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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快到春节了,梅珈瑞天天处于亢奋状态,终于可以放假了,不用天天给老板端茶递水了,还能继续在微信群里装逼耍横,天天被一堆写文的小白恭维着,那日子,别提多爽了。
可最近,他的头已经快膨胀得比篮球还大了,因为她的女朋友八爪又开始作了,不,是开始培养他的耐受能力了。梅珈瑞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已的胸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仿佛八爪就在对面看着她。
“不能用任何带有贬义色彩的字眼形容我,就是在心里想,也不许。”就在前天,八爪对梅珈瑞提出了最后警告,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瞪成两粒又大又圆的海底黑珍珠。当时,梅珈瑞吓得只冒冷汗,指天誓日半天,才把小姑奶奶的火气给消掉。
没有办法,不管他梅珈瑞在别人面前如何威风八面,在八爪面前,他半点脾气都没有,别说她让他向北,他绝对不敢朝南,就是大冬天,她让他跳黑龙江,他都不带喘气地“嗖”一下就冲过去了。谁让他爱八爪,抓心挠肺地爱着,他是怂,但他乐意。
现在,八爪的眼珠正在逐渐变圆,眼看又快成了正圆状了,梅珈瑞额头上的冷汗哗哗地流:“行,行,行,我立刻订飞机票,咱们马上去西湖看断桥......”
八爪满意了,水汪汪的眼睛俏生生地横了他一眼,伸出她水葱似的嫩白手指,轻佻地捏捏他的脸蛋:“这样才乖嘛,真是我的好宝宝。”然后低下头,又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呵气。
梅珈瑞的脑子一麻,全身都酥了,感觉直想冒火。“天价就天价,买。”他忽略了飞机票的杀猪价,匆忙点了确认,转身一把扛起八爪,直奔大床就冲了过去。
2
飞机在萧山飞机场降落后,八爪捏着自已的手机,踩着细高跟,拧着小蛮腰,在前面风情万种地走着。
梅珈瑞推着行李,在后面不停地用眼光杀人,这些死男人太可恶了,眼睛真该挖出来,竟敢不停地朝八爪的高胸脯、大长腿上扫射。
梅珈瑞的眼睛都快盯脱框了,忽然听到八爪狂喜地惊叫声:“豆豆,你竟然真是一个大帅哥啊,太好了,我的直觉太准了。”
眼睁睁看着八爪扑向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梅珈瑞都要气疯了:“这个该死的豆豆,竟然是男的,而且还这么年轻,这么,帅。妈的,算这小子狠,朋友圈都造假,天天发什么二宝动态,活脱脱一个中年大妈。”
怂人梅珈瑞再气愤也没有用,因为八爪开心,她乐滋滋地扯着这个豆豆,聊得那叫一个热络,哪里顾得上看他扭曲成麻花的脸。
西湖美不美,梅珈瑞不知道;灵隐寺人多不多,梅珈瑞没有体会;还有什么西溪湿地、六和塔,他统统没有印象,就连知味观的杭帮菜,他也吃不出味道。因为,他全程都在盯着那个可恶的豆豆。
臭小子,竟然敢拉我老婆的手,我得挤过去拆开他们。混蛋,谁稀罕你给我们夹菜,那是我老婆,不用你献殷勤......整整两天,梅珈瑞都处于戒备状态,时时都在生气,莫名的妒火,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了,如果不拼命克制,他早就上前揍花豆豆那张可恶的脸了。
可他不敢,八爪开心地叫豆豆“帅哥弟弟”,耳提面命让他感谢豆豆的热情招待,有苦说不出的他,只好扯着僵硬的脸皮,挤出一个又一个硬梆梆的笑容。
3
第二天晚上,梅珈瑞把豆豆扯到了卫生间:“臭小子,你给我收敛点儿,真想挨揍啊?”
豆豆笑了:“老大,你是我的偶像,我怎么敢,我只是看着嫂子人好,想亲近亲近。”
“少给我胡扯,什么时候去别墅,你小子是不是在骗我?”
