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后传- -润玉同人番外

作者: 十五的胡言乱语 | 来源:发表于2019-08-29 05:59 被阅读26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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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缘起

    天魔大战之后,六界纷争平息。如今千年已过,天帝润玉执掌天界,魔族女魔尊鎏英执掌魔界,火神旭凤与水神锦觅隐于凡界,各族日渐相融,四海一派祥和。

    前夜神润玉登基为天帝之后,接掌夜神一职的正是当年璇玑宫的上元仙子邝露。此时,她青衣飘飘,伫立在布星坛之上,正抬头凝望夜空。

    一颗水晶般通透莹润的泪珠自她眼中缓缓流出,漂浮于夜幕之中,苍穹之下,异常的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邝露上神缓缓拂袖,一道仙力稳稳的托住了这一滴自己用真身酝酿了千年的天露,只见她轻抿朱嘴,强大的灵力环绕周身,那泪珠便在这仙力之中,旋转翻滚,贪婪的吸收这夜之灵韵,不断的膨胀。。。凝结。。。。。。

    天河皎皎,星辉窈窈,夜神邝露轻扯嘴角微微一笑,扬手摘下最璀璨的一片熠熠星辉注入这天露之中,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这泪滴已被炼化成一颗净透无暇的水晶球。在夜空下焕出波光粼粼的光晕,煞是好看。

    邝露将水晶球小心收入袖中,心满意足的缓步而去。

    天帝润玉一万岁的生辰贺礼,终于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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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初见

    自锦觅转世重生以后,就同旭凤在人间寻了一处安静之处住了下来,还生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白鹭,真真的过上了天上神仙都羡慕的逍遥日子,没有公务的时候从来寻不得他们的影子。

    而六界之主天帝润玉,每每在天界对着一众的天神天将倦了累了,便也会来这人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有时,是去看望旭凤一家,毕竟这茫茫红尘,跟自己血脉相连,还有着浓的化不开的前尘往事的人,便是他们了。

    有时,是去罗耶山上,去那个石崖下的小屋坐坐,清清心,静静神,短短的将六界俗世抛在脑后,图个一时清净。

    那年,旭凤在这院中轻唤的一声 “哥”,是他那时候清冷岁月里听到的最最美好的声音。

    还有时,会去太湖,瞧瞧那条小泥鳅,会会蛇仙彦佑,他们,也会叫他天帝哥哥。

    今日,刚刚拜别锦觅旭凤和小白鹭,天帝润玉一挥手闪身来到罗耶山上。本打算歇息片刻再返回天庭,可刚一现身,他便发觉,这院子,和以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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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崖下木屋本无人常住,原是千年前圣医族建在山间,以供族人采药休息之用。后来圣医族莫名消失,这间小屋就变成了所有上山之人的庇护之所。

    但凡有采药的,打猎的,甚至求仙的离家出走的,便都会借这方宝地遮风避雨,短暂休息。虽偶有人来往,天帝却也很少碰上。可今天睁眼一瞧院中种满了昙花,天帝便晓得,怕是有人住下了。

    昙花,天帝不禁怅然。

    曾几何时,他是宁愿不做天帝,只求和某人一起坐等花开,淡泊一生便也是情愿的,如今,已是万般皆空,永无可能。

    天道无情,他摇了摇头,往事已矣,罢了罢了,孤独,终归是自己逃不过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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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一片静寂,草是莹莹的绿着,风是柔柔的吹着,卯日星君的太阳也布的恰到好处,懒洋洋的晒着。鸟族的幼鸟时不时的叽叽喳喳,像是吵闹,也像是撒娇,天帝心下一动,化成一个书生模样,抬步走入这木屋。

    屋内陈设甚是简朴,左右的家什不过还是那百年千年前的模样,多的是一丛丛的花,一缕缕的布幔,有了凡人日子的气息。

    淡蓝色的布幔之中,赫然睡着一位年轻姑娘,眉眼如画,朱唇粉面,睡的甚是泰然香甜。

    天帝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边啜着香茗,边在心里念叨着:“好一个香甜的梦,如若带着魇兽过来,定要看看你梦的什么美妙事,如此唇眼带笑,莫不是一个春梦。”

    定定的瞅了片刻,突觉眼皮也有些沉了,昨夜的公文着实太多,批的太晚,此刻,日头晃着,倒是一片困意袭来,眼皮阂了阂,竟手托着腮也睡了过去。

    梦里,一位白衣上仙孤身而立,衣诀飘飘,星空天河流光溢彩,天地之间仿若只有一人,寂静无声,只有他间或沉默凝望,间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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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公子?”

    一道声音射入耳鼓,天帝心下一惊,已从梦中回转,突地睁开双眸,对上了一双星星似的眸子。

    “公子,你醒了?我准备了晚餐,一起吃些吧,虽没什么太好的,但野果野菜野味,还是入得了口。”

    眼眸之下,是挺俏的鼻子,花瓣似的嘴唇,此刻正一张一合,絮絮叨叨说着:“况且,天色已经晚了,你这时候上山下山都不安全。今晚院中昙花兴许就要开了,不若你留下我们一起赏花吧!”

    天帝方从梦中醒转,还没来得及答话,但见不知何时,这桌上已多了几盘菜肴,还有一壶清酒,心底更是陡的一沉,如此悄无声息,竟是何方妖孽?登时皱起眉头,暗中伸指即探,却,的的确确,只是一介凡人。

    只是,怎的一觉睡了这许久,连有人行走布菜都不知?

    难道,是那昙花的香气?

    面色松了一松,心思定了一定,暗暗思纣道,定是这昙花,让人放松了防备,南柯一梦睡过了头。

    不过这姑娘,倒像是个六畜无害的主儿,昙花?就一起赏赏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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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既定,遂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缓了缓精神,双手一揖道:“打扰姑娘了,我路过此处本想讨杯水喝,不想日头正毒,竟也乏了,怎地就睡了过去,实在是冒昧了。”

    姑娘看他终于回过神来答了话,连忙挥手说到:“哪里哪里,这屋子本也不是我的,不过是暂借此地,小住而已,过往行人,我自应招待周全。不过这山间日久却也无趣的紧,刚刚好碰上公子,今晚这花竟也有共赏之人,缘分缘分,在下名叫落落,公子如何称呼?”说罢,便眨着那小鹿似的眼睛,满心欢喜的等着一个回答。

    这姑娘的眉眼之间,倒是清纯透亮,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天帝紧绷的面孔亦动了一动,活了这些许年岁,这凡界却是不曾仔仔细细看过,即是六界的天帝,在这凡界待上一晚瞧瞧又如何?

    想毕,颔首轻点道,“小生表字润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啊好啊,润玉公子,那咱们就先清酒佳肴,再赏昙花如何?”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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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日,润玉白日便同落落一起进山采些果实,花叶,还捕了一只兔子,灭了一条小蛇。午饭后便躲了日头,合衣休息。待到日落,蓄足了精神,方开始喝酒,聊天,赏花直至午夜,倒也过的充实。

    这一院的昙花,今天开了这株,明日又开了那株,到了第三晚,近乎全开,满院的香气,和着那桂花酿,煞是醉人。

    月光之下,落落一身清辉,粉红的面颊,竟然有些楚楚动人,润玉醉眼里亦轻轻浮起一丝笑意,怪不得,锦觅旭凤躲在人间不肯走,这凡界,凡人,竟也这般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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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你是何方人氏?你的眼睛,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落落此时手拄着腮,眼睛在润玉脸上瞧啊瞧,似也有些醉意。

    天帝抬眼一瞥,见过?你可知在你眼前的是谁?!遂道:“我本是住在太湖边上,只因听说这山上曾住过神仙,才不远千里而来,不过是想沾沾仙气,保我考取功名,光耀门楣。”随口的一番说辞,倒是编排的煞是妥帖,滴水不漏。

    “润玉公子一表人才,此去定能中第,成为国之良才,落落先在这里敬公子一杯!”言罢,拿起桌上的酒杯,与润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洒脱的抬袖掩面,一饮而下。

    与此同时,一道暗影闪过,润玉眼光凌厉的一斜,一道密音厉声传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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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院中一锦衣少年身材挺拔,笔直的站立着,向背对自己的天帝深深一躬,“凌光见天帝陛下久未回宫,便寻了来,太巳仙人有要事相商,已等候陛下多时。”

    天帝目光注视之处,微醺的落落正沉沉睡着,满面香甜,想是又做了美梦吧。

    也好也好,眨眼须臾之间,或真或假,皆是梦吧。既然是梦,便终究要醒,润玉徐徐转过身,一身粗布凡人之衣已尽数不见,莹白色的天丝软缎,层层叠叠,仿若云彩织就。一顶白玉冠,剑眉星目,乾坤朗朗,浑身上下一片肃杀之气,已然恢复天帝之貌。

    回首又望了一眼屋中之人,伸手捻了一朵云,携凌光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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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之上,璇玑宫,正是当今天帝休憩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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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身着银色长袍,资容绝美的男仙推开了七政殿的大门,旁若无人的直奔正在认真翻阅众仙奏报的天帝身旁,斜倚着桌角,深情款款的望着天帝,嘴角一咧,竟是一脸兴奋的说道,“天帝天帝,我这几日又食了好些的新梦,想不想听听,有一个好玩儿的紧。。。。。。”

    天帝眼皮未抬,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手中的那份奏章上,口中轻吐:“魇兽,你自从修成人形还未去历劫,想是仙根不稳,才会夜夜如此唠叨,要不你明日就去。。。。。。”

    魇兽吓的退了一退,没等天帝说完便急急的打断道,“别别别啊,天帝大人大量,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旋即又向前凑了凑身子,“不过听凌光说,你这次在人间竟足足多待了三日,快说说,是不是锦觅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天帝仍是头也未抬,音调却是高了几度,向殿外喝道:“凌光!明日便宣缘机仙子觐见!”

