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又重读了一遍张承志的小说《黑骏马》,有五个方面值得思考。
一、关于爱情。整篇小说以白音宝力格骑着黑骏马钢嘎哈拉去寻找儿时的心爱的姑娘索尼娅(已经离别九年的索尼亚)为情节,以长调古歌《纲嘎哈拉》为线索,穿插儿时的回忆,写了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爱情悲剧。
两个人从13岁开始生活,到16岁,都是美好的两小无猜。从17岁到18岁,随着青春的涌动,身体的健长,两个人都有好感,产生了爱情,也计划着结婚。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白音宝力格外出参加牧业培训,为期八个月。等回到家,发现他在索米娅被黄毛希拉糟蹋而意外怀孕。白音宝力格非常悲痛,便去与黄毛希拉撕打,相听索米娅的解释,但得不到。奶奶泰然的态度是他很绝望,很伤心,一气之下走出去,去城市学习。进了农牧学院。
男人是个家庭的天,没有男人生话更艰难。索尼娅后来生下了孩子,琪琪格。与奶奶一起生活,不久奶奶去世,她也远嫁诺盖淖尔大草原的好人达瓦仓,生活在一起,又生了三个孩子。
纯洁的爱情,容不得半点的风雨,一场变故,使两人各走各路,只留下美好的回忆和深深的忧伤。正如长调《黑骏马》中反复咏唱的,不是那个索米娅,找不到原先美丽纯洁的姑娘索米娅。
两个人的爱情来得自然,来得热烈,就像烈日中曝晒的一粒豆荚,突然爆裂开来,但结束的也剧烈。原来热烈的仿佛沸腾、浓重得似酥油茶般化不开的爱情降到冰点,把终生相守的誓言撕得粉碎。
爱情是一件瓷器,美丽而易碎?爱情是一个是一张油彩画,只能挂在墙上孤芳自赏,却经不起大自然的风雨的冲刷,变得斑斑驳驳,不堪入目?爱情是一杯浓酒,喝下去,热血沸腾,酒醒后茫然无知与无助?
这是一首幽幽的情殇,撕裂着爱情,撕裂着人生,撕裂着心肺,痛彻肝肠。读之使人泪眼婆娑。
二、关于人生。
人生到底是什么?是去追求绚丽的爱情,还是为事业而奋斗?还是选择组成一个家庭生养子女?
奶奶选择了,博爱与宽容;白音宝力格选择奋斗和事业;索米娅选择家庭,生儿育女。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张力,不同的人有各自不同的选择,也收获着自己不同的命运。
三、关于生命。
当男主人公取出蒙古刀时,奶奶认为,佛爷和牧人都会反对你,这是女人世世代代的命,知道索米娅能生养是件让人放心的事。这是对生命无比的敬畏与热爱。
当生下的其其格小得可怜,别人劝奶奶扔掉时,奶奶说了一句话:“这是一条命啊,我活了70多岁,从来没有把一条活着的命扔到野草滩上。我用自己的奶喂活的羊羔子,今天已经能拴成一排。”
对生命的热爱,索尼娅也一样,当知道自己怀孕后,努力保孩子。有一个细节:白音宝力格与黄毛希拉撒打后,悄悄推开门进去,索尼亚正慌忙藏起一双红花绒布缝的婴儿鞋子,她警惕的望着我,把那双为腹中婴儿准备的小鞋子,藏在身后,一声不响。
后来她又与丈夫达瓦气有了三个孩子,而且对白音宝力格说你,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送来吧,我养成再送给你。
草原的奶奶和索米娅是草原女性的两个典型代表。代表着草原女性的伟大,充满对生命的热爱。正如茫茫的大草原热爱自己的牧草一样,只要春风一吹,就要孕育牧草,绿油油一大片一大片。这是一种原始而本能的美,美的质朴,美的自然。生命的权利谁都不能剥夺,对生命的热爱是多么的执着和率真;尤其是对新生命的热爱,充满了母性的渴望与期待。这是崇高的,这也是伟大的。奶奶的博爱仁慈包容了一切,而奶奶就是草原的一个缩影,一个古老民族的缩影:孕育、包容、仁慈和博爱。她书写着自己的民族的特色,书写着自己民族的精神,她是草原民族不朽的精魂。
四、文明的冲撞。
白音宝力格是现代文明与奶奶、索米妮代表的游牧民族文明冲撞,撞出火花,两者相融共同发展。表现在白音宝力格身上,他最后理解了奶奶,理解了索米娅,理解了达瓦仓,理解了草原和它的民族,也接纳了其其格。同时草原也正在改良畜种、开办学校,他们的后代将不再落后,不再有罪恶,会有新的明天,等着他们去追求,会有诗一样的生活,等着他们去创造。
五、草原是美丽的,是根,是在草原生活过的作家的根。张承志说过,文学的最高境界是诗,到诗者为上品。而《黑骏马》就是一首诗,是一首有底蕴、有厚度、有沉雄气息的诗篇。
《黑骏马》是一首古老的长调,它以深沉贯穿其中,用诗一般的语言描摹草原、牛羊、牧草,河湖、日出和生活,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要高于生活,更要接地气。作者张承志在草原插队,几年的生活体验,接足了地气,让悲伤的爱情故事寄在茫茫的草原,有一股浓浓的草原酥油茶的浓香。
我的阅历很浅,只去过两次草原,一次是陇右的小小的关山牧场,一个是青海的金银滩大草原。最为震撼的是青海浩瀚的草原,一望无垠,牛羊悠闲的吃草牧人闲适的生活,湛蓝湛蓝的天空,洁白如玉的云朵,这是多么优美的风暴,使自己尘封的心中更加澄明。天更近,好像伸手可触一样。
书中更为辽阔的蒙古草原,大如海洋,我一定要去体验体验,信马由缰的骑马,喝喝酥油茶,听听古韵长调,领略草原的牧民的有滋有味的生活,领略一下草原的旖旎风光。
小说的结尾,我亲吻着草原,快马加鞭迎接明天,去谱写一首新的诗篇。
整个作品,美丽的草原、古老的民族,不由得使我想起了古陶的质朴与优美。
总之,这是一部非常好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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