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客借宿大王庄 小明续智斗高恶人(二)
赵连芬一指钱涣知,冲着来人说:“怀章,这位是钱先生,钱先生去县城教书,路过咱们村子在咱家借宿一宿,”然后又指着王怀章对钱涣知说:“钱先生,这是明续他爹怀章。”钱涣知起身施礼:“怀章大哥好。”王怀章赶紧还礼:“先生客气了,有慢待先生的地方请多包涵。”钱涣知闻言便知道这王怀章是个场面上的人,必定见多识广,没想到在这小乡村竟然能遇上如此知书达理的家庭,内心的钦佩感油然而生,因此慌忙回话:“惭愧惭愧,打扰大哥一家了。”这时赵连芬对吴翠蓉说:“翠蓉,开饭吧。”吴翠蓉答应一声出了堂屋,明续明武两兄弟跟了出去,王怀章摆好了餐桌。不多时,明武掌着灯,吴翠蓉和明续将野菜、玉米面窝窝头、玉米粥一一摆上餐桌,王怀章去趟东厢房拿了一小坛酒,然后招呼大家坐下,对钱涣知说:“穷苦人家,没啥可招待先生的,也只有这一坛十年汾酒了,这是我上次走货从山西带来的,只有拿它款待先生了。”钱涣知再三感谢,席间只是聊些家常。饭罢,吴翠蓉收拾碗筷,然后沏上一壶茶,王怀章和钱涣知边喝边聊。
明武说:“奶奶、爹,俺去找柱子玩。”赵连芬说:“嗯,去玩吧。哦,对了,光顾着招呼钱先生,忘了问你了,牛栓好了吧?有没有加料?”小明武不耐烦地说:“哎呀,奶奶你天天都这么问,牛栓好了,加的料都细细筛过了,还给了水。”老太太赵连芬认真地说:“你不要嫌我啰嗦,再过段日子就要收秋了,可不能让牛掉了膘。不管是给东家做事还是给别的人家做事,都要做对做好,不能吊儿郎当,在这点上,你要学你爹,给东家走货十几年没出过错。”明续插话道:“奶奶放心吧,三弟放牛很用心的,奶奶交待的他都能做好。”赵连芬叹口气:“哎……奶奶啰嗦是啰嗦了点,却都是为你们好,我不是怕你们做错事,是怕你们做错人。好了,我不啰嗦了,去玩吧。”明武答应一声跑了出去。王怀章冲钱涣知呵呵一笑:“我这仨孩子啊,老大明德稳重、老二明续谨慎、就数这个老三明武调皮。”钱涣知应道:“调皮是孩子的天性,我倒是觉得明武很可爱。”
在喝茶聊天中,钱涣知了解到,这大王庄有一户大地主叫高友德,高友德在镇上有家毛皮店,经营毛皮生意,王怀章便是毛皮店马队管事,专门领队把粮食、布匹运到山西,再从山西运回毛皮,每年都至少要走上五六个来回。钱涣知不禁赞叹,怪不得王怀章谈吐不凡,原来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见识果然不一般,乱世中商旅走货向来是刀口上的行当,摸爬十几年不出差错,没点能耐办不到。钱涣知不禁问道:“怀章大哥,我怎么没见到明德?”
王怀章见钱涣知问起自己的长子王明德,一笑说到:“他现在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估摸着六七天就到家了。”钱涣知一惊:“难道明德也在走货?他才多大?”王怀章说:“他今年十六岁了,从去年开始我让明德跟着我走货,历练历练,多吃些苦头早成人,毕竟他是长子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上次回来途中我染了风寒,这次就没去。现在我身子养好了,秋收后又能领着他们走货了。”钱涣知着实佩服起王怀章,眼看着一壶茶就喝完了,便说:“时候不早了,大娘早些歇息吧。”赵连芬说:“先生不忙,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吧。”钱涣知起身说:“再抽时间和大哥好好聊吧,不打扰大娘休息了。”赵连芬说:“好吧,就听先生的。怀章啊,你把客房好好收拾一下,多铺些褥子,让先生睡好喽。”吴翠蓉正好端着油灯进来,就说:“娘,我已经给钱先生铺好床铺了,都是新铺盖。”钱涣知起身向老太太告退,转身去拿包袱和雨伞,却已经被王明续拿在手中,钱涣知向王明续投去赞许的目光,便也不和他客气,径直跟着王怀章一家三口去客房。
客房是正对大门的一间东厢房,房中紧挨着后墙和山墙拐角处放着一张床,床头顶着山墙,旁边一张桌子,这间客房明显被打扫过了,非常干净,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铺盖;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水壶、一个木盆和一条毛巾。吴翠蓉说:“钱先生,这是刚烧的热水,你可以洗洗脸,赶了这么长的路程,泡泡脚解解乏。”钱涣知赶忙谢过,吴翠蓉说完把油灯放到桌子上转身走了,王怀章说:“先生早点休息吧,需要什么就说一声。”钱涣知说:“一切都挺好。”王明续把包袱和雨伞放到桌子上,父子二人告辞。