    “好好好,我不问不问,也不说不说,总行了吧!怎地做了天帝,越发小气起来。”魇兽边说着边站起身来,一甩衣袖,忙溜出大殿,嘴里还碎碎念着,“啥时候能娶一个天后回来,治治你这驴脾气,这天底下,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锦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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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摇了摇头,放下手中奏章,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凡间罗耶山的那个姑娘。

    掐指一算,回到天宫已整整五日。不知落落是否还住在那里,不知对自己的突然消失是否诧异,一心动念,幻化出观尘镜,仔细搜索人间的景象。

    果然,那石崖之下早已人去屋空,可是,这泛泛红尘,怎地没有一点落落的影子?

    仔仔细细又搜索了一遍,的确,没有一丝一毫落落的踪迹,就像蒸发了一样,也像梦醒一般,一切好像都未曾发生过,了无痕迹。

    “想必,她是碰上了匪人以至毙命,转世投胎去了?”

    不知为何,心中,似有一丝怅然,竟,还有一丝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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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再见

    千年一次的玄灵斗姆元君说法大会,各仙家早早的便来到九霄云殿,都想占个好位置,提升提升自己的法力修为,毕竟这修炼也是仙在高处不胜寒,越是高级,便越是修的慢了难了,如此千年一遇的好机会,自是没有仙家会白白放过。

    此刻,月下仙人拉着缘机仙子正在众仙之中往前挤着,心下好是不愿意,怎地这法会一次比一次仙多,怕是如今天界的仙位过于不值钱,发放的滥了吧。

    好不容易冒出个头,月老眼光向斗姆元君处一扫,霎时定住身型,激动的抓着缘机仙子的手道:“机机快看,快看!这个漂亮的女娃娃是哪里冒出来的?”

    缘机仙子闪身而出,也道:“让我瞧瞧!”

    两个人自然是挤了又挤,好不容易挤到那女仙童身边,正想开口,只听殿外高亢之声传来:“天帝陛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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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还熙熙攘攘的众仙家很快自觉的闪出一条路来,天帝在凌光仙子的陪同下款款而来,还是那冰冷的面孔,飘逸的身姿,却让人不敢靠近,不寒而栗。

    只见天帝眼神无波无澜,一一扫过众仙家,最后落在斗姆元君之处,双手一揖,缓缓道:“今日有劳斗姆元君了。”眼角却瞥向了元君身边的小仙使,眉头蹙了一蹙。

    这微微一闪的眼神怎躲得了月下仙人的法眼,月老心里大喜,捏了捏缘机的手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仙机已到,仙机已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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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会持续了一日一夜,天帝盘坐在斗姆元君座旁,似是痴心听法,只是月下仙人从这小应龙头顶龙角还未褪开始,便一直看了他一万多年,时至今日,自是了解这条龙是多么的表里不一,欲盖弥彰。

    曾几何时,表面上笑的一片风清月朗,心里却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而今天貌似心静如水,却指不定在水面下酝酿什么大风大浪呢。

    哼,大侄子,我这叔父可不是白当的,你和这小仙使究竟有何干系,我试上一试自然便知!想罢,索性抽出一根红绳,暗暗发力,嗖的系到天帝脚踝之处。

    系上了?系上了?!哈哈,真的系上了?!!月下仙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是一片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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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千年来,自己反思多次,当年只顾着锦觅和二侄子旭凤情投意合,百般撮合,却终是愧对了这个大侄子。

    想来润玉虽性格清冷,也犯了些许过错,追根溯源,确也是情有可原,命中注定罢了。

    做了天帝以来,这孩子倒是收心养性,建树颇丰,如今六界安泰,万仙敬仰,跟其父相比,倒有了些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可那润玉的脸上,肃穆之色日胜,连私底下,也难见他的笑容,自锦觅之后,竟是再也未对哪位女仙多瞅上一眼,这后宫几千年来始终空空如也,倒叫这做叔父的心急不已。

    怎奈这天上众仙家,哪个不晓得曾经轰动六界的大婚之劫,而且是两次!两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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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本是大礼将成,润玉和锦觅眼看着即将修成正果,虽然月老心下并不乐意,结果是那润玉布兵叛乱,锦觅竟杀死意欲劫婚的二殿下,先天帝也当场羽化,灰飞烟灭,算是润玉自讨恶果,与己无关。

    可是第二次,那锦觅明明已经应了婚期,却在大婚之日被自己和蛇仙彦佑偷出璇玑宫,直奔魔界。虽是让锦觅和二凤冰释前嫌,终结连理,可这次,倒是足足做了回拆散鸳鸯的棒子,害得大侄子至今孤单单孓然一身,起了断情绝爱的念想。

    如今,别说天界那些颇有姿色的女仙,就连无甚姿色的女仙子,也都躲着天帝远远的,别说情爱了,生怕和这个不知是有情还是无情的天帝有了一丁点瓜葛。

    就连刚生了女娃娃的老仙人,也不免把这些天帝黑历史再添油加醋一番讲于小女儿听,深知这岳丈不好当,早早断了孩儿的念头。

    是以,如今六界之中竟然流传着一句话:天帝无爱,天界无后!这让掌管姻缘的月老始终耿耿于怀,怎会这么大的跟头就栽在了自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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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数千年来,月老的法子自是也没少使。

    迷晕仙子送去过璇玑宫,完好无损的送了出来。

    其他各族有些不信邪的妙龄女子,也来闯过天庭,根本见不着天帝之面便被那个寸步不离的凌光仙子赶了回去。

    就连狐狸仙月老的远方小外甥女,迷人界的头牌九尾小红狐,也在这天帝面前吃了闭门羹姗姗而回,还狠狠的记恨了这老狐狸一番。

    而月老的终极武器姻缘线,竟也是每次将将拴上,转眼便断成几截,在情爱这一桩上,无论如何是油盐不进,成了一个死结。

    今日不知是哪位老祖宗保佑,这红线竟就稳稳的拴在了润玉的足踝,一刻,二刻,天帝仍自顾自的听法,那红线都无甚变化,月老心底里一阵狂笑,身姿不动,手底下却忙活的紧,将那红线的另一头,稳准狠的系在了斗姆元君身后的女仙使足间,哈哈哈,怕是这陈年顽疾,开始冒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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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天的三岛十洲,是落落从小和斗姆师君一起长大的地方。

    上月千岁生辰,元君收了落落身上的十分仙气九成仙力,到凡间游历,竟见着了那许多的凡尘俗事。生老病死,喜怒哀愁,贪嗔痴怨,让落落的小小心灵狠狠的动了几动。

    可是那凡界之人,竟然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就像那求取仙气保佑的白面公子,功名利禄无非过眼云烟,却行走千里,实在好笑。

    可是,他也忒没有礼貌,喝了酒看了花,便是朋友了不是?竟然招呼也不打就不见了踪影,让人好生惦念了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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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这昙花虽开的极少,又尽在夜间,却是落落最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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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梦里,她都看见浮云之下,一位白衣男子,口中喃喃,手中只执一支昙花。那眼瞳里,灿若繁星,却满目幽怨,雾气朦朦。

    落落几次三番想仔细看看那面庞,却总是隐藏在丝丝浮云之后,看不真切。

    不过梦里那眼睛,落落是记得的,像极了罗耶山上那位润玉公子的眼睛,也像,昨日法会之上,天帝陛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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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你可知千年寒冰,如何化为朝露?”斗姆师尊缓缓问道。

    “即是千年寒冰,自非一日之寒意。若报之以暖风,旭阳,一日不化,百日不化,千日万日之久,总有一天可化为朝露。”神游的落落回了回神,亦缓缓答道。

    “你既知便好。不论是仙是凡是魔,出世便有着自己天定的属命。今日,你我师徒二人尘缘已了,往后的路,是劫是缘,全在你一心之间,一意之念。你既已知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定便晓得凡事急不得求不得。缘尽缘来,故生婆娑,情若知来处,心,便自有归处。”

    落落听的一惊复又一厄,登时双腿一弯,跪了下来,眼里竟蓄出泪花来,哽咽的问道:“师尊,莫不是,莫不是落落犯了什么大错,师傅不要我了吗?”

    斗姆元君神色如常,越过落落的头顶,只见月下仙人那红彤彤的身影正飞奔而来,人还未到眼前,声音已先飘了进来。

    “斗姆元君,小仙今日有一事相求,元君定要帮上小仙一帮。”

    落落正嗫嚅的委屈着,看着这面如少年却步态龙钟的小老仙儿,正颠颠的跑来,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诧异的望着这不速之客。这上清天,有客可是个极稀罕的事儿。

    月下仙人立在斗姆元君座前,气息还没喘匀便接着道:“元君知道,当今天帝陛下,额,就是我那个冰块一般的大侄子啦,近些日子脾气越发厉害,除了魇兽和凌光仙子,将璇玑宫的一干仙娥统统赶了出去,如今那璇玑宫,缺人已缺到,哎,就快要凡事非得自己动手的份儿上啦,眼看着连个磨墨的仙使都没有。。。。。。”

    月老的眼神瞄了一瞄座上巍然不动的斗姆元君,又瞄了一瞄跪在旁边的小仙子,那根红线自顾自的系在脚踝并无半分不妥,心下一喜又一定,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日看到元君坐下水灵灵,哦,不,是仙气隐隐的小仙使,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允了小仙替陛下求个人情,借仙使去璇玑宫先顶上几日,待日后人员充足定将仙使返还,还望元君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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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老这长篇大论终于说完,斗姆元君抬眼看了看月老,又看了看落落,道:“穹落上仙,你此番已经出师功成,这上清天终究不是你的归处,你,且随月下仙人去吧。”

    月老怔了一怔,心底暗戳戳的琢磨着,“穹落?上仙?元君坐下果无凡胎啊,之前是佛祖坐下的莲瓣,竟随元君修成了花神,加上另外两个弟子也曾高居水神风神之位,嗯,虽然命数不佳,均已陨身。。。。。。可如今这小弟子,年岁轻轻竟然已是上仙,未来。。。哈哈哈哈,怕是相当可期啊!”

