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今早要迟到。单位组织扫雪，每个办公室的安全员在早晨七点半，要在大楼底下集合。老李得送孩子上学。雪天骑车，慢。他跟工会的主席老杨熟，昨儿一起在楼道里偷摸抽烟时，跟他请过假。不过，他担心办公室里那个年轻女领导。原本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成想，火烧了两年多。老李私底下总骂：“妈了个逼的！活了这么久，还受这小婊子的气！”
不过，老李昨晚下班，把门禁卡递给了小王，今早帮老李刷了卡。他刚进公司没多久，总是最先来。老李在门口就听见那女人在训斥小王。声音这么大，整个公司都晓得小王天天给这位孙经理训了。老李心里窃喜，总归管不到他迟来的事情了。
老李拿着海绵，到卫生间那的洗漱台去洗杯子。上面有一个小污垢，他怎么也抠不下，在那儿搓了挺久，后来实在不成，跑去老杨那儿借了支洗杯子用的牙刷，这才搓掉。回到办公室，他沏了一杯茶，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
有人敲办公室的门，人事部的徐晓婷走了进来。她是刚刚进公司的小姑娘，跟小王一般大，捎带打扮一下，出落得就像是水仙花似的了。老李挺喜欢水仙花。杨晓婷把手里一份单子交给了孙经理，是上个月的考勤，需要每人确认，签字，务必下午三点前填好交去人事。
“人事主任是这样说的。”杨晓婷提醒道。
孙经理瞧了她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杨晓婷出去之后，孙经理把单子交给了老李，让他先填，每人都填好了，再交给她签字。接着她又喊老李办一件事儿：“今天发过年的车厘子和牛奶。办公室里五个人。你跟小王拿个推车上去装下来。”
“好的，我马上去。”小王叫了一声，又跟老李说，“李叔，你先上楼，我去杨主席那儿把推车要来。”李小兰正玩着手机，听到这个话，赶紧说：“小王，赶紧去，牛奶少，晚去就没了。”小王回道：“马上就去。”说罢，便跑出门去了。李小兰笑道：“办公室里还是有个劳动力来的好！”
老李心里给憋了一下：“难不成我和小王就是个劳动力？还算不上我！就这么瞧不起人吗？”
老李上来楼上，到领牛奶的办公室里，敲了敲门：“我们这边来拿牛奶。”
负责人张经理立刻站起来，笑脸相迎。老李“嘿嘿”笑了两声，问怎么个领法。张经理拿出一张表，让老李填上办公室领牛奶的人。他从小张桌上拿起一支笔，怎么写也写不出来，小张赶紧给换了一支：“用这只，写得出来。”老李接过笔，写了自己和小王的名字，又把孙经理，办公室里的周惠芸还有李小兰写了上去。
老李填完表，和气地问：“说是还有车厘子，应该上哪儿领去？”
“这个得问杨主席了。”小张思忖着说，“我们是负责经营牛奶的，货都从我们这儿走。车厘子是工会发的。”
走道里传来推车的“咕隆咕隆”声，不一会儿小王就站在门口，喘着气说：“李叔，车来了。牛奶放哪儿？”
老李笑道：“哪用得着这么急？瞧你喘的！”指了指冰柜旁边的那几箱牛奶。小王快步走进来，一股劲，抱起两箱往推车上放。老李跟负责人聊了一会儿，见小王搬完了，就跟负责人说：“我们去杨主席那儿问一下车厘子怎么发。”
“行，慢走啊。”小张打了个招呼。小王跟着老李站在门口等着电梯。小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要不我把牛奶搬下去吧？就一层楼。”
“推车不也得下去吗？光你抱牛奶下去能干什么？”老李说，“就等着吧。”
电梯几乎在每层都停了一下，过了好久，他们才进电梯。
推门进去，小王先喊了一声“杨主席”，然后说：“车厘子怎么领？”主席正拿着手机玩斗地主，看见老李也来了，立马笑道：“你们部门挺积极的啊，才听到消息就来了。车厘子等会儿我们每个办公室送，你不用急。先回吧。”
“成，那我们就先回了。”
小王又礼貌地叫了声“主席”，俩人推着车回了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小王准备发牛奶的时候，孙经理喊了一声：“小王！你邮件发了吗？”
“去拿牛奶前就发出去了。”
“我怎么没看到。”
小王麻溜地跑去自己办公桌前，“啪嗒啪嗒”点了鼠标，说：“我又发了一次，这回你能收到。还有，之前发的邮件，我也截图给你了。”
孙经理没作声，然后问了老李：“那个苏州的付款今天能付出去吗？”
“能的，票应该是今天到。”老李拎着自己的牛奶，回到了办公桌，喝了一口茶水。看见小王又跑到前面，一个个地发牛奶。李小兰放下手机，看着小王放在脚边的牛奶，忽然说：“没有保温袋吗？？”一下子抱怨起来，牛奶就这样放着，到晚上就坏掉了。周惠芸收到自己的牛奶后，也没好气地说：“那干什么现在就让我们领啊！”赶紧让小王到楼上去拿袋子。小王刚发完牛奶，“嗯”了一声，正准备上楼去，老李叫住他说：“有的，但是他们那边不够用了，等会儿去仓库拿来，还有冰袋。”
孙经理又喊了他一声：“小王，你发的邮件是这样发的吗？”