钱涣知送出父子,关上房门,洗了洗脸,又泡了泡脚,感觉疲惫的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他返身来到桌子旁,打开包袱,拿出一本书坐在床头,把油灯挪近,斜靠着桌子看书。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紧接着是王明续的声音:“先生睡了吗?”钱涣知抬起头望向房门:“哦,是明续吗?进来吧。”房门被打开,王明续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走进来,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面倒茶一面说:“先生,俺爹让俺给先生续些茶。”倒满茶,王明续端给钱涣知,钱涣知微微一笑,坐直身子,把书放在桌子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到:“嗯,好茶啊!”然后拍拍床,“来,明续,坐上来。”王明续答应一声坐到床上,眼睛却看向了桌子上的书。钱涣知拿起那本书看着王明续问:“你喜欢读书?”“嗯!”王明续点点头。钱涣知将书递给他,用下巴指了指书。王明续双手接过来,摸了又摸,看着封皮小声读了出来:“新青年……”明续翻看了几页,然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钱涣知,“有好多字不认识,先生,这是什么书?”钱涣知不知道该不该向小明续说明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用途,该不该向小明续传播思想,毕竟他还太小,一旦不小心走漏风声将是致命的!钱涣知只好用一直胳膊肘斜支着身子,微笑着看着小明续。王明续似乎看出了钱涣知有难言之隐,从床上下来,很恭敬地合上书本放在桌子上,“先生早点休息吧,明早我送先生。”说罢转身就要走。“明续……”钱涣知慌忙叫道,王明续停下步子转身看着钱涣知,钱涣知愣了一下,看着王明续有些失望的小脸,虽然才刚认识,可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天真而又懂事的孩子,他真不忍心拒绝一个如此好学的孩子,“嗯……明续呀,等你再长大些,我再告诉你……”“我知道,有些事我们小孩是不懂的。”王明续一脸严肃地说。钱涣知心头猛然一震,下床走到王明续跟前,摸着王明续的小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吵嚷声打破了乡村夜晚的宁静,钱涣知和王明续就听见院子大门“咣当”一声好像被人踢开了,窗外顿时火光摇曳,院中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厉喊:“王怀章,给我滚出来!”
钱涣知和王明续不约而同瞅向窗户,“怎么回事?”钱涣知眉头一皱好像在问王明续又好像自言自语。王明续低下头想了想,“好像是高友信的声音。”说罢径直打开房门走出去,钱涣知马上跟了出来。
院中大门内已经站着七八个男人,手里拎着棍子,四五杆火把“滋滋”跳动着。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个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张长驴脸,惨白毫无血色的面皮上挂着两撇八字胡,活像一个吊死鬼。他两只手分别拧着两个小孩的耳朵,王明续一看,正是自己的三弟王明武和族弟柱子,两个小孩都是呲牙咧嘴脸颊红肿,嘴角有血迹。王明续冲着那个人喊:“高友信,放了我俩兄弟!”高友信看着王明续,把眼一瞪:“兔崽子,朝谁嚷嚷哪!叫你爹王怀章给我滚出来!”王明续气鼓鼓刚要搭话,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这都找上门来啦!是谁在这闹事!”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去,王怀章已经从屋里来到院中,吴翠蓉搀扶老太太赵连芬紧随其后。王明续回头一看父亲来了,跑到父亲跟前一指高友信说:“爹,就是他!”王怀章弯下腰摸摸王明续的脑门,护在身后,然后抬眼看了看高友信,微微一笑,向前两步,朝高友信一抱拳:“原来是高家二少爷!失礼失礼。”“少在这挖苦我!”高友信啐道,“我爹在时我是二少爷,我爹早就不在了,叫我二老爷。”“呵呵……好,好,二老爷。”王怀章无奈笑了笑,看了看王明武和柱子,又瞅瞅高友信以及他的随从,“这……这怎么回事儿,惹得二老爷这样兴师动众?您这咋还抓了明武和柱子?先把俩孩子放了吧,有话咱好好说。”高友信撇着嘴问:“王明武是你儿子,你能做主;这死柱子他爹是王怀东,你也能做得了主?”王怀章呵呵一笑,“毕竟柱子是我亲堂侄,我怀俊兄弟平时也最听我的,我想我还是能做得了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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