    落落满腹不解,但跟随了师尊足有千年,自然知道师尊话里的分量。

    转念又一想,自从降世以来,除了人间的那几年游历,便一直生活在这三岛十洲之上,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恨不得摸上了十遍,终于可以换个地方,去天宫看看也好。

    况且,月老不是也说,日后,还是会回来的,千年的师徒情谊,哪是那么脆弱,说了便了了的呢?

    于是双手举过头顶,深深叩拜道,“穹落谨遵师尊教诲,自当助天帝一臂之力,功成再回上清天孝顺师尊。”

    斗姆元君颔首闭目,轻吐一句,“你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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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相认

    傍晚时分,璇玑宫外,一位红衣老仙步履蹒跚,手上还拼命拽着一个将将出落成个少女模样的小仙子,嘴里念叨着,“穹落上仙,快点快点,马上就要到了!”一边高声喊道:“润玉!润玉!天帝大侄儿,看叔父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润玉?落落脑中一愣,还没缓过神来,已被拽进了殿内,那天帝一身锦衣长袍,正背着双手立在窗前,听到月老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正对上落落的眼睛。

    落落怔怔的看着天帝的眼睛,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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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侄儿啊侄儿,叔父心疼你这么多年宫里一直冷冷清清,自从小露珠走后,连个会照顾人的都没有。那魇兽整日没大没小,凌光又是个工作狂,你看看,你看看,这璇玑宫都成了什么样子?”

    看那润玉无甚反应,忙又说道:“喏,我可是跑去了上清天,将斗姆元君座下最得意的弟子穹落上仙借了过来,好歹帮你磨个墨掌个灯,你可要好好照应着哈!”言毕,不等天帝答话,将穹落往天帝身前推了一推,一阵风似的便急急的走了。

    落落满腹狐疑的向前挪着步子,定定的看着天帝,小心翼翼走到跟前,正想着该如何询问,只见天帝面色不动,却有低低的声音自口中传来,“落落,原来你还是个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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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的眼睛从圆圆的,瞬时变成了弯弯的,小嘴一翘,欢快的说到:“润玉,真的是你!是你吗?”边说着,边抓着润玉的衣袖左瞅瞅右瞧瞧。

    “自你那日消失不见,我还惦记了许久,不知道你后来如何,还埋怨你怎地招呼都没打一个,原来你也是个神仙回了天上呀!早知如此,我何需惦记良久?”

    润玉的眉头动了一动,眼瞳越发乌黑如潭。

    惦记?她是说惦记吗?可她明明是个凡人,如今怎会。。。。。。?

    “那日我在你身上没有探到一丝仙气,难道是去人间历劫的吗?”边说着,边又去试探,果真是上仙的神元。

    “当然不是,我出生便是上仙之体,自是不用历劫,只是师尊允我千岁生辰去凡间游历几日而已。”落落还在这此润玉即是彼润玉的震惊之中不能自己,嘴里答着话,眼睛仍旧是将润玉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

    千岁?润玉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看来你年岁尚小,竟然是不用修炼的仙胎,可那斗姆元君却也不怕你在凡间吃了亏去,怎将你仙气收了个干净,带着护体岂不是更好?”

    落落歪了歪头,又眨了眨眼道,“师尊收我仙气自是有一个严重的缘由,可还留了一成仙力给我,护体却是绰绰有余。”

    “哦?什么缘由?”

    落落抬眼望向窗外,天色渐暗,卯日星君已经当值归来,这日头就快落下,便嬉笑着说:“稍等片刻,你自然知晓。”

    润玉也扭头看了看天色,此时,邝露怕是已经开始布星挂夜了,这小丫头藏着什么主意?斗姆元君怎会将仙气收的如此干净,自己都未探得出来?也枉费之前以为她身死心落竟难过了那么几回。

    扭过头来,朦朦暮色之下,落落的皮肤却隐隐发出星光点点的细碎光斑,忽隐忽现,梦幻般飘渺,便是天界也难见的异景,润玉心底不由得又是一沉,难怪收了她的仙气,这种光景在人间,别说是游历个几年,便是几日也会被看破真身,怕是要被呼啦啦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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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你的真身是何物?”润玉问道。

    “真身?什么是真身?”落落平生第一次听说,却不知何为真身。

    此时润玉呼的一下窜起数丈之高,衣摆下露出银麟的龙尾,俯身看向落落。

    “这就是真身,我的真身,是一尾应龙,你的真身是什么?”

    “哇,这么漂亮!原来你还可以变成龙?”落落瞪大了眼睛,轻轻抚着泛着银光的鳞片,仔细瞧着龙尾和背鳍,转了一圈又一圈,羡慕的说到:“我也好想有一个这么漂亮的真身啊,可是润玉,我,我没有真身。”

    润玉收起龙尾,定定的看着落落,伸手探向落落的神元,果真是空无一物。

    难道?难道她竟没有真身吗?出世即为上仙之体,又没有真身,穹落仙子,你究竟是谁?

    天帝后传- -润玉同人番外

    殿外,廊柱之下,魇兽轻轻走到月下仙人背后,细语说到:“月老,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月老被这一句吓的大惊,不免花容失色,待看清是魇兽,登时暴跳如雷,“你这个臭小子,别的不学好,却来趴墙角,看我不替我大侄儿教训你一番。”说着,拿起拐杖就要敲上魇兽的屁股。

    魇兽嗖的一下跃出三丈之远,“月老,是您老人家在趴墙角好吗,我不过是晚上过来当值罢了,怎地你如此冤枉人。”

    当值?这种著名的相认桥段老夫还没看够,怎能让这小兽给生生打断,遂语重心长的对魇兽说到:“老夫呢,心疼你最近夜夜当值,连梦都没时间去吃了,今晚带了一个仙使过来,顶了你晚上的班,你就放心的出去食梦好啦!”

    “果真?我晚上不用陪着这个小心眼的天帝了?”魇兽瞧了瞧天帝身边的小仙使,又瞧了瞧月老。

    “正是。”月老故作威严的点点头。

    “那自然好,魇兽这就食梦去了。”遂搓搓手大步流星的离天帝而去。

    终于可以躲过渡劫的要挟,哈哈,快乐怎地来的如此突然?

    自那以后,凌光工作狂白日当值,穹落小仙使晚上当值,魇兽时不时的回来窜一窜,天帝心情好时便多说上几句,心情不好便几日不见兽影,开启了璇玑宫平稳安乐,却鸡毛蒜皮的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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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日常

    “穹落,你夜夜晚上当值不会困吗?我食多了梦还要睡上一觉,怎地你和那小心眼陛下一个习惯,越夜越精神吗?”魇兽和落落对坐在璇玑宫庭院之内的一方桌前,等着落落泡上一壶好茶,这梦吃多了,有些噎得慌。

    “是啊,我自打出世以来便是夜里精神,白日迷糊,所以月老才让我来值这夜班。”落落不置可否的说道。

    魇兽转了转身子,一脸的皮笑肉也笑,“那你也陪了天帝百年,觉得那个酷帅的男神如何啊?”

    落落怔了怔,男神?如何?

    “润玉自然是好的,你问的是哪个如何?”

    “润玉?”

    魇兽的眼睛霎时放了百八十束光芒,“小落落,你和那小心眼陛下已经如此亲密,直呼其名了吗?”

    “你都可以叫他小心眼,我又如何叫不得润玉?”落落不以为然的说到。本来,也是润玉叫的顺口,日日天帝陛下长天帝陛下短的那多累得慌。

    “嘘,千万别让凌光听到,那个老古板,怕是要去告状的。”

    “什么事不要让我听到?”

    二人一回头,果真不要背后言人,正主说到就到的。

    “哪有哪有,这璇玑宫哪有你凌光仙子不能听的,是吧,穹落。”

    凌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穹落,眼光里闪了又闪,只见穹落边拾起茶壶倒茶边说,“自然是没有凌光仙子不能听的,我们只说这茶,要等你一起来喝。”

    “果真?”

    “当然。”“自然。”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魇兽扭回头,心里暗戳戳的琢磨着,还得加快进度,这第二个锦觅,成败在此一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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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落落白日里也不当值,怎地那两个家伙却都围着她转?

    天帝润玉在大殿里手拿着书卷,眼睛却一直瞄着院内的三人,越看三个人喜笑颜开,越觉得有点儿上火,厉声喝道:“魇兽,你这又是跑来蹭吃蹭喝吗?”

    那魇兽屁股都未挪,只是原地转过身来,扯着脖子道,“天帝陛下,我只是口渴罢了,好歹我也是这璇玑宫的魇兽,难不成还要跑去栖梧宫讨茶喝吗?”这个小心眼儿,是心疼了茶水还是。。。嘻嘻,心疼了小落落?

    润玉眉头挑了一挑,魇兽,待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你,又扬声喊道:“凌光,这摞公文已批完了,你速速给各仙家送去。”

    看那凌光时不时的就把眼睛粘在落落身上,心下想着,果真就不应该放个如此貌美的女仙子在身边。

    此时落落刚刚又泡了一道茶,将澄绿的青翠茶汤倒入白玉杯中,起身向天帝走去,如此话多,天帝怕是也渴了。

    看他品着香茗,眉头已然舒展,落落眼中带笑,悄声说到:“润玉,今晚后院的昙花又要开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晚上一起赏花吧!”

