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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前的海水中忽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就像是一座山,稳稳地挡在我们面前,而它似乎是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周围充斥着浓重的黑雾,而这座黑山也不是一整块大石头,倒像是几块巨石堆积在一起。
青灵走在最前面,已经到了黑雾的边缘,黄头鱼开口阻止道:“为你们着想,最好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
“呃,这个嘛……”黄头鱼犹豫不决。
这时候青灵又向前移动了一点,这才终于听到了真话。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正如你所见,这是我们曾经的家园,我们一度很美丽现在却已被摧毁殆尽的家园,当然,我们也有守护神,就在你前面,他被这些石头压在坑洞之中。”
“可是,为什么呢?”
“这里也是绿藻渊,或者说,这里才是真正的绿藻渊,就在不久之前,当然,我说的不久之前或许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会很久远,但我也忘记具体是多少年前了,总之,我还记得我们族群刚刚迎接了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就是那时候,绿藻渊外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它拥有极其邪恶的力量,它摧毁了一切可以看到的生灵,鱼虾,海藻,海星,连沉底的珊瑚礁上的寄生虫,只要被他抓到,瞬间就会失去所有的生气,成为一具干瘪的尸体,就像你所看到的这些,开始的时候,我们试图阻止这一切,但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甚至于我们的守护神,如今正被压在巨石下受罪的绿壳老龟,他也无法收拾那个怪物,可是,我们不想外人来插手我们自己的事情,所以之前才有所隐瞒,不过我可以负责地说,你们要找的东西不会在这里。”
“真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在绿藻渊聚集在一起的三头鱼,应该不是你们所有的族众吧。”
“这不是你们该挂心的。”
“好吧,暂且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只是很关心,是什么样的怪物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另外,我很想见一见你们这位被困的守护神呢。”
三头鱼没有说话,但他已经率先走进黑雾,身形隐没在当中,青灵赶紧跟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其他的三头鱼也跟进来。这里确实是很多块巨大的石头堆积在一起,巨大得像是一座座小山丘连在一起,而且都是高耸直立,脚下却是悬空的,我们顺着缝隙往下走,脚下终于出现了地面,只是这地面上有一些很熟悉的图案花纹,厚厚的海藓有些粘滑,忽然地面一阵抖动,头顶上的大石头也震颤了几下,有些碎石块滑落下来,我们只能躲避开,我以为要发生海啸了,但只是一瞬间,一切又恢复正常。
我的惊讶远不止这些,因为随即我们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只极大的老龟之上,而我们正在靠近他的头。
等到我们站在了老龟面前时,我才发现,它的体积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即便当初圣地亚哥从海上拖回来那条大鱼的鱼骨也不过赶上这老龟的一条腿而已,并且,老龟浑身都是青绿色,特别是他的龟壳,泛着绿光。
我们站在老龟的面前,他却紧闭着双眼,似乎还在沉睡当中,偶尔会有一声闷哼,随即震得身上还有周围的海石一阵颤动,很容易看出来,他正处于深深的痛苦之中,只是无法摆脱。黄头的三头鱼游到老龟头顶跟他说了些什么,老龟这才缓缓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我和青灵,随即又把那只眼闭上,然后用极其疲惫的声音说了话,似乎刚才睁一下眼睛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怀疑我们的族众偷了火真丹,那么,火真丹确实是有的了?”老龟说道。
青灵把我们的经历还有来意又在老龟面前仔细说了一遍,过了好半晌,老龟才又说道:“火真丹的事应该跟三头鱼无关,当时我只是跟黄头族长说起,要对付那海贝精,火真丹大概有用,但是火真丹是一种早已失传的灵物,只有肉体用天火炼制才行,而我所知道的唯一拥有天火的就是火狐狸,只是火狐狸在很多年前被困在了雪晶国,以至于后来他有没有利用天火炼制火真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让三头鱼冒险去偷一个不知道是有是无的东西?况且,三头鱼族员本就稀少,没有黄头族长的同意,不会有族员偷跑出去的。”老海龟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无可辩驳,但接下来却发生了一件事,局面顿时转变。
青灵的身子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急速冲向老海龟对面的一块大石角落,几条光束从青灵手中飞出,结结实实困在了一个家伙的身上,之后,青灵把他带了过来,我等他走进了才看清,竟然是锦背三头鱼,正是我们一直在追着的家伙。
大概是被抓到了有些尴尬吧,他显得局促不安,我想仔细看了看,觉得他与之前有些不同,原本三个头是一样的,可是现在有一个头却显得格外红,似乎被火烧热了一般。青灵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问道:“还不交出来吗?”
