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的大概是:因为对母亲的行为不满,我用一条绳子勒住她的脖子,然后央求她打我,然后我又向她踹了一脚,然后,我醒了。具体的东西忘了。
我知道其中掺杂的情绪:渴望自己的愿望被满足,渴望自己能够被父母看到自己的情绪。这一切,似乎都与经历的那场手术有关。
小时候肚子不舒服,检查后发现是个常见的问题,最好的治疗就是动手术,但医生意见是保守治疗,可能会不治而愈。于是父母就放弃了治疗,再加上我对手术有着深深的恐惧,我害怕,我不愿意再去医院进行检查。这也成为他们的一块心病。
事情一拖再拖,直到高考体检。男生有一项体检是睾丸检查,几个小伙子进一间办公室,脱下外衣只留下裤衩,站成两排,抬手跳几下,从最右边开始,我暗想这下完了,肯定会检查出一些问题。
果真,轮到我时,医生把两颗蛋蛋摸来摸去,检查时间比其他同学长了许多。医生小声说:不对啊。其他同学检查完后被请了出去,医生又让我躺在沙发上检查。
“咳几声,放松。” “鼓气。” “看能不能推进去,放松。”
医生说,你可能得了**,让家长带去B超看看,为你好,不然以后可能不孕。
我当时就很吃惊,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能会这么严重。
后来,考到了重庆。我在这一年里,想了很多的东西,也看了很多的东西,于是决定向家人出柜,出柜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出柜的事情就不谈了,过程很艰难,但结局很圆满。父亲说:你幸福健康就好。
然后父亲又向我提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他说他们很愧疚,如果病情恶化可能会危及生命,问我愿不愿意再去检查一次。我答应了。
暑假回来之后,立马赶到医院检查。医生建议住院检查。早上空腹做B超检查,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医生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让我下午再来。
但令我震惊的是,上午做B超的医生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但一张《手术前准备》的单子已经放在我的床头,难道医生没有看到我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吗?难道就这么轻易地下来结论一定要手术治疗吗?我很不甘心,下午又去检查,结果这次问题就明显了很多。
我有点绝望,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我一点做手术的经验也没有。我很害怕,虽然平时扎个针什么的也没什么,但是要动刀子,把肚皮的皮肤,肌肉,脂肪层层割开,就觉得毛骨悚然。手术签字的时候,父亲也犹豫了很久,我也犹豫了很久。还是签了。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很恐惧。如果医生认真分析分析就会没事了,或者医生压根就没看检查结果,这种手术做与不做根本就无所谓,即使没病,做了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发生,医生就会想法子让自己赚钱,医生误诊啦,换一家医院吧。
晚上,表哥请吃饭,我觉得心里不舒服,这就像最后的晚餐,胡思乱想之后,我暗暗抹泪。
父亲说,夹菜吧。
我说,我不想动手术了。
他没有回答,过了几分钟,他又说,尝尝鸡肉。
我说,我们毁约吧。
他没有回答,过了几分钟,转身拿起电话,出去了。
我知道他故意不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给我一点安慰。吃饭之后,我彻底崩溃了,一路抱怨医生不负责任,可能根本就没有看过检查的结果。父亲:医生肯定会根据情况来的。我:医生又不是百分百正确,要是我白受苦呢,要是动手术与不动手术的结果完全一样怎么办!
父亲拿起电话,咨询了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同学,结果对方建议还是做手术,否则以后后悔就来不及咯。
我放弃了。
手术第二天进行,我照护士说的,洗澡穿病服。事情真的无法改变的时候,人的心情十分平静。我和父亲随护士进了手术室,签字之后,父亲被挡在了那堵冰冷的铁墙之外,只剩我一个人,看着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人匆匆往往。那一刻,有点想笑,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手术呢,进手术室还是第一次,哈哈,我可以逃走么。
似乎时间在故意折磨我,我躺在走廊等了一个世纪。然后被堆到一间手术室。我躺在一个大大的灯罩之下,护士叫我脱衣服,有一个人拿着协议让我填。
“选择全麻还是半麻?全麻是整个手术你都没有意识,半麻是把针打到脊椎,手术的时候你是清醒的。” “全麻吧。”我想,傻子才选择半麻,要等那么久,而且把针打到脊椎肯定会很疼。在签字之前我还不忘看一下有什么不良反应,结果一些什么呕吐啊,心脏骤停啊,七七八八的,而且还有可能会有醒不过来的风险。哇,以前还想自杀过,愿望就要实现了耶。
左手打着吊针,用个什么给绑起来,右手放在床上,然后也固定起来。这不是怕病人疼醒了会反抗的节奏?
护士那个罩子让我吸气,我知道我要睡了,但是我想动一下,可是怎么也动不了。你会感觉到一种无力感,身体的力量只能支配呼吸,而后你会没有意识到自已睡着了。
术后,我感知的第一件事,我使劲地摇头,但有个人按住了我的头。
“慢点过去。”
第一眼,我看到的是父亲。
手术醒后,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身体沉,很虚弱,我就连小便的力气都没有。
手术后的第一天,还是没有什么一样。但第二天晚上就不同了,我开始感受一种痛,这种痛是一种无力,就连哭出声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拼命喘气。当时我的脑子很乱,各种念头不自主地涌现,那一刻,万般皆恶心。我觉得如果父亲不坚持让我检查动手术,我也不会那么痛苦,我可以一直把这个病情隐瞒下去,我觉得医生如果能为我考虑一下,不那么轻易地做出决定,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我非常想,是不是能够潜入别人的梦里,然后一个个地杀死他们,永不醒来。我坐在床上都不能坐稳,走路颤颤巍巍,我成了一个废人。
几天之后,我出院了,但是走路需要扶着,慢慢地走。天气不是很晴朗。
回到那个梦境,它重现了那段时间我痛苦的心境,我的痛,我希望父母懂,但我觉得他们不懂,于是真的想杀死他们,但又满怀愧疚,希望他们能反抗。最终踹出的那一脚,是最后的泄愤,我醒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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