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只有一只眼睛邋遢中医大夫说的话,仿佛一下子就揭露了我心中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让我如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也让我对他的轻蔑感到难为情:原来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直以来,总觉得中医大夫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因为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神神叨叨的。又是会看风水,又是会看面相,不像一个严谨的医生,对他们我总是敬而远之。可是这一次大夫说的话却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
那天,几个姐妹又起哄让大夫看手相。轮到我了,他掰着我的手用他那仅有的一只眼翻来翻去的看,最后说了一句:“你心里藏着一个人,我说的对不对?”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只失明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什么也看不见(据说,那只眼睛是换上的狗眼,我一直怀疑这说法的真实性),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仿佛被人知道了心里的隐秘。我愣怔了片刻,接着大笑起来:“什么呀?你真会说笑,不对不对。”边说我边站了起来,和几个姐妹说说笑笑,掩饰我那被大夫说中了的心事。
的确,我心里是有一个人。一个埋在心底二十年的人。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从没有人知道。因为那是一段不能言说的秘密,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内心里的纠结、痛楚、期待伴随了我最好的青春年华。
我是自尊自爱的,也是懦弱的,不会为了自己去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家庭,尤其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每天都盼望见到他,常常在人群之中搜寻他的身影,在有他的空间里故作镇静,若无其事。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与爱意。他似乎无意之中透露的婚姻的不幸,戏谑中说出自己是二婚的命,似乎是在试探什么。那灼灼的眼神,过分热情亲昵的举动,使我朦胧的觉得他也是爱我的,只是不是自由之身的他,不确定我的心意使他不敢任意妄为。他一直是精明、成熟、稳重、圆滑的,吸引我的岂不正是这些?
不敢打破樊篱的两个人,在我到了不能不结婚的年龄,怀着纠结、遗憾、顺其自然的心理,我选择了远离。既然等不到我要的结果,就不要再浪费生命了。我的爱人是一个老实本分,善良顾家的普通人,虽然人很寡淡,但踏实。生命很多时候都是将就,虽然有的人不喜欢将就,如影视剧《何以笙箫默》里面的何以琛,但那只是虚构的人物,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不是将就?将就着工作,将就着伴侣,将就着活着。
我对他念念不忘,虽然一直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我坚信,他对我是不一样。只是以后有可能都见不着了,那时的手机不普遍,除非特意写信,但这是不可能的,异性之间无亲无故,写信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白白增添别人口舌?
也许那几年对他来说,也是度日如年的吧。在我拥有了手机不久,他就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的电话,节日的问候频频,慢慢的就多了暧昧,我心慌慌,不知所措。理智告诉我不能玩火,情感提醒我“不白活一回”,在我摇摆不定,茶饭不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告白的电话搅扰的我心惊肉跳。现在那一幕还在眼前时时出现,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了一样。
没多久,回老家几个老朋友相聚。也许爱意是藏不住的,女伴调侃他见我的迫切心情,我很窘,更不知该怎么相对,那日的晚宴因为我的惊慌失措尴尬无比。我自责,因为给他丢了脸,也因为这个我无法面对他,觉得不懂礼节的我很丢人,不配他。仓惶而逃的我不再和他单独见面,知我者,谓我情深而意乱,不知我者谓我见识短浅。
这次聚会引起了我深深的自卑,我选择了逃离,不再接受聚会的邀请,害怕以前的一幕重演,我希望那次囧事随着我的消失而消失,不再被人提起。老家的朋友不再联系,我希望这次阴影对我的影响最小,我知道人都会犯错,都会有尴尬的境况出现,但我走不出我心里的樊笼,我希望知道我窘态的人都忘掉我,我不想成为他们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要他们都把我遗忘。
虽然常常想起他,想起就心痛,我却刻意把他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或许他早已把我忘了吧?虽然最好的爱情不是彼此拥有,而是心心念念成为彼此心头的朱砂痣,我却不敢奢望在有生之年他还会想起我。我忘不了他这就够了,我掌控不了别人,也掌控不了自己,只能在午夜梦回或想他的每一天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沉沦。
他对我来说,已不是具体的那个人,而是我心中感情的寄托:我曾经被人爱过,也爱过别人,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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