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烟山位于人界与天界的交接之处,因此时辰既不随天界,也不随人间,却并未如天界那般与人间相差甚远,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在无烟山此处,不过比人间慢了一倍的时辰而已。
容白等人在无烟山中夜宿了一晚。次日,容白、元化、容意、缪华、九尾同桃宁、古玥一道下山,往云都而去。
刚进云都不久,只见街边的摊贩熙熙攘攘,不似之前挤满了整条街道。
“翠花,昨日你感受到了吗?”一位卖布匹的大婶问边上卖珠串的大婶,“突然山摇地动了下,传闻说无烟山里有吃人的妖怪,沉睡了万年,要苏醒了。”
“我听说也是。”那位叫翠花的大婶应道,“今日桂花那个胆小鬼,都不敢出来摆摊了。”
“你可别说,我也怕得紧哩!”玉珠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这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形。”
“要是真有妖怪冲进城里来,你说咱们这些货怎么办?”翠花扫了一眼摊上的布匹,忧心忡忡道。
“真有妖怪来那当然保命要紧了,谁还管货啊!”玉珠接口道。
“哎,我家二媳妇刚生了三娃,这一摊子货就是我的身家性命啊!没了这货,我们一家九口人吃什么呀?”
“也是,你们家又添了个小的,哎!”玉珠叹气道。
一行七人继续往前走着,对于如何解无烟山此劫毫无头绪。
不远处有一算命的摊子,立一杆飘旗,上头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七个大字。
“哎,大仙,那不是当日在丁华客栈给你算命的 。”缪华一眼认出旗下那人,“他算得还蛮准的。说你心想事成,结果第二日天界就传来太子殿下回来的消息,不如,我们再过去让他算算。”
“哦?还有这事?”容白挑眉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感兴趣道。
“反正此时也是随处乱转,去瞧瞧呗。”
“走吧。”
一行七人走到那算命摊子前,摊子下小板凳上坐着的正是那日在丁华客栈被同伴戏弄没钱付账的花大脚。
“嘿!”缪华招呼道。
“几……几位客官算命吗?”花大脚见这一排人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摊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不算命,算天。”
“这……”花大脚踌躇着抬头,正巧看见元化大仙,眼前一亮,“您是那日在客栈给我一锭银子算命的公子!”
“正是在下。”元化大仙拢了拢衣袖道。
“承蒙公子给了一锭银子,那日我又捻手算了算,忘了告知先生,分久必合,盛极必衰,先生心中久烦之恼解决之后,便有一桩桩的麻烦接踵而来。”他说着,抬头看了元化大仙一眼,“看先生印堂发黑,想必事情已落到身上了。”
“你真的这么神!”缪华惊呼道:“那你快给我们算算,这麻烦该如何解?”
“莫急莫急。”花大脚道:“我虽算出你们是遇到了麻烦事,可知天命不深,且算不出是何事,也不一定能为各位解忧啊!”
“你看你这大旗上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不就是来解忧的吗?”容意上前一步,指着摊前的飘旗道。
“这……”花大脚有些尴尬道:“小生不过随大流挂了这面旗,解忧还需当事人才有能力啊!”
“废话少说。”九尾说着,又将无烟山一事细细告知,末了,一行七人排成一排站在算命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花大脚,齐声道:“先生可有良策?”
花大脚愣了半晌,坐在摊前一动不动。
“嗨!怎么了?”九尾见状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有没有。”花大脚闪躲地摆摆手,回道。
“六界伦常,异样已出。”元化大仙开口道:“先生能知天命,能否为我们寻到破解此劫之法呢? 若无破解之法,众生定要受那无妄之灾,难道先生忍心眼睁睁看着这天下苍生陷于水火之中吗?”
“这……”花大脚皱了皱眉头,“不是我不救,只是这事关混沌初始,即使我告诉你们了,也是极其难以实现的,不如不说。”
容白闻言心中一动,听他言中之意,想来是有眉目的,只是不愿说明而已,于是上前诱言道:“先生不必担心,只需将所能知晓的告知我们即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若未谋事便放弃了,那又如何说得过去呢?”
“哎,罢了!”花大脚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你们跟我来吧!”