    天帝的嗓子突然紧了一紧,轻咳了两声,面无表情的说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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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百年,魇兽跟落落越发的熟恁,说话越是没大没小,落落竟也玩的开心,寻常日子就以和魇兽打嘴架为乐,只是时不时的看看天帝的脸色,怎地时好时不好,好一个阴晴不定的陛下。

    凌光虽没有润玉样貌出众,也不似魇兽那样柔美,但也是一众男仙里顶飘逸俊俏的那个,只是书呆子了些,落落便禁不住时不时的和魇兽一起开开凌光的玩笑,逗着他玩儿。

    那凌光倒也不恼,对着魇兽时常怼了几句,却总是说不过,对着落落,却是一句埋怨都没有,由着落落欺负,好似乐此不疲。

    天帝虽然仍是冷漠如常,但面对穹落却像掺了水的酒,味道总是有些奇怪,可魇兽每每刚要说破些什么,天帝就竖起了浑身的毛刺,几道凌厉的眼神就将魇兽的心思全部削断了扔回去,魇兽不免心中大嗟,这个可怜见儿的,神马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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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时,天帝不知为何惹恼了落落,这落落竟凭空消失了数年,吓的魇兽遍天遍地的找,直到一天晚上,看见天帝拿着一块墨在不停的磨,嘴里还念叨着:“你前日化成椅子摔了我一跤,那日又化成筷子净夹些我不喜的饭菜,今日既然落在我手里,就陪你好好玩一玩。”边说着,边更用力的磨那方磨,而那磨盘隐隐透出丝丝的光晕。

    一连数月,魇兽看那天帝今天跟一棵树较劲,明天又同一朵花使脾气,后个,竟然围着一块大石头冷言冷语,终于知道,那些不过是闹脾气的穹落变化而成,遂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落落还在这璇玑宫。

    可是,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能修成个正果呢?春梦吃的多了,魇兽是这天上除了月老最懂情爱的仙上,明明都看对了眼,咋就还按兵不动呢?

    不知道最后是哪个哄好了另一个,还是哪个战胜了另一个,总之,后来,落落回来了,自此以后,那小心眼的天帝气焰好似又矮了那么一两分,夜里,竟时不时的化出了真身,肆意的半卧在榻前,那个没心眼儿的落落,稀罕的围着那尾巴转啊转,有时竟枕着那龙尾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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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落落来这璇玑宫已快五百年。

    一日夜里,天帝看着面前隐隐发光的穹落,突地说到:“几千年前,我曾有过一个心爱的物件,也是夜里即会发着这样的光,却只陪了我千年便遗失了。”

    “物件?怎样的一个物件?”落落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那本是我一万岁生辰夜神邝露所送的贺礼,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天帝那冷峻的面上,泛起了一丝柔柔的光晕。

    “邝露上神不知是如何炼制,那水晶球每晚日头西垂,便开始发出粼粼的光晕,我不知为何心底那么喜欢,整日带着,每每得空便把玩一番。”抬眼瞧了瞧听的入神的落落,接着说:“本以为仙子仙兽都有各自的命数,势必不能陪我一世,可一个物件,给了我的,便一世都是我的,没想,却刚过千年便丢了。”

    “既然是这么喜欢的物件,润玉可去找了?六界虽大,仙物却难藏得住,你竟会没找着吗?”

    “是,竟没有找着,凭空消失了一般。”润玉嘴上说着,心下却想,“落落,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呢?”

    落落好像听见了一般道:“润玉,我不会不见,我会在这璇玑宫陪你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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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的眼瞳里好像有什么一闪,又有万千礼花开放,喉头咸了一咸,哽了半天吐出一句:“穹落上仙不比一个物件,就算我是天帝,也不能霸占一辈子的。”

    “为什么不能?我若不想离开润玉,你还要赶我走吗?”

    润玉哑然一笑,“我不必赶你走,哪日你倦了,自会走的。”

    落落心里一震,师尊的话言犹在耳,若师徒之情已了,那今日,这是何情呢?为何竟不愿走了?

    润玉心中也忆起三千年前遗失物件之时曾寻至斗姆元君之处,元君当日之言润玉亦记得清清楚楚,“天地万物之间情缘自有定数,天地之广,是有,是无,欠下的,机缘到了,自会归还。”

    情缘?天帝的情缘早已在算计之时便灰飞烟灭。不论是人是物,所有心之所爱皆不可得不可留,孤家寡人的巨大牢笼,即是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便也只能默默咽下。落落,你还会伴我几何?

    落落看着似是满目痛楚的润玉,突然心里紧紧的一疼,莫不是,莫不是像凡人一样,自己动了情吗?

    这种感觉,就是世人口中的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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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的百年,落落总是望着润玉发呆,润玉也常常躲着落落的眼神,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两个人就这样夜夜相伴,也日日相随。

    每次去凡间,润玉也带着落落前往,还会回那罗耶山上的小屋坐坐,在山间走走。落落自是开心,润玉心下里也常常忘了自己究竟是天帝润玉,还是公子润玉。

    凌光想是看上了落落,润玉每每瞅见凌光看向落落的眼神,都会心里燥热,恨不得拍他一百个板子,只有魇兽来了,才会放下心来,那个没心没肺的,倒是知道谁是主子,常哄的落落开心大笑,润玉的心里,竟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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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百年的一个夜里,润玉竟乏的睡了过去,梦里,还是那个衣诀飘飘的白衣仙子,手持一支昙花,雾眼朦胧,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满面痛楚,却见落落自夜幕之上飘然而下,缓缓飞落眼前,轻轻的在那仙子脸上落下一吻。

    润玉猛的一惊,眼未睁,梦却醒,腮边还有淡淡的温度。

    落落,落落,是你吗?你可知我天命孤独,怎会属意于我?润玉的手掌攥了又攥,骨节涨的泛白,依旧阂目而眠,身后,是落落转身而去的衣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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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落落即将年满二千岁,越发出落的婷婷袅袅,是这璇玑宫独一无二的团宠,润玉竟不知,自己早已是放不得手,放不下手,放不了手。

    再过一阵子,便是自己即位天帝五千年必受的天雷电火之劫,闯过这一劫,便是万万年执掌六界,落落,可还会像今天这样一直伴我左右,永不离开?

    这夜,窗前,润玉拉过落落的手,柔声到,“说到物件,却有一样已伴我一万多年,始终未离我身。”说着,便摘下手腕间一直佩戴的一串蓝色珠串,戴在落落腕间。

    “落落,这是水族最珍贵的人鱼泪凝结穿成,经年累月,其上已经附着了我的灵力,你戴在身上,不论有何变故,只要通过法力催动珠串,我自会通过它感知到你,你亦可通过这珠串感知我。今日将它赠与你,做你二千岁的生辰贺礼可好?”

    落落低头望着这手串,抬眼笑到:“若我也如这手串般陪你万年,可否再送我一份大礼?”

    润玉竟被逗的扑哧一笑:“是何大礼?一万年!你可不要匡我。”

    落落柔声却无比坚定的说:“我虽只是个小小上仙,但即出一言,便是几匹魇兽也追不上的,若我像这珠串一样陪你万年,便将它的主人赠与我,可好?”

    润玉的眼中烧起一团火般噗的一明,玄的又一暗,将将张开了嘴,半晌才嗫嚅到:“落落可知,润玉命定孤寂,身上背着的是断情绝爱,孓然一身的孤单命数?”

    “那我便像这珠串一样陪着你,陪你走出你的命数,陪你走到羽化归天,身赴鸿蒙。”

    润玉的心口又是一紧,几欲伸手将落落拥入怀中,可残存的理智正将将的说着:“这才刚刚千年,离一万年还远着呢,怎知她不会明天就倦了,离开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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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天劫

    天帝润玉登基即位五千年,天界上上下下如临大敌一般,纷纷筹备着应劫的事宜。

    这天劫不比寻常劫数,乃身为天帝必受的洪荒之劫,需承受足足七七四十九日天雷电火之刑方可。虽会耗损五成仙力,却是昭告六界天下,天帝之正位的必经之路。

    其后,天道迢迢,这位天帝除非羽化或是让位,便算是坐稳了六界之首位。天帝一怒十方俱焚,天帝之威,直抵六界洪荒。

    前天帝和前前天帝,以及前前前天帝自然也都受过此劫,但是都有天后在侧,两位上神共同受劫,仙力互补,虽是壮烈,熬足四十九日之后悉心调养个十年八载,仙力修为即会悉数而归,无非是些皮肉之苦,却也炼了夫妻的情谊。

    可此次不同,这任天帝润玉未娶天后,孤身一人,独自受劫,还是四十九日,这仙力恐怕要丢去足足八成,而且并无一人可抵。若是有了些许差池,如此安泰之世无天威相克,六界必起纷争,这可如何是好?

    天界众神忙成一锅粥的时候,璇玑宫内,落落亦是担忧不已,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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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这次天劫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如若可以,我愿与你一起受劫!”只见落落扯着润玉的袖口,已是足足追问了半晌。

    润玉轻轻垂下头,气息掠过落落的鼻尖。

    莫说是不可,即便是可以,我,又怎会舍得你受如此之苦?上神之体况且要丢去半数修为,你一个上仙,还不得生生祭了元神!遂顿了顿,貌似一身轻松的说到,“该是我承受的,自然躲不过,这天雷电火,我早年便领教过,无妨。你呢,安心待在这璇玑宫,若是无聊,去人间玩玩也好,劫后还有数年调理的日子,怕是想玩,我也不许你出去,到时候,你莫要抱怨无趣就好。”

    落落抬头盯着润玉的眼睛,满面的惶恐,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如此不安?两千岁了,她还从未如此不安过,是哪里不对吗?润玉,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转而一想,我又是何身份与天帝共同历劫?痴人说梦罢了,不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帮助润玉好生恢复。天帝吉人自有天相,四十九日天雷电火之刑,应该还扛得下来,如此想了一番,便坚定的说道:“好,那我乖乖的等在这里,准备最好的丹药仙露给你,你便答应我一定平安历劫,速速回来,好吗?”