“老大,你不能冤枉我,我对你的一颗真心,天地可表......”
“滚粗,少给我扯犊子,什么时候去别墅?”
“明天晚上,你们明天自由活动,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开车来接你们,送你们过去。”
梅珈瑞打开水笼头开始洗手,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许告诉八爪。”
豆豆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看着镜子里的梅珈瑞:“老大真帅!不过,你带嫂子去,吓着她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药我都准备好了,她会睡得死死的,吓不着她。”
“瑞瑞,豆豆,你们干吗呢?”房间外传来八爪的声音,两个人急忙钻了出去,都笑眯眯地站在八爪面前。
“瑞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八爪狐疑地盯着梅珈瑞。
“没有,没有,嫂子,你冤枉老大了,他看我跟你太亲近,吃醋了,正警告我呢。”豆豆嬉皮笑脸地上前解释。
八爪笑了,掂起脚拍拍豆豆的头:“别理他个小心眼,姐姐喜欢你哦。”
豆豆得瑟地冲着气急败坏的梅珈瑞直笑:“老大,别瞪我了,我这就走,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好好玩,晚上,我过来接你们啊。”
4
夜色将临时,豆豆开着车来了,带着梅珈瑞和八爪向别墅进发,慢慢地,人烟开始稀少了起来,浓浓的夜色,加上阵阵的寒气,大路两边的树木,在越来越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渐渐变得面目狰狞,像挥舞着魔爪的幽灵,一个又一个扑向车窗。
扒着车窗向外看的八爪哆嗦了一下,有些胆怯了,她收回了目光,抱着梅珈瑞的胳膊说:“瑞瑞,要不,咱们不去别墅住了?”
梅珈瑞笑了:“宝贝,别怕,你不是想看日出吗?咱们住在山脚下,明天一早起来,就可以爬山看日出了。豪华大别墅呢,别辜负了豆豆的一片心意。”
别墅区大门,有一个小超市,梅珈瑞给豆豆使了一个眼色:“豆豆,我渴了,去买几杯奶茶喝吧?”
豆豆心领神会,转过头对八爪说:“嫂子喜欢什么牌子、什么口味?”
“什么牌子都行,我喜欢草莓味的。瑞瑞喜欢巧克力味的。”八爪笑眯眯地回答。
送走豆豆后,八爪收拾衣服去洗澡,安排梅珈瑞烧开水准备泡奶茶,梅珈瑞屁颠屁颠地去了,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怪笑,只是背对着他的八爪没有发现。
晚上11点半,梅珈瑞晃了晃睡得很沉的八爪,她半点反应也没有,他满意地笑了,给她盖好被子,开始在别墅里乱窜,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看看时间。
夜晚12点的时候,别墅里的灯忽然全灭了,一阵阴森森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出来,带着诡异的响声。梅珈瑞摸出了手机,发现竟然启动不了了,他晃了晃脑袋,开始在漆黑地房子里摸索。
他的眼睛刚开始适应黑色的环境,一阵恐怖的吱吱呀呀声音响了起来,几道幽蓝的光亮了起来,没有关着的窗户缓慢地关上了,仿佛有人在吃力地推他们。窗帘的下摆,凭空出现了一支苍白异常的手,对,就只有一只手,孤零零抓着窗帘,似乎在拼命地扯,梅珈瑞还听到清晰的喘息声。
客厅的窗帘快拉上了,梅珈瑞笑了:“有点意思。”他一脸好奇地去抓那只手,伸过去,却发现捉住的竟然是空气,他笑出了声:“可怕个屁,全息3D投影而已,吓吓胆小鬼罢了。”
5
梅珈瑞开始在这个二层别墅里闲庭信步,一只手还欠扁地故意插在口袋里,嘴里还啧啧有声:“咦,这满地的眼镜蛇有点意思,幸亏八爪喝了我加安眠药的奶茶,不然,她肯定会吓得尖叫。操,你这个女鬼,打个招呼再冒出来啊,笑个屁,你也不照个镜子,难看死了......”
