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正是乡试出榜的日子，大姥姥一早已经赶到集市，在醒目的红头墙纸上寻起他名儿了！
咿！这不......姥姥弓腰眯眼，皮包骨头的手颤抖着在红纸上细数分儿来.......
文试59，武试28。
虽是上了秀才，后边乡里人呼喊的名儿也改了，但这不争气的娃儿也落到第七、第八名，自不像他那整日同窗共读的友人，给考上了个解元。
得知此事，他只觉那榜上的数字，像是源源不断的银两，哗啦啦全滚进了他手中的红布袋子。
这天，他见着邻家的杜嫂抄了鸡毛掸子，俩手叉腰站在门外朝着屋内喊了两声。
怕又是小宋儿贪玩不念书罢！他心想着背起双手，探身去窗台张望一番。
草屋里，人着了一套短麻布衫，一头长发垂在身侧。见他提笔蘸墨在白卷上写了几笔，便起了兴头，倚在窗前细细望着他的字。徐风吹动他浅蓝的发带，被阳光照耀的影子倒映在屋内的白纸黑字上。
杜嫂见罢，揣着菜篮跑到他跟前打量几下，这才恍然道：原来是秦秀才。说罢，便邀了他进屋歇息。他面露难色，称自己只是随便看看，如今发觉她家孩读起了四书，就连连夸赞，还说若是可以，自己愿意做他的老师。杜嫂想到：反正也是想继续考去的，多给宋儿有个伴儿也没什么不好。便点头哈腰，欣然答应了。
待他今日离去，杜嫂已经熬了一碗稀粥，烹了一盘野菜了。只见她忙忙碌碌，嘴里嘀咕着，说他才考上乡试里的秀才，也没高中，这不，已经开始摆架子来了。她又到宋面前好声教育一番，便背上竹篮，提着衣物到河边去洗了。宋堪到也无所谓，他也只是在家中练字，去尝尝毛毡，毫笔，也未曾想去试考科举。因为他知道，科举考试这东西，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今儿看小宋儿是读不进书了，秦秉易便在一旁铺纸研墨，让他写两个字试试。他便写了“坐看浣女涟衣裳，喧声嚷嚷，喜从中来挂眉梢。”一句，秦默然许久，才张口问他平日都读些什么书，若是再不读些正经书，思想跟不上科举，就落榜了。宋堪心想：看你寒窗读书三两年也只考上小秀才，日后还有举人、进士，待他考取功名显赫富贵之时，恐怕早就入土！自己也只是给足面子随手写了两句，不论才能如何，至少不致于如此说罢！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着，没有吱声。一会，见杜嫂抱着洗净的衣物进屋了，秦秉易忙一袖子盖住他的句子。母亲让宋吟两句自己的诗，没等他开口，秦道了一句：却又旁听风着雨，仰天长问奈无声。说罢，又道：杜嫂见笑了。宋堪不出声，也没写字，只是心里像是风着了雨。杜嫂回了个笑，自己从前也读过几册好书，便不再追问。见母亲离开，宋堪不知从何处掏出两卷蓝书，白字大写着“西厢记”三字。“不如，今儿咱就去渠边林子中读这本？秦秀才肚子里的墨水也不见得很多。”少年抓着他的袖管，浅蓝的发带随着他的脚步，与他的长发一齐飘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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