    润玉听她终于答应,嘴角弯了弯道,“自然是好的。”眼角扫过落落手腕的人鱼泪珠串,复又说到,“你带着这珠串,便如同陪在我身边,我即答应了你,你凭着这手串看着我便好,还怕我历劫一半,跑了不成。”

    落落听得此言,早已忘了主仆君臣,一头扎进润玉的怀里,喃喃的念着,“即已说好,我便得了天帝的千金一诺,你势必要回来见我,不许反悔的。”

    润玉的手臂张了一张,本还直挺挺的僵持着,听了落落的一番话,旋即便像是终于摆脱了桎梏似的紧紧环在了落落的身后,下颌轻轻顶着落落的额头,“好,我应下了,不反悔。”心下也暗暗应到:“你即如此在乎,我又岂会食言?未来的路还长,我定会平安归来,落落,你也许下了万年之约,待我回来,便再容不得你反悔。”

    第二日一早,落落还没来得及醒转,润玉已是一身白衣素袍,飞赴应劫之地,就好像五千年前的那个孤寂的夜神,今日却多揣了一颗温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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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真身

    七日,十日,二十一日,三十八日。。。。。。

    落落在璇玑宫一日一日的数着,第一次发现,四十九日竟是如此漫长,还是没有润玉的四十九日,才显得漫长?

    从离开三州十岛到这璇玑宫来,千年已过,为何千年却觉转瞬即逝,而这区区四十九日,却觉一日如同万年般,遥遥无期。

    罢了,或许去人间转转,这时间便过的快些吧,念罢,抬手捻出一决,悄悄躲过了魇兽凌光,直往罗耶山而去。

    千年之前,自己第一次下凡,师尊便送自己来到了这罗耶山,将她仙气收了个精光,只留一分仙力,在人间痛痛快快的玩了三年。

    因为素喜昙花,落落一到人间,便在这木屋前种上了昙花的种子,埋下了几坛桂花酿。

    那年夏日,落落算得昙花将开,桂花酿也将好,高高兴兴的回了罗耶山小住,预备着品酒赏花,好不逍遥,就是那时,一位白衣公子闯进小屋,他说,他叫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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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落落唇边浮起一丝甜甜的笑意。

    那日午后,酣睡而醒的自己一抬眼,竟望见桌边坐着一位翩翩公子,落落愣了足有半晌,使劲揉着眼睛,生怕一个响动那公子便消失了,只因此情此景,仿若刚刚的梦,竟活生生的挪到了眼前。

    从降世以来,落落的梦里,便一直是这位公子,不,隐隐就是这样一位白衣的公子。

    夜幕之下,有时是翩翩飞舞,有时是喃喃自语,有时是静默不动。。。。。。可一直,一直只是这位公子,只有这位公子。

    无数次,落落也是揉揉眼睛,想仔细看看这公子的相貌,可偏偏就是看不真切,只是那双眼睛,落落无数次看见过,也无数次对上过那眼神,深如潭渊,却好似裹着星辰大海,让人不知为何好生心疼。

    是了,就是这位润玉公子,落落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已经准备好吃食却还是未醒,于是,站在他身前,落落叫醒了他。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落落好似停止了心跳般,那缓缓挑开的双眸,不正是千年间反反复复梦到的那一双吗?孤寂,清冷,却熟悉得好像已看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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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日,是落落最开心的日子,就好像活在梦里一般。

    润玉,他说他叫润玉,太湖人士,只为沾沾仙气求取功名,可自己的仙气被师尊收了个干净,哪来多余的与他?正思诌着要如何偷偷潜回上清天,偷些仙气回来赠与润玉,却不想刚刚三日,那公子便飘然而去,渺无踪迹。

    三年,落落在这山上足足等了三年,甚至以为自己那几日只是又做了梦罢了,这天上人间,或许并没有润玉这个人,这双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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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在天界开坛授法,落落第一次踏入天宫。

    那么多的仙子仙使,落落看的眼花缭乱,可是众多仙家之中,落落却又看到了那双眼睛,这次,不是一位白衣公子,却是天资威严不容质疑的天帝陛下。

    落落偷偷看了又看,那眼睛,和润玉公子一模一样,和梦里也一模一样。

    月老来到师尊座前要人虽是大大出乎落落的意料,但一听说是去天帝陛下身边,落落心里却是猛的一动,或许,究竟是不是梦,倒要自己去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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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入璇玑宫,月老直呼天帝之名,润玉,润玉?落落已是愕然不已,直到天帝敛去萧瑟的神色,那薄唇轻轻唤出落落的名字,让落落方才认定,原来,竟然真的是润玉,是那位陪了落落三日便消失不见的公子润玉。

    俯身坐在方桌之前,拂手幻出一品香茗,落落的思绪,仍旧漂浮在回忆里。

    璇玑宫千年,她一直追随天帝身边,从未离开。

    从邝露上神和魇兽那里,落落断断续续听到了好多他的故事,了解了他的诸多过往,他如何登基,如何,竟落得如此孤煞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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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原是不懂得爱的,但日深月久,不知何时,润玉便占了落落的心。

    是从润玉提起那颗丢失的水晶球开始吗?还是那夜,赌气的自己看见他示出真身,不知不觉也现身出来偎在龙尾之旁?又或是初入璇玑宫,听见他叫落落?亦或是早在这罗耶山中,初见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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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好像天河之水,翻腾着倾覆而来,拍打着落落的心房,润玉,你此刻可好?

    手上的蓝色珠串隐隐发出红光,自天帝开始受劫,便从冰凉,开始温热,今日,竟有些烫了,润玉,天雷电火,可是比我这等待还难熬?

    想着当日你赠我此物,想着我随口而出的万年之约,润玉,你可知道,即便你果真命定孤寂,即便我所有的心意都是流水落花,我也愿意就这样的陪你一万年,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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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尔一笑,落落的脸上竟浮起两坨绯红。

    “情,既知来处,心,便自有归处。”果然,懂落落的,最是师尊。

    念起来了璇玑宫后,只回了几次上清天,却都是匆匆而返,润玉应劫还需十一日,便去师尊身边好生孝顺这几日罢。念罢,便抬身步出木屋。

    屋外,阳光正好,可门前,赫然立着一头巨兽。

    落落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巨兽。是的,凶神恶煞。

    魇兽的真身落落是看过的,竟然可爱的紧,落落时不时的就唤出他的真身玩上一番。

    太上老君的坐骑也是一枚兽,但是一只飘逸的仙鹤,虽说不上可爱,可也秀气的紧。

    即便是润玉的真身,一条应龙,虽看着惧人,摸起来温温凉凉的,落落也是不怕的。

    可面前的巨兽,落落心底里一悸,竟有些怕意。

    那巨兽面似猛狮,目如炬口如盆,四爪如石摩擦着地面,身背双翼,浑身上下散发着绿沼沼的恶厉之气,落落不免退了两步,倚在门边。

    转瞬,那恶兽化成人形,双眼落在落落带着人鱼泪珠串的腕间,厉声而问:“天帝在哪?”

    这光景,难道,难道是五千年前被凤凰刺死的,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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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往前迎了几步,沉声说到,“天帝陛下自是身在天庭,你一方困兽,还不速速寻一灵境好生修炼,怎地来这人间祸害!”

    “哈哈哈!” 但见那穷奇仰首大笑道:“天庭?我曾在那天帝小儿身上寄宿过数月,他的气息我自然晓得,这几千年来,你们常来这山间行走,以为我不知吗?这人鱼泪手串万年不曾离开过他身,说,他现在何处?”

    落落低头看看这枚手串,却发现红红的光晕越发刺目,珠串竟好像也感知到危险,隐隐的抖动碰撞起来。

    天帝正在历劫,万不可让这恶兽知晓,遂抬起头来,定了定心神道:“你即能感知天帝的气息,便应晓得,天帝如今已非昔日,仙力修为已是六界之首,我只是天帝座前的小小仙使,你自当早早回避方是正途。”

    仙使?穷奇心中一凛,这般看来,那天帝莫不是天劫还未历完,果真不在此处?不过,她即有这手串,必是天帝身侧倚重之人,只要抓住了她,天帝自会现身,天劫之年,我已等了这许久,届时以你两成的功力,如何与我抗衡?!五千年前夺我魂魄之仇,你必要报来!

    想毕,伸手即向落落抓来。

    落落还未来得及想出应对之策,只见利爪已至面前,一片掌风直奔面门,随即运力伸手抵挡。

    那人鱼泪珠串此时竟发出灼灼耀目红光,继而现出一片银色,片刻之间,一尾银麟应龙现在身前,龙尾扫过落落眼前,化解了那一片凌厉的掌风。

    “润玉?你不是。。。”话未说完,只听得头顶传来天帝的怒吼:“恶兽,你即余一缕魂魄随剑锋而出保住了自己的神元,便应潜心修炼,化去身上戾气,重列仙班。我本念你是上古神兽,曾为我私利所用,略为亏欠与你,才未与深究,保了你这丝仙元在世,怎料你竟如此记仇,敢动我身边之人?如此,我便绝不留你为害六界!”念罢,俯身冲向穷奇,与那恶兽缠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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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正在错愕之中,脑海中转了八百六十圈,仍旧想不出,那天帝不是还在天界受刑,怎会就掐准了如此时辰来到人间?这受劫,还可以中途暂停的吗?受了三十八日天雷电火之刑,没有些许受伤吗?

    一念即此,再看那应龙的身形,果真慢了不是一时半刻,早已见惯了润玉真身的落落,自然瞧见了那银麟之下殷殷的血迹,也看见那龙目之中,怒火滚滚。

    眨眼之间,润玉与穷奇已斗了九九八十一个回合,落落便知,这天劫就是天劫,润玉之伤,哪是区区皮外之血?看样子,仙力修为竟仿佛丢了多半,已是渐渐体力不支。眼见这大龙一个趔趄,那穷奇的血盆大口已是冲着龙颈而去。

    落落似乎想也未想,双脚一踏冲上天去,“润玉!不要!!”