他收了摊桌和那面旗子,带着一行人往长街巷而去。
长街巷在云都之中算是较为偏僻的小巷,巷中多是穷苦居住或落难的人家迁移至此,花大脚属于后者。
花家当家人花非花本是云起国通天鉴的天命司,在云起国属一品大员,只因在一次帝王祭典中,打了个瞌睡算错了时辰,导致那场祭典举行时大雨倾盆,将典礼上的烛火供物尽皆毁了,皇帝大怒,撤了他的职,并没收府邸。花家自此开始没落,最后花非花因愁闷忧思,病体缠绵了三年,耗尽家产而亡。花家夫人也算是个烈性的女子,不愿独活,随夫君去了,只留下当时七岁的花大脚,和一只名叫大黄的狗。
“汪!”
进了长街巷口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走了半刻钟左右,便听到一声响亮的狗叫声。
“前面便是了。”花大脚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迈步进院中。
正打开门,便见眼前一黑,一只大黑狗往前扑过来,扑到花大脚身上,吓了跟在他身后的桃宁一大跳。
容白见状,默默收回了想要将桃宁往自己这边拉的手。
“哎妈呀!吓死我了!”古玥拍拍胸脯道:“这大黑狗是你养的啊?”
“是的。”
“哇,这狗看起来好肥。”古玥话未说完,便收到花大脚投过来一记恶狠狠的眼神,忙收了口笑嘻嘻道:“它叫什么名字呀?”
“大黄。”
“哈哈哈哈……”古玥忍不住笑出来,“他不是黑色的吗,为什么不叫大黑要叫大黄?”
花大脚不再搭理他,径直走到屋内去了。
屋内的光线并不明朗,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正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下却只放了一条长板凳。
“我这破房子里平日也没什么人来,因而没有招待客人的东西,各位随便坐坐吧,我去泡壶茶来。”花大脚从院中拖来几张小板凳,见有些破旧肮脏,又取出一块布,擦拭了一番,方才移到八仙桌旁,请容白等人入座。
“有劳了。”容白坐在小板凳上道谢,肩膀堪堪够到八仙桌上,从桌子另一侧看过去,只露出一个头来,委实滑稽。好在屋内的一众神仙见太子殿下都坐小板凳了,也不敢往那高凳上坐,因此大家的状况都差不多,也就无人去笑话他人了。那一张长凳倒是被遗弃在一旁,无人问津。
容意和桃宁,不知何时熟稔了起来,正在一旁讨论着发髻;古玥最是悠闲,在门口逗着大黄,时不时将它热惹得龇牙咧嘴,蹦起来要咬他,却被他轻松躲过。
未几,花大脚将一套木质的粗陋茶具端了上来,放置在八仙桌上,又为他们一一斟了一杯茶,见小板凳已经被客人都占据了,只好自己坐在长凳上。
“对了,如此劳烦先生,还未问先生大名。”
“鄙人花大脚。”
“花大脚?”九尾的眼神忍不住往他脚上瞟去,笑问道:“你这名字有趣,可有什么寓意?”
花大脚并未忽视九尾看向自己脚掌的眼神,倒也不甚在意,道:“我祖上姓花,出生时整个人十分瘦小,唯有一双脚大的很,因此我父亲便给我取名花大脚。”
“哈哈,简单直接明了!”九尾对这种取名方式简直不能更认同,就像他是只九尾狐,就给自己取名叫九尾一般。
容白在一旁看着,将杯中茶饮了,方才徐徐道:“先生将我们带到此处,可是此处有什么良策可得?”
一时众人都以期待的眼神望向花大脚。
“请各位先在此处静候,我去找样东西。”花大脚说着绕过厅中左边的小门进去,半晌也未见他出来。
“这小子不会将我们丢在这破地方,自己跑了吧?”缪华有些不耐烦了,低声道。
“你别胡思乱想,要是要跑,方才他就不会带我们来这了。”元化大仙安抚道。
“可他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缪华抱怨道。
“兴许是在找什么压箱底的秘籍吧,毕竟无烟山这事儿,也是万年难遇一次的。”容意和桃宁此时已停止了对发髻的讨论,两人并排坐在长凳上,撑着脑袋等花大脚出来。
“希望真能找出什么解这天下大劫的秘籍吧!”容白长叹一声,看了桃宁一眼,又往那小门看了一眼,期望道。
话音刚落,便见花大脚抱出一本厚厚的古书来,走进了才闻到他浑身遍布着落尘的味道,看来真是找寻了压箱底的东西了。
“《洪荒大劫》,这书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九尾一眼瞥见花大脚抱着一本书出来,凑上前道。
花大脚将那厚厚的一本书放在八仙桌上,摊开来,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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