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喜欢,而我却要费尽全身力气去表现。”
当郡怡写下这行字后,心里还是忿忿不满。她仿佛能把这句话看穿,看到那群人围在柳紫嫣身边,不停地对她嘘寒问暖,餐盘层叠交错地向她迎来。每个人都向她示好,而她欣然接受。好似她是聚餐的主角,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事实上,昨天是郡怡的生日宴。郡怡越想越来气。她拿起笔,又在这行字下面划了几道横线,视作加强语气,才作罢。她看着“费尽全身力气”的字眼,行为上诚实地身体力行。她“砰!”地合上了日记本,把愤怒压在枕头下。然后,拳头对着枕头乱捶一气。头发因激动而群魔乱舞,像点了火的木柴燃起熊熊火焰。身体因为激烈而颤动,一上一下地起伏,如此起彼伏的山峦连绵而去,奔赴远方。似在云端处高歌,又落在沼泽地处低吼。失控的情绪晃动整张小床,她好像要把那枕头给震碎。
小床晃动了地基,惊着了躲在下面吃蛋糕的小露。她眼见着蛋糕在面前一点点的崩塌,像塌方的大楼将要浑然解体。小露睁大了眼睛,含糊不清地拍打着郡怡的床架道:“小郡怡,地震了!地震了!快跑!”残留的蛋糕从嘴中喷发,不觉地自由落体,掉在地上惨不忍睹。
“啪!”小露猛地站起来催促室友,脚正巧踩在那块蛋糕上。可想而知,小白鞋底下留着恼人的甜腻。
“别磨蹭了!命要紧!快!” 小露不由分说地对着床上喊道,手里已经抓起郡怡的拖鞋,准备在床下接着郡怡。
这时,郡怡捶倦了。她没好气地说着:“放心,你的小命还在。”
小露惊魂未定地看向郡怡的蚊帐,才知虚惊一场。她并无恼意,而是重新拿勺子挖了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噢,你在练沙包呢。没事,是我多心了。”话完,一个枕头袭来,小露灵巧地接住它。
“怎么了,谁惹我们郡怡宝贝不高兴了?”小露把枕头送进蚊帐里,对着里面的郡怡问道。
“还有谁?还不是那个讨厌的柳紫嫣。你听,名字都取得妖里妖气的,讨人嫌。”蚊帐里的气息尚不稳定,小露只好自言自语道:“这名字取得挺好的。”
“不好!人如其名!”耳尖的郡怡并未被怒火冲昏了听力,及时制止室友的想法。
小露挖了一勺蛋糕,就要往蚊帐里送。
“不要,我不吃甜食。怕胖!”郡怡不留情面地拒绝。
小露笑了一下。“不胖。”
很多人不明白,小露为何和郡怡做朋友。大家都知道郡怡善妒脾气差不好惹,没有人愿意和她做室友。而大大咧咧的小露偏偏会把被窝往郡怡房里挤。说自己心大,不在意郡怡的小姐脾气。实则,她喜欢郡怡的坦白真实,不掩饰情绪。她知道郡怡的纠结,也在意郡怡的情绪。
“我过生日。为什么别人都围着她转?凭什么!”郡怡的脸色很难看。她深究在一个漩涡里,无限地下陷。小露试图把她从漩涡里拔出来。她看了看手中的蛋糕,塞进郡怡的嘴里。
郡怡冷不丁地被甜食塞满。“小-露!”
“没吃过糖,不会明白糖的滋味。你是一颗硬邦邦的水果糖。别人需要一锤子一锤子地击碎,才能尝出里面的夹心。而柳紫嫣是一块柔软的糖。她说话软软的,声音软软的,总是听别人说话。如果她生气了,也不会说太重的话。而是像一块软糖黏在牙齿缝隙里,充满甜蜜。就像这块蛋糕,甜甜的,好吃的。”小露吃着蛋糕回味道。
“你不觉得她很做作吗?不说自己想说的,不做自己想做的。‘婊里婊气’的,有心机,看着让人家心烦。”郡怡不关心糖,而是继续在吐槽她对柳紫嫣的不满。
“亲爱的,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是心机,而是尊重。你看到了别人围着柳紫嫣,而我却看到了她的礼貌。在你接受别人的祝福时,她默默地走进来,弯腰和每个人打招呼,把舞台留给你。然后,她去叮嘱服务生给每位女生送上毛巾毯。你不会知道,生日宴前一天她在群里提醒大家买礼物。更不会知道,是她介绍给我好看的胸针,让你戴上。”
“没有人让她做这些。”郡怡的语气里少有忿意。
“可是她做了。在你眼中所谓的轻而易举,在我们心里,她费尽全身力气。试想,她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人,但是,她在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小露挑开那些硬邦邦的摆设,把柔软的蛋糕送进嘴里。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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