小王一脸惊讶，赶紧跑去孙经理桌旁，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解释说：“我这封邮件不是你同意发的吗？内容也给你确认了。”
“什么时候确认的？”
“你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手机上发给你的。”
孙经理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重重喷了一口粗气，说：“你知不知道这条消息我没有看到？没有确认你就发出去了？谁给你的这个胆？”
“你让我十点半之前发出去的啊！我打电话给你你也没接，我只能先发出去了。”
“你不会去办公室找我？”孙经理红着脸叫道，“你这样写，客人会吃你这一套吗？你让我怎么去跟客人解释！你做事的时候就听别人的吗？自己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办公室只有孙经理骂小王的声音。老李喝着茶，看了钟点，哟！这都已经十一点半了！赶紧站起身，拿着饭卡下楼去食堂吃饭。
周惠芸和李小兰也跟着出来等电梯。其他人都已经下楼去排队等着打饭，只剩下他们三人在等电梯。
李小兰“啧啧”两声，说：“小王又被骂了，好可怜。”
周惠芸小声说：“其实也怨不得小王，孙经理总往办公室和老总谈事情，有点事找不到她，还能怎么办？刚来的时候多开朗，这才几个月，人就呆得不说话了。”
李小兰叹了口气，忽然说：“老李，你等会儿上去问问，有没有保温袋啊。”
周惠芸皱眉道：“就是说啊！办公室里开着暖气，牛奶很容易变坏的。”
老李点点头，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找他问问看。”
周惠芸瞧着手机，忽然说：“今天食堂有鱼啊！”
老李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食堂的鱼不好吃。我们老家那边靠河，从里面钓上来的鱼，新鲜，好吃。”
李小兰“切”了一声：“好吃你倒是老家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两条啊，就光嘴上说说。”周惠芸在一旁附和着：“就是说啊，光吃猪肉不见猪跑的。过年回来，给我们带几条。”
老李搓了搓手指，作数钱的模样，笑着说：“一条鱼三十块钱，不还价。”
周惠芸“哎哟哟”笑了起来：“还在这儿摆起生意来了。也不给个友情价。”
李小兰摇摇头：“奸商，哈哈！”
老李差点把脸挂了下来，这时候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两个人。老李三个人走进去后，就不说话了。李小兰在拿着手机看视频，愣呵呵笑个不停。周惠芸也在手机上找优惠券。老李说：“苏州的那张票开来了是吧？”
周惠芸回答说：“下午到，今天应该能付款。”
老李点点头，就没有说话了。
出来电梯口，老李迎面碰上了楼上公司的老朋友。那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牙签，砸吧着嘴跟老李寒暄了两句，见电梯来了，就跟老李打了声招呼，进去了。
李小兰问道：“这谁啊？”
老李横了她一眼，说：“认识的同事。”
老李打了饭，他看见李小兰和周惠芸两个人跑去别的桌子吃去了。这也难怪，毕竟跟领导一起吃饭，总觉得不舒坦。
他寻摸到一处坐在能正面看见电视的空位置，正瞧着电视里放的新闻。国外时局动荡，小王第一次和他们坐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对国外时局做了如下总结：中东在打仗，南非闹饥荒，美国日本唱双簧，欧洲恐怖分子很猖狂。老李忽然回想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王当时来公司的时候，还是很开朗的。老李记得清清楚楚。他刚刚从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待的。老李估摸着是小王家里托了什么关系，才让他进了这公司。瞧他被颐指气使又不敢辞职的架势，老李更是笃定了这一点。
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老李看见小王端着一碗面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张口就说：“李叔，你这都快吃完了啊？”
“那可不？你下来的忒晚。”老李说，“孙经理骂过了？”
小王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也是怪我没找到她。”
老李“嘿嘿”笑了两声：“不至于，等你当了干部，她就不这么对你了。”
小王避而不谈，说：“李叔，我看了牛奶，好像快要过期了。”
老李一惊，瞪大眼说：“怎么可能？”