    一股洪荒之力自落落心中喷涌而出,霎时遍布五腑六脏,四肢百骸。落落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了一片透明,伸开双臂将大龙团团围住,穷奇的大口在落落身后碰上了这片透明,发出一声哀嚎,被反弹开去,落落被这巨力一震,更觉身轻如雾,脑中只余一丝清明。

    此时,云雾之上,追随着强力中断天劫的天帝而来的一众仙等终于赶到阵前,只见一片莹莹透明的仙力正团着一只大龙缓缓而落,大龙也在落地的瞬间幻回人形,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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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又是那个梦,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这次,落落却看的无比真切,那熟悉的面庞,还青春葱茏,那眼神,还明亮清透,他在布星坛之上,抬头对着自己姗然一笑,好美好美的笑啊。

    落落亦看见了自己,遥遥的漂浮于天际,熠熠星辉次第闪烁,也对着那双眼睛,弯了弯嘴角。

    落落终于明了,岂止是千年?润玉,原来,我已陪了你上万年,原来,我也有真身,原来,我竟是那一片。。。星辉。。。。。。随即,最后这丝清明也慢慢消失不见,陷入一片混沌。

    那团莹莹的仙力,也一点点随风飘散。

    此时,太巳仙人和破军将军已带领天兵天将将穷奇团团围住,凌光仙子和魇兽落在天帝面前,屈膝跪拜,凌光仙子急切的说道,“天帝,中断天劫必遭天道反噬!陛下。。。”已是说不出话来。

    润玉头发凌乱,衣衫上道道血迹,不知是天雷电火之伤抑或是穷奇利爪之伤,只是那眼神,如此空洞,神情一片萧瑟,周身颤抖着,缓缓伸出手指,仿似想要抓住什么,却空无一物,一片虚无,只余地上一串蓝色手串,潮红已退,复又发出幽兰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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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清泪自天帝眼中飘落而下,复又一滴,无人再敢再开口,只余穷奇的困兽之斗,好像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故事,与天帝相关,又似乎毫不相干。

    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止了,天帝紧紧的抓着那蓝色珠串,不言不语,亦不动。

    落落,落落。。。你还答应。。。要陪我万年。。。。。。

    跪在前面的魇兽抬了抬头,又抬了抬手,嗓子像是哽住了什么,终是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回天庭再想对应之策?一直在这耗着,落落小丫头也回不来不是?。。。。。。”

    只见神情戚戚的天帝,却突然仰天一阵狂笑:“天道无情,我认了,万年孤寂,我也认了。。。可为何天地竟如此不公?我自认这五千年来恪尽职守,从未逾越天规,她只不过是一个仙使罢了,为何也留不得?为何?!!”笑罢,眼中复又射出凌厉的光来,“这一次,我不服,我定要找回你,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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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天命

    天界,璇玑宫,物是人非。

    前一秒天堂,后一秒地狱,这人生如戏,怎突地就转了场。

    璇玑宫宫门紧闭,只余天帝一人,紧紧的握着那手串,呆呆坐于榻前,身边,已没有了落落的陪伴。

    天雷电火之刑固然难熬,可透过那珠串,就好像牵着你的手,便也好受一些。

    这一千年间过往的一帧帧一幕幕,好像自己清冷的生命沙漠上开出的一朵朵花,又像是溺于海底得到的一丝丝气息,如此美好,如此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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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知你下凡而去,我本心里松了一松,再有十一天,便可出来见你,怎料,这珠串感受的丝丝寒意,让我天雷电火炙烤下的身体陡的一紧。果然,果然,竟是那恶兽穷奇!

    我来不及多想,满心满眼都是你,用尽残余的仙力挣脱链索直奔罗耶山,幸好,你且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我轻舒了一口气。

    可转瞬之间,这恶兽竟出招相逼,亏的我眼疾手快,幻出真身抵挡才未伤了你。

    天雷电火,果真不是寻常的劫数,刚刚修行五千年的恶兽,我本用不上十招便可制服与它,怎奈百招将到,我却略略占了下风,好一个穷奇,挑了如此一个好时辰,不知凌光破军几时才到。

    穷奇那血盆大口张开之时,我本想的是,甩过龙尾让它咬上一口也罢,还可再拖个几招,这帮天兵天将动作怎地如此之慢?若再晚些,我定治你们个救驾不力之罪!可是落落,落落,你怎么就冲了上来?

    我一直盯着你,本来都好好的,却见你好似引燃了什么似的爆出一股强大的仙力。这仙力,竟像将你炼化了一般,升至我眼前,已是虚无一片。我能觉出你就在面前,却看不到,摸不着,被你的仙力团团围住,眼见你受了那恶兽重重一击,便随我飘落下来。

    如今,如今你在哪里?落落,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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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老一路小跑来到璇玑宫门前,敲了敲魇兽的脑袋,问道:“那傻孩子还没出来吗?”

    魇兽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没有,自从凡界回来,天帝就将自己关在宫内,还上了一道坚固的结界,不让任何人进入,已是整整十日!太上老君还催着余下的天劫未毕,我们又有啥办法。”说罢,又蔫了几分,插手站在结界之外,似是无计可施。

    月老也摇了摇头,“物极必反物极必反,果真是顶顶的真理啊,这太微如此花心,竟生了两个痴情的儿子,哎。。。哎。。。。。。都是命数!”伸手拍了拍魇兽的肩膀,复又说到,“看老夫的吧。”一边说着,一边已破了宫门前的结界,推开大门,缓步而入。

    “大侄儿,你不是想找那穹落上仙吗?躲在这里哪能找得到,要找也得去上清天问问斗姆元君不是?”

    此时天帝正立在窗前,闻听此言,霎时转过身来,好像那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棵稻草,急急的说道:“叔父说的正是,正是,我这就过去!”

    话未说完,一个箭步已经出了宫门,吓得门外魇兽凌光怔怔一愣。

    “这孩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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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天,斗姆元君座前,天帝润玉一身轻衣素袍立在跟前,眼圈乌黑,双手抱拳,询问穹落的栖身之处。

    “元君,我能感觉到穹落的元灵,她绝没有灰飞烟灭,可是,我派出的仙使遍寻六界,却找不到她的一点点踪迹,恳请元君明示,如何才能寻回穹落上仙?”

    斗姆元君端坐于莲花之上巍然不动,听毕,沉声说道,“天帝可曾记得三千年前,那枚在我法会之时遗失的水晶球?”

    天帝自是记得那水晶球,可是,疑惑的问道,“这与落落有何相关?”

    “那次法会结束之后,我在莲池之中发现了这颗水晶球,内中所含的,竟是一个纯异的仙元,遂没有还你,留在莲池之中,整整用这圣莲之水孕育滋养千年,才落地而出,便是穹落。”

    天帝瞪大了眼睛,“元君是说,原来,原来落落竟是那水晶球孕育出来的吗?怪不得入夜便都会晕出光来。可是,如今?倒是要去哪里寻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仙物从何而来,天帝自去寻吧。”

    邝露上神!终日不得要领的天帝可算找到了解决的法子,速速一拜,“润玉晓得了,拜谢元君!”话毕,一阵风似的直奔夜神的玄洲仙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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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水晶球?穹落上仙?天帝陛下,你说的可是真的?”夜神邝露此刻瞪大了眼睛,像是怎都无法将这两个连在一处。

    “我刚从斗姆元君处而来,自是不会匡你,邝露,这水晶球你从何而得?”

    天帝的身子已经快贴上了邝露的脸,邝露往后躲了又躲,嘴里念道:“天帝不必心急,那水晶球,只是我用自己千年之泪化成的天露炼制,虽非俗物,却绝不可能化为仙胎,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天帝急急的问道。

    邝露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天帝,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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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夜,天河迢迢,布星台上,天帝与邝露站在夜空之下,漫天星辉,突的如此璀璨夺目。

    邝露上神一边望着这片穹幕,一边说道:“我正念着这十日来,天上怎多了一片如此璀璨的星辉,想来是了。”转头看向天帝,接着说道:“炼化天露的那一日,我曾摘了一片星辉入内,为水晶球增添颜色。”

    星辉??落落 !!

    难不成,难不成?落落,你的真身,竟是一片星辉吗?

    想毕,双掌合于身前,燃起一片银色光雾,挥掌指向天幕。

    银光散去,只见穹落上仙,正若隐若现的憨睡在那星辉之后,煞是香甜。

    天帝的眸子在见着落落的那一刻,霎时腾起万般柔情,却又突地仰天长笑,“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万年前我初为夜神之时,便见着了你。”

    复又催动法力,将漂浮在夜空的穹落元神,悉数收入人鱼手串之中,架起一片浮云,直奔三岛十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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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君,我已寻到穹落的元神,还请元君指点润玉如何让穹落恢复仙身,如何醒转?”

    斗姆元君会心一笑道:“穹落降世即为上仙之体,穷奇之力自然不会伤及她根本,可两千岁便要飞升上神,却是非要历劫一番不可,此番际遇,便也是她的劫数。而天帝,你硬生生的中断天劫,还欠的十一日,怕是也要去历劫百日方可圆满。”

    “元君是说,我要和落落,一起下凡历劫?”

    “正是。如今,穹落仙元已归,只待百日之后,历了此劫,自会应了她天后的天命。”

    天后?穹落?

    润玉此时方才尽数明了,这天命,待我竟然不薄!

    本以为自己在这情字之上,早已是断了姻缘,即便是孤单万万年,便也是自己的命数,怨不得任何人。没想到,等着自己的,竟还有一个命定的天后!

    不论是天劫还是堕入凡尘品尝六苦,落落,你即是我的,我便必要寻回你来。

    念毕,双手一揖,看着腕间睡着落落元神的手串,朝着斗姆元君深深一躬,“润玉遵命!谢过元君。”心中亦默默念道:“落落,等我。”

    转身,便去寻缘机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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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凡尘

    西启国,皇城,贵妃寝宫。

    一众宫女太监在这寝宫内外快步无声的进进出出,无数盆清水无数块布帛送进殿内,又是无数盆血水无数块染透的布帛送出殿来,众人来来往往无不是神色焦急,身形疲惫。

    已经三天三夜了,这小龙种怎地还不出来?

    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陡地响彻皇宫,众人停下步子,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只听殿内一人高呼,“恭喜贵妃喜得皇子!”跪下的一众人等随即叩拜,齐声呼道:“恭喜贵妃!贺喜贵妃!”