这时候,那锦背三头鱼极不情愿地张开了发红那个头上的嘴,吐出一颗鹌鹑蛋一般大小的冒着火苗的珠子,我想,这一定就是火真丹了,青灵把它收在了一个四方的水晶小盒子里,随后伸出一只手在锦背三头鱼周围轻轻一招,三头鱼身上的光束便消失不见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三头鱼们和绿壳老龟都已经无话可说,事情很明显,自己的族员去偷了别人的东西,之前自己还大言不惭信誓旦旦为自己的族众辩解,如今被人抓了现行,自然是无话可说,黄头鱼怒气冲冲问道:“你怎么出去了?不知道我们族中的规定吗?”
锦背三头鱼似乎一肚子的委屈,诉说道:“那一次,您和守护神在这里谈话,恰好我巡视这片海域,悄悄躲在大石后面,听守护神说,雪晶国或许会有打败海贝精的东西,我才偷偷跑去,没想到火狐狸真的有一颗火真丹,大概是上苍要拯救我们三头鱼族群吧,我去的时候,火狐狸正在炼制这颗火真丹,我便趁他元神尽出的瞬间,把火真丹抢到了手。只是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被他们追到了这里。”
“那你该知道私自走出族界的后果。”
“是,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锦背三头鱼可怜兮兮说道。
“抱歉,能听我说几句话吗?”青灵问道。
“当然,当然”黄头鱼和老海龟一同说道,这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底气十足。
“看来锦背三头鱼也是为了拯救你们的族群,迫不得已才去偷火真丹的,既然现在我已经把火真丹拿了回来,没有丢失,也没有因此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追究他的责任了,至于惩罚,我看也大可以免除。”
依我看,黄头鱼或许本就不打算真的惩罚锦背三头鱼,只不过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敷衍过去,如今青灵替他求情,他正好有了台阶可下,当即一口应承下来。
青灵继续说道:“有件事我还想问一下,你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听你们所说,他倒是邪恶之极啊。”
这时,沉默了一阵的老海龟又开了口:“那是个海贝精,来自黑渊海底,按理说,我的灵力对付一个海贝精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个海贝精不同一般,正常的海贝,像是来自海底的,都不会孕育海珠,而这只海贝竟然孕育了一颗通灵珠,通灵珠本身就会不断吸食周围所有生灵的精元,而这海贝精也在不断吸食,以至于所到之处遍地横尸,死亡的气息不断扩散,我们能生存的海域也越来越狭窄,即便我们现在藏身的地方也不保险,依我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吸食一空。”
“一个海贝精能有这么厉害?”青灵似乎不信。
“是啊,我们三头鱼还有守护神老龟都是以水为灵介,海贝精却无所不用,连海底的泥土都能成为他施用灵力的媒介,以至于守护神身上压着的这堆巨石,我们都无法移开。”黄头鱼纠结地说。
“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们去打败海贝精。”青灵说得很认真。
三头鱼却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即回应道:“你还是赶紧走吧,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愿意牵连外族,何况你本身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吗?”
另一群三头鱼则是看笑话似的看着青灵,以为他是在说大话,而我也我有些担心,因为我们的时间本就很紧迫,再耽误下去,恐怕整个海灵族就要处于危险之中了,我很想过去劝劝青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决定的事,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尽我所能帮他了。
青灵把我和其他三头鱼都赶到一边,离得老龟很远,而他自己却飞到老龟身上那堆巨石中间,浑身上下发出翠绿色的光芒,虽然是在幽深的海底,那光亮依然足以穿透水幕,很快,那绿光便包裹住了一块巨石,接着是另一块,直到所有的巨石都给包围在青灵身上发出的绿光之中。我看到青灵瘦小的身体一点点缓慢的向上升起,他的双手平平举起,向两旁展开,随着他的举动,那堆巨石也缓缓升起,纷纷向四周飘离。紧跟着青灵双手往下一落,那堆石块则狠狠砸在远处的淤泥里,溅起的淤泥弥散在水中,激起一阵黑雾,好容易等黑雾散去,那绿壳老龟才缓缓从坑里爬了上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舒展筋骨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活动才好,只是不停地伸缩着长长的脖子,等他彻底适应过来才转过身跟青灵道谢,我站在山一样的老龟面前,多少还有点震撼,毕竟他的个头太大了。
青灵对老龟说:“虽然这火真丹不是归我所有,但是遇上这种事情,我想即便是火狐狸在这里的话,他也应该很乐意帮助你们。你既然知道火真丹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怎么用火真丹打败海贝精,这火真丹就暂时借你们一用,收服海贝精之后再把它还给我就是了。”
