这个证书还有多久读完。叶子说不知道。我就让她立个期限,否则一直都会往后拖。她思索了一下对我说,2月底。我说,那你向我保证2月一定读完去找工作。叶子爆发了,问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激励她,她最不喜欢听人指挥,我这样只会让她更有反骨。
后面她一直说我凭什么控制她。我说:“因为我觉得你是我朋友,我一直陪伴你,帮助你,也是希望你好的。也许我的方法不对,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工作上。”叶子听完还是不太接受。她觉得如果我是真的为了她好,就该用她接受的方式,而不是这样抛来一个命令。我也不知道我的好心为什么换来指责。那是头一次,我打算结束这段友谊。她没错,我也没错,我们的对话成了僵局。后来两个人用心平气和的态度结束了对话,但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叶子之前也对我说过,事业对她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只想找一个很基本的工作,能有一些社会链接,大多数心思都放在家庭里,让两个人过得幸福快乐。所以我说的这些,确实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考取证书是消遣,是生活的注脚,主线还是那段生死未卜的恋情。那段卡壳的对话里,我已经察觉到,每一个人都有坚持、有立场、有梦想,但每一个人都指责别人的坚持、批评别人的立场、挑剔别人的梦想。没有一个人怀抱恶意,但每一个人都遍体鳞伤。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千禾,千禾说这件事,我感受到的痛苦,也有我自己的责任。我希望用时间和关心换取对叶子的控制权,而叶子选择拒绝我的控制。那天7小时的电话,我本可以拒绝,但我纵容了叶子。是我没设置好界限,无度付出,才期待叶子也像我一样打开自己,让渡权力。事实上,划清界限,不但是保护自己,更是保护别人。不仅我们该懂得照顾自己破碎的心,别人也该懂得照顾自己的心。我们互相欣赏,互相协助,但不是代替她,成为她。
最终,我检讨这串事件,不是要指责谁对得多一些,谁错得多一些。我试想,如果过去的我能懂得用心去沟通,体谅其他人的立场,不批评他们的原则,尊重他们的梦想,我能减少许多困惑和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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