“我瞧见日期的！哪能骗你？刚刚排队的时候，我问了其他办公室的人，一部是快要馊了的、三部的也是要馊的、九部奶也是快要馊了的。”
老李愣了一愣，恍然道：“难怪，楼上是刚开始做牛奶的生意，吃不准数量，多进了货，又卖不出去，这才给了公司里的人分。我说呢，前些年都没牛奶发的。”
“过期前喝完，也不会有什么事。”小王吃了一口面，在嘴里慢慢嚼着，就没再吃第二口。
“怎么就吃一口？”
小王笑了笑说：“吃不下了，最近总吃不下东西。”
“吃不下也得吃啊。”老李担忧地说，“是不是压力太大，吃不下？”
小王没说话。
老李说：“在这里面工作，你要么就少做事，少说话，找你的麻烦就少，要么就脑子转快点，做事别让人留把柄。”
小王端着吃了一口面的碗，说：“走吧。”
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走道里，只要碰见了人，他总得喊一声，就算是想着事情没注意，等走过了，也得在背后喊一声，以示礼貌。小王做起事情来也是积极的很，什么都做，而且都是跑着去。眼下怎么搞成现在这样子？
回到办公室，老李准备歇一会儿，从办公桌后面拉出一张折叠床，撑在不碍人走路的地方，就着躺下了。要睡呢，就听见自己手机响了起来，是他老婆的电话。说是学校里来了小孩儿的作业，要打出来。已经发到手机里去了，今天要做完，明天就交。
老李挂了电话，对小王说：“你把彩打机打开，我发你个文件，你帮我打印出来。”
小王正睡着，听见这个，他就坐了起来，说：“好。你发给我。”
“已经发了。”
没一会儿，小王说：“李叔，最好不要用彩打机，孙经理说了，用彩打机打印黑白的费墨。不给打。”
“那你换黑白的打印机就是了。”
“好。”接着打印机就“哔哔”响了起来，一张张的纸打印出来，办公室里忽然一股子刺鼻的墨粉味道。
老李自己起身把作业在桌上弄了整齐，就躺下午休了。从11点半到下午两点半，都是休息时间，但孙经理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闹得老李很难睡着，他瞥见孙经理进来时，小王也总是从椅子上警觉地抬起头来，像是侦查似的。他在折叠床上一直玩手机，直到周惠芸和李小兰两点半回来。
“发票收到了吗？”
“刚刚下去拿了。”周惠芸说着，把票从快递袋里取出来，但总是找不到孙经理的人。
老李拿来发票，在抵扣联上签了字，就去了财务经理的办公室。路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老李瞥见孙经理在和老总谈笑风生。去你妈的！老李心里骂道，要不是你跟老总关系好，谁他妈的鸟你？
财务的周总比他还小那么七八岁。原来还是财务部的小职员来着，现在成了老总，整天穿着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老李每次喊他周总，都有点脸红。
“周总，票来了，你看一下呢？”
周总接过票据。仔细看了税号和品名，还有金额。
“你当时给我报备的，不是这个钱。”周总说，“国资委查下来，我们怎么解释？”
“当时做的就是这个金额啊！”老李一惊，跑到周总后面瞧了一眼，还真是另一家公司的名字。
“这家是你们新合作的吧？资质审核也没有，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资金情况也不明朗。我怎么帮你签？”周总皱眉说，把发票又退回到老李这边。
“这个电脑系统里面账做一下不就行了吗？”
“话不是这样讲的。”周总说，“你回去让你们底下那个周惠芸再查查。”
老李点点头，他后脖子汗都出来了。正要离开，又听周总说：“你们牛奶还领过了啊？”
老李看到他桌边上用保温袋装着两盒牛奶。
“领过了。”
“你那个牛奶是不是也快馊了？”
“我不清楚，还没看呢。”老李回到办公室，把票往周惠芸桌上一扔，说：“这票上的金额不对。当时你跟财务报备的多少钱？”
“就是这个金额啊。”周惠芸拿着发票看了一眼说。
“那怎么会不对的呢？你再核对一下。”老李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小王：“那个保温袋呢？”
“刚刚问过了，我马上上去拿。”小王站起来，又跑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拿了五个保温袋回来。
李小兰接过袋子问：“要不要还回去啊？”小王摇了摇头，说不用。李小兰笑了起来，说回家还能给小孩儿装点东西。周惠芸查着付款记录，也不忘点头称是。
老李电脑忽然亮了，是周惠芸发来的消息：公司名是孙经理让改的，她那边有一笔账，直接划在了这笔付款底下。
老李浑身冒着热汗，恨不得把毛衣脱了。他从周惠芸那里接过票，就往总经理办公室跑，孙经理还在那里和老总说着话。他敲了敲门，走进去。孙经理和老总一齐回过头来望着他。
“孙经理，你这个票麻烦看一下，账上允许付的钱，不够付这张票的。”
老总看老李气冲冲的，忙问：“怎么回事啊？”