差不多每个房间都看过了,梅珈瑞有些失望:“可惜不能跟这些妖魔鬼怪拍个合影,不然,可以好好笑话豆豆那小子,竟然担心我会被吓死,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胆小鬼一个!”
在各种阴森诡异的灯光映照下,猛兽们张开了尖利的牙齿,鬼怪们也开始厉声尖叫,他们纷纷扑向梅珈瑞,梅珈瑞开始感觉奇怪了,因为他好像能感觉到他们的触碰了。可能是错觉,他想。
太晚了,头开始有点不舒服,他决定不玩了,想回去抱着老婆睡一会儿。
走到二楼的卧室后,梅珈瑞发现主卧旁边还有一间卧室,门紧紧地关着,白色的门下面涌出了一滩鲜红的血迹。他好奇地走了过去,拧了半天,门竟然没有开,然后有点奇怪地抬起脚,发现血竟然是真的,把他的裤脚都染红了,他沾了一点闻了闻:“ 我擦,真是人血味。”
为了写好小说,梅珈瑞杀过猪,混进过太平间,躺过棺材,自然,轻易地分辩得出人血的味道。他想了一会儿,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一根铁丝,开始开锁,是的,为了写活一个小偷,他跟一个高手学会了开锁,谁让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呢。
门开了,有一个长长的过道,地上有一串血淋淋的脚印,方向是冲着门的,梅珈瑞感觉脖子后面毛毛的,似乎还有沉重的喘气声,他有点不敢向后看了。停了几秒,他咬着牙,猛然一回头,切,什么也没有。
他的胆子又大了,开始踩着血淋淋的过道向前走,卧室里有一张白色的床,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似乎正在啃什么东西。
梅珈瑞感觉有些不好,但还是走了过去,他故意咳嗽了一下壮胆,上去碰那个男人:“哥们,大晚上的,你吃什么呢?给我也来两口呗?”
男人慢慢转过头来,煞白的脸上挂着滴滴答答的鲜血,他张开了嘴,好象想笑,舌头伸得老长。
梅珈瑞吓了一跳,因为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戳到了实体,温温的,他是人?!
梅珈瑞慌了,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鬼,所以不怕,可是穷凶极恶的人,他怕。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那个男人笑了,牙齿红红的,他的手举了起来,老天,他竟然在啃人的手臂。手臂已经被啃了一半,惨白的骨头上挂着支离破碎地肉块,但手掌却还是完整的。
梅珈瑞定睛一看,魂都要吓飞了:“八爪,八爪......”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正是他不久前送给八爪的。
“不可能,不可能。”梅珈瑞狂叫着,转头就向房间外跑,他要去八爪睡觉的卧室看一看。
他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咧着嘴捏住了他的脖子:“小子,跑什么跑?”
梅珈瑞拼命的挣扎,用手中开锁的铁丝恶狠狠地插向他的眼睛,男人惨叫着丢下了他,去捂鲜血直冒的眼睛。
梅珈瑞跌跌撞撞地冲到八爪所在的卧室,眼前的一幕吓得他魂不附体:床上的八爪鲜血淋漓,真少了一只手臂。
他狂号着想扑过去,却被几只手狠狠地拉住了,那个吃人的男人又出现了,他越过他,诡异地冲他笑笑,梅珈瑞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八爪,心神欲裂:“你这个畜生,你不许过去,你不许伤害她。”
梅珈瑞拼命挣扎,却依旧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双眼拼命地瞪着,嘴里悲愤绝望地吼着:“你放过她,求求你,放过她,你过来吃我吧,求你了,求你了。”
男人头也不回,耐心地用刀子切下八爪的另一只手臂,开始慢条斯理地啃食,他似乎永远也不饱,当他切下八爪的头时,梅珈瑞受不了了,放声悲鸣后,头软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声息。
6
清晨,别墅区里响起了警车尖利的叫声,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步履匆匆,大步走进了二楼的卧室,翻了翻梅珈瑞的眼皮,看着他放大的瞳孔,还有狰狞之极的表情,平静地说:“初步判断是吓死的,抬回去,解剖。”然后去检查床上的八爪,飞快地回过头:“谁说死了两个,这个明明是活着的,赶紧抬到医院,可能是服用了什么安眠的药剂。”
警局里,负责这起案件的黄长景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脑子真是有病,这么喜欢刺激,这不是找死吗?”