    与此同时,冷宫旁,一处隐蔽的别院,两个宫女并两个太监也正焦急的忙碌着。

    屋内,一位五十上下的稳婆急声说道,“娘娘,再用点力,再用点力,马上就出来了!”

    好似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一个粉嫩粉嫩的婴孩终于滑溜溜的脱出,张开小口,嘤嘤的啼了几声,却全然淹没在那喧闹的夜色之中,只一位太监悄悄离开此院,直奔皇帝寝宫而去。

    床榻上一位清瘦的娘娘,轻轻扶着新生婴儿的小脸,眼眶中已是不自觉的溢满泪水,心下默默的念着:“临王,我们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女儿!”念毕,那泪便决堤,一串串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云头之上,一直紧攥双拳的魇兽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天帝天后,你们可算是顺利投胎了,我先回去歇歇,歇歇哈,过几日再来看你们。”说罢,一溜烟儿的不见了踪迹,只余一道白光一闪即逝,好像一颗流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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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寝宫,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怒目圆睁,仿似压也压不住心内的怒火般沉声吼道:“什么?竟然真的是个皇子?”

    一个小太监跪在身前,低声答道:“正是,刚才皇帝已经移驾贵妃寝宫,现下怕是已经到了。”

    这妇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调整气息,面色已恢复如常,转过头望着身侧一名正在酣睡的四五岁的孩童,不动声色的哼道:“容平,为娘定不容任何人动摇你的皇位!”

    殿外,月色袅袅,殿内,烛火盈盈。

    西启皇帝疼爱的看着这襁褓中的婴孩,复又看着虚弱的贵妃柔声说道:“爱妃辛苦了。”

    榻上女子会心一笑,将手扶上皇帝的手臂,轻轻询问道:“陛下为皇儿赐个名字吧。”

    思诌了片刻,皇帝将眼睛从这婴孩的面上舍不得似的挪开,对上了贵妃期盼的眼神,“秋水为骨玉为神,这孩子生的温润如玉,便叫他润玉,爱妃觉得可好?”

    女子会心的笑了笑,喃喃的念着:“润玉,润玉。。。妾身谢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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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六年之后,小润玉已是出落的越发清秀伶俐,不仅身姿飘逸,浑身上下还隐隐散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帝王之气,让这西启国的皇帝越发看的喜欢,竟比那皇后嫡出的太子还多喜上三分。

    那日,润玉乔装打扮,又想偷溜出殿去,刚转到院内假山之侧,便被眼尖耳明的大太监发现,一步一颤的追了过来,“二皇子,二皇子。。。慢着点,别摔了!”

    躲在一片假山之后的润玉看到山石之旁有个隐蔽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人侧身而入,遂轻手轻脚的钻了进去,只留那位呆滞的太监左瞅右瞧自言自语道:“明明是来了这里,这,这人呢?”

    洞口虽小,里面却还开阔,透过石缝的光线散落四处,前面似是有一条婉转的通道,正愁着没处玩的润玉,遂挪步缓缓向前走去。

    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辰,通道前方透出一大片光,润玉闪身而出,已是来到另一方院落,虽只有简单的二进,却古朴雅致,不似其他宫殿,装饰华丽丽的透着些土气。

    院内一棵紫藤树下,一个扎着两个总角的小女童,正出神的望着树下的什么发呆,间或拿着小树枝捅捅,兀自玩的认真。

    润玉不知那女童因何如此出神,便也走到树下,看了一眼鱼贯出入的黑色小虫,不屑的说道:“不过是蚂蚁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小女孩正认真的紧,猛的听见有人说话,吓的扔掉手上的树枝躲到了树后,复又偷偷的探出头来,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啊?”

    润玉心下一喜,这宫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可比那些太监宫女们好玩儿的紧,遂也绕到树后,将小手伸到那女童面前说到:“我叫润玉,你叫什么?”

    女童抬眼看了看这男孩,眼神清亮亮的,不像娘口里的坏人,小手在袖中紧了一紧,缓缓的伸了出来,搭在润玉的手中,“我,我叫落落。”

    “落落?好好听。”一把将她从树后拉了出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咱们一起玩吧!”

    落落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对这个六年来唯一出现的陌生人有着天然的信任似的,和他一起扯着小手,绕到假山后面抓蛐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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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润玉才自那假山穿行回宫,临了,又抓了抓四周的花树,将那洞口好生盖了又盖,心满意足的踱回殿内,只见一个年约十岁的清朗少年正背手站在殿内,那个老太监弯腰曲背,额角带汗,正支支吾吾的说着,“太子殿下。。。稍等。。。奴这就去找。。。二殿下。。。”

    “不用找了!平哥哥,你来找我作甚?”

    容平转过身来,眉眼方才浮出笑意,快步向润玉走来,嗔怒的骂到:“你这贪玩儿的家伙,又躲到哪里去了?让为兄好等!快拿来师傅的作业让我瞧瞧,免得明天跟你一起受罚。”

    小润玉吐了吐舌头,这皇宫之中唯一的玩伴太子哥哥,哪里都好,就是好似大人的性子,虽然厚道,却忒是实在古板了些。可也拗不过,只得乖乖的跟在后面补习功课去了。

    不对,除了平哥哥,我还有落落,哈哈哈,一想到以后终于有个不会教训自己的小姑娘可以一起肆意玩耍,润玉的面色便舒缓了七分,明天,我要带她玩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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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又是六年,润玉已经出落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模样,落落亦尖了下颌,细了腰肢,比皇帝爹爹的嫔妃还要美上几分,润玉常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手上便忘了原本要做些什么。

    这处别院建在冷宫之旁,平日难得有人经过,只要有了些许响动,落落便知定是润玉哥哥来了。

    从小到大,除了娘和几位宫女太监,落落从未见过其他的旁人,也未离开过这小小的院落,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奇闻逸事都是润玉讲给她听,润玉,便是落落此生的另一双眼,另一双耳,给了自己另一个偌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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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入梦,润玉总觉缥缈虚无之间好似入了一片幻境,脚下一步一步踏过去,仿佛一片如镜的水面,拼命抖开围绕周身的雾气,却瞧见落落也正在不远处四处张望,遂快走了两步,唤住了落落。

    二人正不知所措之时,一团白光闪过,一位银袍仙子自光中姗姗而来,两个小家伙顿时看傻了眼,一时竟未说出话来。

    只见那仙人轻轻咳了两声,看着他俩说道:“我自天上见你二位生的仙家道骨,天姿非凡,今夜特提你二人元神到这太虚幻境之中,预收你二人为徒,可好?”

    润玉将落落拢在身后,一点都不惧怕,反而厉声问道:“你是何方妖怪?今日现身意欲何为?”

    妖怪?魇兽晃了晃身子,心道:天帝啊,还真不好糊弄,见了仙人不拜也就罢了,怎就成了妖怪?做你师傅,无非是想授你一些防身的法子,否则长大了挨欺负,谁替你出头嘛?

    哎,罢了罢了,还真得拿点本事出来震震你才好。遂抬起双手,在身前舞成一个光圈,缓缓将周围的雾气全部搅动起来,幻化出几个雾做的小人,一番打斗,煞是精彩,再一挥手,又将那小人打散,拍拍手复又落在身侧,“这功夫,可还看得过去?”

    落落轻轻的扯了扯润玉的衣角,看的发呆的润玉这才回过了神。遂和落落交换了下眼神,拉过落落,二人双双扶手一揖,“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魇兽心里满满的自得,哈哈,你这天帝,也有如此乖巧的一刻,本想得寸进尺,玄又想起他二人元神回天之后自是记得今日,可别被抓了小辫子,遂整了整衣襟,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本仙便收了你二人为徒,但你二人万万不可向第三人提起,以免泄露天机。”

    见二人乖乖的点头称是,便又顿了顿,手掌在面前一晃,一串湛蓝的手串现于掌中,递给落落。“喏,这手串是由人鱼泪穿成,便做你的拜师礼吧,你且戴在手上,为师授你心法,即可催动这珠串,近可护身,远可攻敌。”

    转头顿了顿,又幻出一柄仙剑,递到润玉手中,“这把赤霄宝剑便送与你吧,只要跟为师好好学习御剑之术,上可斩鬼怪妖魔,下可削凡铁如泥!”

    言罢,拍了拍衣襟又道,“此后,每日梦中,便相约此地与为师学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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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荏苒,又是六年而过。

    太虚幻境之上,一位白衣公子挥舞赤霄宝剑,踏水而去,疾步如飞,剑锋所指,雾气飘零,水星飞溅。一位白衣少女,亦是仙子般上下翻飞,腕间一串蓝色玉石手串,隐隐发着光,随着掌风而出,齐齐削开一片薄雾,旋即稳稳落于水面之上。

    魇兽笑眯眯的立在一旁,心下越发安稳。天帝天后,我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他日回了天庭,可万要记得,封我一个霸气的仙位哈。

    想起缘机仙子此前再三嘱托,此举适度即可,万不可大动天帝天后命数,以防生变,想这师徒之缘,也到了了结之日,遂叫过二人道:“不愧是我的徒儿,这几年下来进步亦是非常,相必来日也无几人可在你二人之上,防身已是绰绰有余,日后,你们便自行修炼去吧,为师已是功德圆满,咱们后会有期。”

    润玉和落落此时刚刚收功,面上红晕未退,听得此言均是一愣,瞧瞧师傅的神情,不像是玩笑,落落忍不住问道:“师傅是真的不再教授徒儿了吗?”