你倒是大方得很,我心里想着,却没看见青灵把火真丹交给绿壳老龟,看来,他是打算和三头鱼们一起协助老龟对付海贝精了。
绿壳海龟所说的办法其实也不很难,只是如果没有火真丹的话,绝对是办不成的,因为海贝也是水中的生灵,要对付他就得用火毒,而一般的火还不能对付他,所以只能用天火。老龟打算以他们目前栖身的绿藻渊为诱饵,先让所有的三头鱼都来从火真丹里吸一口天火,含在自己的嘴里,三头鱼组成一个庞大的鱼群阵,青灵拿着火真丹坐镇绿藻渊的中心,老龟前去引诱海贝精,等把他引进来,三头鱼一起出动,用各自所含的天火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火网,将海贝精困在当中,如果困不住的话,再由青灵从正中心用火真丹压制海贝精的戾气。而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大闲人,除了躲在青灵一旁,别的事情也做不了,我不能像三头鱼那样用嘴含着天火,也不敢前去引诱海贝精。
等一切都布置好了,我倒是替他们觉得可惜,这绿藻渊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就这样毁掉,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绿藻渊之所以还没有被海贝精发现而毁掉,是因为绿壳老龟在被海贝精困在巨石阵下之前,先用自己的灵力在绿藻渊周围布了一层结界,一般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这里。现在,为了引诱海贝精,老龟收了结界,绿藻渊一时完全暴露,瞬间便有许多外面的雨群虾蟹闯了进来,可怜的家伙们,他们还以为这是多么好的去处,却不知道很快这里就要变成惨烈的战场,谁留在这里都会随时丧命,可是三头鱼们没有去驱赶他们,一是来不及,没有多余的精力,二是如此一来,繁多的生灵在这里,更容易引诱海贝精前来。
这里都已准备妥当,绿壳老龟慢悠悠出了绿藻渊,我们则等待在原地,尤其是我,漫无目的的等待实在无聊之极,我在水草珊瑚之间来回穿梭走动,无事可做,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听到有任何动静,我一边揣度着是不是老龟遇到了什么别的麻烦,一边又想着自己这样什么事情也不做,总是不太好。于是,我没有和青灵商议,自己悄悄顺着老龟出去时走的方向追了去。在水里经过了死尸遍地的海域,又经过了鱼虾稀疏的地方,却没有发现绿壳老龟的踪影,忽然觉得脚下的海石震动了一下,周围的水也急速波动,紧接着竟至于上下翻滚,我抬头看见头顶很远的地方隐隐有亮光照射进来,我便往上游去,一直往上,水经过了好几层,一开始是温热的,后来变得冰冷,之后稍稍变暖,但还是冷的,头顶的亮光突然增强,周围的水流也震颤得厉害,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海面,我的头刚刚露出水面,便有一股劲风刮过来,风中席卷着大大小小的冰块,直撞得我头晕,不得已又潜入水底,只有趁着风势减弱的空隙才能露出水面,因为我听到远处的异常响声,还有一片奇异的光芒闪动,等我靠的近了,这才发现,是绿壳老龟,他正跟一个巨大的海贝纠缠在一起,双方都被一层异彩光芒环绕,海贝身边发着紫光,老龟则处在绿光之中,两团光交界的地方,隐隐有雷电闪烁,风雨之声轰鸣不已,他们周围的海面波涛汹涌,连天空都堆满了厚厚的乌云,翻滚的海水形成一个个巨龙似的水柱冲向天空,这样的阵势真可以说是雄伟壮观了。
我正偷偷躲在远处看着,心里想该怎样上前去帮老龟,那边却有了变化,绿光中的老龟忽的潜入水底,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飞快速度向海底沉下去,我知道他这是在引诱海贝精,但是事情并不很顺利,海贝精似乎并没有打算追下去,反而慢悠悠往相反的方向荡过去。老龟发现后,慢慢减低了速度,我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些什么,还没想好,便已经冲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海贝精,这家伙也真是够大的,看这体型,跟绿壳老龟不相上下,贝壳上还有精美的花纹,他有一对泛着凶光的眼睛,从白花花的肉里探出来,看了看我,没理会,我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长满尖刺的海螺,狠狠向他砸去,那海螺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眼睛的一旁,白花花的肉里顿时流出一些灰黄色的液体,不知是不是他的血,但这一下却着实惹恼了海贝精,他张开硕大的两张壳,从里面射出一道紫色的闪电,我想躲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因为那闪电十分迅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吓得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却什么也没发生,我又睁开眼,面前却横着一座绿色的大山,原来是绿壳老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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