孙经理支吾片刻，就把这件事情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下。老总也气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这样干呢？”
孙经理面不改色地说：“因为前一笔单子预算超了，这才把那边的钱，挪到这笔单子付的。这样子，公司账目也清楚，也没有亏损的现象。现在的处理方法就是，这笔钱可以分成两个单子付掉。”
“你看着办。”老李把票塞在孙经理手上：“这笔钱今天付不出去，麻烦就大了。”
老总赶忙打圆场：“小孙，你先出去处理这个事情吧，刚才的事我知道了。”孙经理点点头，就赶忙出去了。老总就安抚起老李来，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发火不值当。又说孙经理是他一手给带上来的，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把她当小孩儿看就是了。末了还给了老李一支软中华烟。老李接过来，但是没点燃，骂道：“那她还把我当长辈呢？”说完，老李掉头就出了总经理室，跑去没人的会议室，点了烟抽起来。
会议室没开灯，窗帘也拉着，暗得很。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一个人抽烟啊？”
工会主席老杨从暗处走出来，也叼了一根烟。
“气死人了！”
“着急上火的干什么？她什么样的人，公司就这么多人，都晓得。”老杨吸了一口烟说。
老李心想也是，跟她计较什么呢，较真起来也没有结果。就说：“公司发的牛奶快馊了啊？”
“哪有的事？”老杨摇了摇手说，“牛奶还有两天才过期呢。大家都是心里不舒服，超市里头都买新鲜的，公司里免费发，就觉得不发新鲜的就是不好的。”
“那也得把保温袋弄齐了再发吧？”老李抱怨着，随后又说，“车厘子呢？”
“下班前都发完。”
“我还得叫家里头来人拿。烦都烦死了。”抽完烟，老李跟主席打了个招呼，回了办公室。看见小王在做付款的事情。
“孙经理。”小王说，“我在系统里把账分开来了，你看一眼呢？”
没过一会儿，孙经理就同意说：“按这个账来，赶紧安排去付款。”
老李打了电话，叫家里来拿车厘子，顺带把小孩儿接回家。老婆抱怨说，下雪天的发什么车厘子，路上又不好开车，怎么去拿？
老李发火了：“你不来拿，等着坏啊？”电话里还是没好气：“那你等着， 我到了打你电话。”
杨晓婷来催考勤表了，说人事主任急着要。周惠芸满脸不高兴地把单子递过去给她，这姑娘笑了一笑，说了一声“谢谢”就走了。
周惠芸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姑娘太傲气！”
这时候就快要下班了，主席和一部的一个小伙子，拉着一推车的车厘子走到老李办公室，小王去付款了，老李只能自己帮着把五箱车厘子搬下来。
“你们两个，怎么带回去？”
“老公来接啊。”
“乖乖，模范丈夫！”
“那是！”周惠芸和李小兰齐声说道，她们早早收拾了自己的拎包，等着五点半一到，电梯口就堵上了人。
这时候小王跑回来，喘着气跟孙经理汇报，说周总让她去办公室解释清楚，才能付款。孙经理骂道：“这点事情都做不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应该这样子啊！”小王没说别的，就说“得赶紧去，把款付了才行。”
老李看着，心想：得，这黑锅成小王的了。
老李看着电梯口的人慢慢少了，心想就为了这箱车厘子在这儿耗了二十分钟不下班，心里憋屈得慌，于是又打了电话给老婆。这种时候了，居然电话没人接！
他刚放下手机，电话就响了。是他儿媳妇的。
“爸，我到楼底下了，你下来啊？”
“怎么是你来了？你妈呢？”
“妈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巧在附近，顺道就来了。”
老李心想，就一个个地推责任吧。挂断了电话，就收拾了桌子，准备离开。
这时候孙经理和小王走进来了。小王苦着脸，坐在电脑前面又开始做表格。
“小王，钱付了吗？”
“周总说我明细做的不到位，骂了我一顿，让我重新弄。得明天一早来付了。”小王笑了笑说。
老李摇了摇头。
“老李。”孙经理背着包正要离开办公室，忽然说道，“麻烦你帮我把彩打出来的东西拿一下。”老李应了一声，拎着牛奶，又走回去，拿起文件时，他瞧见是孙经理家孩子的作业。
孙经理走了之后，老李问小王：“你要加班到多久？”
“不清楚，按往常估计，要八九点钟吧。”
“那我先走了啊。”老李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他看了看牛奶日期，确实还有两天才到期。他忍不住打开一盒闻了闻，不知道是他的鼻子问题还是别的什么，确实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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