    魇兽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已在这太虚幻境足足泡了六日,为了入梦,还得拉慢境中时辰,简直是闭关六年啊!这腰酸背痛的,为师也要休息休息了不是。

    润玉眼见师傅主意已定,索性拉着落落深深一揖,朗声说道:“感谢师傅多年教授之恩,他日。。。若是想起徒儿,便来这里见见徒儿,也好给徒儿们个机会孝敬师傅。”话虽说的清朗,字字之间却含着依依的不舍。

    魇兽心里听的一甜,乐呵呵的说道:“我一个神仙,哪里需要凡人孝敬,你们练好功夫,护好自身方是正事,以后若有任何难处,为师自会知晓,来日方长吧。”说罢,便飘飘渺渺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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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哥哥,你会不会,会不会和师傅一样,有一天便不再来了?不要落落了?”落落抬起头,望向润玉的眼眸中竟含着浅浅的泪。

    “自然不会!”润玉想都未想便答,可他知道,这安稳的日子,早晚有一日,便会过到了头,届时。。。。。。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还需从长计议,倒是落落的心意。。。心下定了定,轻轻拉住落落的手。

    “落落,你可愿。。。可愿一直在我身边?”话未说完,手心已沁出汗来。

    落落垂下眼眸,将头缓缓靠进润玉的怀中,颤声说道:“只要我愿意,这日子便会一直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吗?”

    润玉紧紧抱着落落,轻轻俯下头,在额头印下一吻,“你即这样说了,我便当你是应了,来日我准备妥当,就来接你可好?”

    落落的眼泪终于扑簌簌的滚落下来,来日?真的会有这个来日吗?

    看着落落竟如此伤心,润玉突然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劝解,索性将唇吻上了落落的双眼,将那泪痕一一吻干。

    落落亦不知道,这究竟是梦中或是现实,她只知,自己心里惦记的,喜欢的,就只有润玉,索性踮起脚尖,将那花瓣似的唇贴上了润玉的唇角。

    此时的润玉,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情感,哪还放得开落落,遂深深的吻上了那唇瓣,两个人缠绵悱恻,在那雾气之中,交付了彼此最真的心,最浓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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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骑快马自皇城之外飞奔而入,直抵皇宫门前。马上之人一跃而下,手持令牌,疾步踏入宫门,不顾一路的风尘仆仆,直抵皇帝眼前,递上来自北临国主的密函一封。

    是夜,西启皇帝手里掐着那封密函,眉头紧锁,在寝殿里走来走去,回想着信上的寥寥数语,不禁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二十年前,北临兵败,皇子临王被俘,被软禁于皇宫一座别院,作为质子生活了两年,直至北临国君与西启皇帝成功和谈,方才放了这质子返回北临。

    可这临王,不知何时与贵妃身边的表妹素儿相识,一来二去,竟私相授受,待质子回返之时,那素儿已是身怀六甲,即将临产。

    临行之前,临王万般叮嘱代为照顾,西启皇帝遂将这母女安置在那别院之中,只派了几位宫女太监,一方面小心侍候,一方面监视这母女,作为掣肘临王的把柄,是以才在这宫内藏了她们足足十八年。

    十八年来,北临日益强大,已可与西启国力抗衡,强强联手便都可国泰民安,震慑周边小国,若撕破脸,便是一个最最棘手的对手。

    如今,这临王终于登基称帝,却要把这私生女儿嫁与西启皇子,倒叫这西启皇帝气不打一出来。

    一想至此,西启皇帝更是将那密函揉成一团,狠狠的朝门口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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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团滚落之处,贵妃正缓缓步入殿来,看了看满目怒容的西启皇帝,遂拾起纸团,展开密函。

    “西启王兄,见字如面。

    二十年前在贵处借住之时,承蒙王兄照顾。听闻我与素儿得有一女,如今已长大成人,更为感念王兄照拂母女。

    今我已登基即位北临皇帝,自当叩谢王兄,世代与西启交好,永不犯境,共同抵御外敌。

    王女即日起便册封为合乐公主,还望王兄指婚一位皇子,我必派出和亲使团奔赴西启,下月初便将抵达,望王兄妥善安排,寻得合适时机将小女暗地里送返和亲队伍再进城,风光出嫁,也算我对得起她们母子,还她们余生安稳,望王兄成全。

    北临国君 敬上”

    念罢,贵妃已是眼含泪花,这素儿,总算是捱到了头,苦尽甘来了吧。

    收了收泪,贵妃走到皇帝跟前,行了一礼道,“陛下可是为这临王嘱托之事烦忧?”

    西启皇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哎,太子去年刚娶了付相的女儿,其他皇子年纪还小,若是和亲,必是只能指给润玉。但玉儿天姿异禀,我本想。。。。。。”

    “陛下!”贵妃不等皇帝说完便俯身跪下道,“我知陛下喜欢玉儿,但他从小贪玩,聪明有余,心性却不定。知子莫若母,我更愿他做个逍遥的王爷,免得皇子之间再起纷争,还引得皇后猜忌。”

    “爱妃可是想好了吗?娶了这公主,玉儿在朝内便没了稳重的靠山,日后,可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玉儿与太子素来交好,也只有太子才治得了他的性子,我愿玉儿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替陛下分忧。那公主也不是旁人,素儿自小便与我一起长大,教出的女儿定是心思灵巧,耿直善良,嫁与玉儿,我也放心。”

    皇帝听罢,叹了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便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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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西启皇帝昭告天下:西启国二皇子润玉,天资聪颖,已跻弱冠之年,现赐王府一座,准备迎娶北临国合乐公主,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夜里,润玉偷偷潜入别院,唤出落落,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拥着。

    半晌,借着月光,方对落落说道:“最近,我可能不方便常来此处,待忙过这段时日,我定会想出一个周全之策将你接出去,你要信我,耐心等我,可好?”心下想着,即要我与那北临公主联姻,我便可以自己开衙建府,只要离开这皇宫,我便定有法子将落落要出来接到府内,只是不晓得,落落,肯不肯只做个侧妃。。。

    眼睛红肿的落落,今日也得知父王已为自己指定了婚事。一早便知命不由己,只是没想到如此早早的就到了这天,不免悲从中来,十二年相依相伴的润玉哥哥,此生恐怕再难相见,想罢,紧紧的环了环润玉的腰,只轻轻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仿佛就这样一动不动,便有了两个人的永远。

    魇兽此时正趴在云头,暗戳戳的念道:“历劫历劫,总归要吃些苦头吧,若是现下就真相大白,那还不成了白捡了一个媳妇儿,天帝啊天帝,缘机仙子此番可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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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大婚之夜,一身红底绣金婚衣的润玉端坐于喜榻之上,眼中尽是落寞。

    前几日偷偷去过别院,没想到人去屋空,落落竟然不知去处,就连曾经的宫女太监亦不知所踪,仿佛那个院子从来没有住过什么落落,曾经的一切,竟似那太虚幻境,突的出现在生命之中,又突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怎么可能是幻觉?那赤霄剑,润玉抬头,此刻就挂在墙上,那人鱼泪手串,也一直在落落腕间。十二年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无比清晰的刻在脑海中,回忆里。

    落落。。。。。。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又去了哪?为什么不等我?也不告诉我?

    天帝后传- -润玉同人番外

    眼前这位公主,不知是个什么模样,什么性子。原本,原本还想,只要她温婉大度,不与落落计较,他便定好好待她,相敬如宾,可如今,竟然丢了落落,那我应了这婚事又有何意义?

    大礼早成,二人也已对坐良久,这公主,竟也像有什么心事般,不言不语亦不动,双手轻握在身前,一直摩挲着戴在腕间的一条手串。

    那大红的袖口,将手腕遮的严实,可润玉的眼角,还是不经意的看到了一抹蓝色,是,正是那抹蓝,人鱼泪手串的蓝。

    怎么可能?

    润玉不可置疑的愣了半晌,刚刚从北临远嫁而来的公主,怎么会有一条一摸一样的手串?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润玉手持红杖,颤巍巍的挑开通红的盖头,那面纱之后,赫然是一双微红的眼,一张夜夜闯入梦中的脸,不是落落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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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堂木一拍,只听那说书人道:“正所谓情缘自有天定,缘起,缘了,不是你的得不到,是你的终归跑不了!”

    此时,听客们纷纷鼓掌,更有好事者追问到:“那后来呢?后来如何?”

    说书人兀自沉浸在这故事当中,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玉王爷自那之后便带着王妃云游四海,惩贪官,治污吏,行侠仗义,在民间与太子朝堂呼应,从此开启我西启国百年盛世。王爷王妃百岁方才双双离世,得道升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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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圆满

    百日闭关之期刚满,天界突然百花齐放,百鸟来朝,五彩祥云流光溢彩,到处是一片盛景祥瑞。

    璇玑宫已是打扫的一尘不染,魇兽凌光并一众仙人立在宫门口,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迎接历劫归来的天帝天后。

    不远处,月老笑嘻嘻的跟缘机仙子说道:“此番历劫,仙子安排的好命数,天帝回来必会赏你!”

    缘机仙子也不示弱:“那日法会你偷偷系上的红绳,我可是看的真切,不知天帝是赏是罚?”

    月老摇摇头,“仙人的姻缘,从来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更何况一条红线?润玉孤寂万年,经历了这许许多多,方才得了一个知心的人,这命数,啧啧,还真是话本都写不出的跌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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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两簇金光闪下,润玉和落落手牵着手,元神归位,彼此正深深的凝望。

    人生百年,本觉漫长,现在想来,竟是白驹过隙。如若同行的是你,此后千年万年,我愿意和你一起,携手相伴,山高水长,风雨共赴。

    “恭迎天帝天后返回天界!”众仙齐声高呼。

    天帝这才将目光从落落脸上挪开,缓缓扫过众仙,看向魇兽道:“本座携天后历劫期间,魇兽一直不离左右,辅助本座,祝我渡劫,功德圆满,着封梦神,执掌梦境以及太虚幻境。”

    “谢天帝陛下,谢天后!”魇兽喜滋滋的跪拜,梦神?这差事,我喜欢。

    穹落此时已飞升上神,看看魇兽,又看看天帝,百年历劫仿似大梦一场。可是,她知道,这梦,早已在那万年之前,便徐徐酝酿,又或是,因了那梦,才有了自己的这一世,这一遭。

    低头看了看那紧紧握着不放的手,抬头望了望那相遇万年的双眸,心下念道,润玉,我回来了,再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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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即知来处,心,便自有归处。

    润玉,恭喜你终得佳人,此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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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十五

                                                    2019.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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