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写文,一茶一饭,一草一木,一蔬一果,一鸟一虫……在他的笔下无比的鲜活和有趣,生活的烟火气在文字中缓缓流淌。
一个人的文字构成了他的风格,而行文的风格往往反应着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汪曾祺人如其文,对生活有着无尽的热诚,对苦难有着无限的慈悲。
随遇而安,便是对他的生活最好的注解。
01
汪曾祺的老师沈从文对他的影响极大。学业上,授课解惑,帮他寻找路径发表文章,精神上,更是鼓励着他,以自己的言行态度感染着他。
汪曾祺写沈从文,“一是对工作、对学问热爱到了痴迷的程度;二是为人天真到像一个孩子,对生活充满兴趣,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永远不消沉沮丧,无机心、少俗虑。”
沈从文这样严谨治学的态度,宁静恬淡的处事方式,还有对生活的热情深刻的影响着他。
汪曾祺一九四六年到上海,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工作,人极度消沉。沈从文写信把他大骂了一顿,说:“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没出息!你手中有一支笔,怕什么”,还跟他分享了自己刚到北京时的情形,经常忍饥挨饿,冬天屋里生不起火,用被子围起来,还是不停地写。
只要坚持不放弃,一支笔便可打出一片天下。
在沈从文的帮助下,汪曾祺去了一所中学教书,有了经济来源,便有了生活的动力。
02
西南联大校园内重个性、轻利禄、潇洒自如的风气,浸润着校园里的每一个人。
在乱世之中,百物飞腾、人心浮躁,他们依然平平静静地做学问,并且在清贫的生活中寻找乐趣,不颓唐,不沮丧,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也深深的影响着汪曾祺。
在他被划为“右派”,去张家岭劳动的时候,农活粗重,难堪重负,他一直在咬牙坚持,只要死不了,就要继续干下去。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以扛170斤的小麦装车,还特别开心的跟家人分享成果,对其中的艰难却只字不提。
艰苦的劳动之外,他还组织农工们演话剧,帮演员化妆,指导做布景。
三年艰苦的劳动改造,经他的笔写下来都有了诗意。
在被指派画马铃薯的那段时间,他见到了、品尝了一百多种马铃薯,白天画图谱,画了一套《中国马铃薯图谱》,晚上把画好的马铃薯烤熟吃掉,然后在灯下读书,这样的“右派”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当得”!
文革时期被批斗、罚跪、游街、挨打,几个月的改造虽然比打为“右派”时轻松很多,但是这种对人的自信和尊严有重大摧残的斗争,他默默的逆来顺受。
汪曾祺对他文革时期的故事写的很少,正如他的儿子们回忆他时,对真正苦难的岁月,他基本上都不会再特意的回忆和讲述。
03
有人曾问汪曾祺,这些年是凭什么力量支撑过来的,他只回答了四个字:“随遇而安”。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命运要我经受这些苦难,我便笑着坦然来面对。心怀美好的理想,苦中作乐,日子便不会难熬了。
汪曾祺说,曾被打成“右派”的那一代人,除了已经死掉的,大多数都还在努力地工作。
他们对祖国依然有情,只是没有了年轻时天真的热情,对世事看淡,对现实疏离。人心是脆的,受过重伤的心,总是有裂痕的。无可奈何,但这就是人生。
面对命运的残酷,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那些它击垮自我,当苦难过去,挥挥手跟他告别,不再提起。
从汪曾祺的散文里,我们能看到那个年代知识分子身上的纯粹和达观,无论何种境遇,都不放弃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安贫乐道,恬淡冲和。
这个年代的我们,恐怕最缺失的就是这样一份恬静。
世界是喧闹的,我们无法逃到深山里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闹中取静。
清茶一杯,闲谈片刻,便是惬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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