身边的实习警员花针睁着一双迷茫的小眼睛:“黄哥,你知道凶手是谁啊?”
“凶手,凶手个屁,法医不是出报告了,他是自己吓死的。”黄长景有些恼火地用手头文件夹拍花针的脑袋。“你就不能长点心眼,都不知道查查材料。”
“那个别墅是一个神经病富商自建的鬼屋,鬼知道他怎么布置的,都吓坏好几个人了,早就被下令查封了,可这个世界真是见鬼,越不让人去,越是有人悄悄地进去。这个倒霉蛋,估计胆子太小了,竟然吓死了,太没有出息了。”黄长景继续说到。
花针更不解了:“黄哥,他胆子小,怎么还敢进鬼屋呢?这说不通啊?”
黄长景火了:“你这个脑子里全是猪食啊?河里淹死的都是自认为游泳技术高超的,吓死的,都是自我感觉胆大的,越是自以为是,越死得快,明白吗?”
花针明白了:“是的,黄哥你说的对,前几天江里就淹死了一个冬泳高手。”
7
一个星期前。
上班的时候,令狐豆很无聊,正跟八爪微信聊得很嗨。
“八爪,听说梅老大是24孝男朋友,超级听你的话。”
“当然啊,他不听我的,听谁的?”
“你说什么他都听?无理取闹也听?”
“我在他那里怎么可能有无理取闹?不存在的。当年他追求我时,我说让他在学校裸奔一圈我就同意,这家伙,二话不说就脱衣服,要不怕那群围观的色女占便宜,我就不让他穿内裤跑了,直接让他光猪跑。”
“苍天啊,八爪,我好崇拜你,好羡慕你,你简直太幸福了。”
“嗯,嗯 ,继续膜拜我吧。”
“你来杭州玩过吗?这里可漂亮了,好几年没有这么大的雪,‘断桥残雪’听说过没有,美极了,我发个照片给你看看啊。”
“哇,真漂亮,好美啊。我想去。”
“想来就来啊,我接待你。”
“真的啊?豆豆,我跟老梅商量一下,真过去玩,你真接待啊?”
“你来,我全包了。不过,快过年了,梅老大会同意吗?”
“他敢不同意,我削他。”
“算了,你别强求他了,你们可是我心目中的神仙眷侣,如果因为这个吵了,我可就是罪人了。”
“就这么定了,你准备接待吧,我们很快过去。”
放下手机,令狐豆笑了,有些阴森。
8
十天前。
梅珈瑞正在微信里教育写文小白令狐豆。
“豆豆,你刚才在我文章后的留言是什么意思?说老子胆小?”
“你那些经历都是小儿科,我们这里有一个恐怖别墅,进去过夜的人,好多都吓疯了,比你那个恐怖多了。”
“真的假的?是不是你们南方人胆子小?“
“切,什么北方南方的,你有本事,你过来过个夜,我就服你。”
“小样儿,你等着,爷过几天就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胆大。正好要写恐怖小说,找找感觉。”
“你媳妇同意吗?嘿嘿,你这怂人,再胆大有屁用,媳妇一生气,你就完了。”
“你想办法搞定我媳妇。”
“凭什么?”
“哼,你是不是想每篇小说都被秒拒?”
“你,你,你,算你狠,我想办法。”
手机放下了,令狐豆叹了一口气,盯着江边发楞。
9
周末,法医坐在咖啡店发呆,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叫豆豆。
豆豆喝了口手中的咖啡,问法医:“姐,那颗吓死的心脏标本,完美吗?”
法医回过头来,笑了笑:“嗯,完美,很完美。你做得不错,致幻剂的量把握得很好。”
法医的名字,很奇怪,她叫令狐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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