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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文学3月号推出王蒙非虚构小说《邮事》,4月号小说选刊又特意配发了他40年前的意识流小说《春之声》。从意识流到非虚构,从45岁到85岁,王蒙这棵不老松真是成精了。
《春之声》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春心萌动,是那时的惊蛰;《邮事》是四十年后的又一春,用编辑的话说是“耄耋之年娶媳妇,春风十里不如你”。上世纪八十年代可以说是属于文学的年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高行健去了法国,顾城定居新西兰。王朔笑傲影坛;贾平凹靠《浮躁》获奖;苏童写出《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王蒙的意识流小说《春之声》引起文坛震荡。
《春之声》写工程物理学家岳之峰坐闷罐子火车回家探亲的一段经历。小说没有按照情节顺序来写,而是以岳之峰坐在闷罐子车中意识流动的轨迹来写。直接深入人物的内心,通过感觉、联想、忆念、幻觉、梦幻等心理活动,上下几十年,纵横几万里,这样就突破了时空限制,扩展了作品容量。作品中出现了西北高原上故乡的山水、花草、小屋和童年的生活画面,出现了解放前夕平津学生大联欢的营火晚会,出现了莱菌河畔的高速公路、法兰克福市明丽的画面,再现了北平解放,飘扬的五星红旗和主人公青年时代的初恋⋯⋯当然,通篇作品的心理活动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有一个基调埋伏着:三中全会后,时代与人物心灵中的“春之声”。
《邮事》串起了个人的生活、写作经历,更是对整个时代大变迁的观察与记录。由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开办大清邮政,写到改革开放后全国5万多邮局、4万多邮储网点的密布,再到互联网+时代的萧条。王蒙在“创作谈”中如是说:“疾速发展的社会,一日千里的生活,带给我们亢奋鼓舞,也带来某些旧的失落与新的课题,生活与人,文化与风气,时时在前进中,时时在变革中,体味与表现这种变化,是文学的源泉。”作品冠以“非虚构小说”,体现了王蒙一贯的探索精神。
什么是“非虚构”?“非虚构”与报告文学的区别是什么?王蒙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非虚构是以实对虚,以拙对巧,以朴素对华彩的文学方略之一,用明明以虚构故事人物情节为特点与长项的小说精神、小说结构写实有过存在过的人与事,情与景,时与地。
最让人感佩的是,王蒙85岁高龄,生命热力尤在,心力更是充沛。小说妙语连珠,幽默诙谐,汪洋恣肆的语言,精准到位的描述,笑论人生的自如。比如,“历史上对于女人的风流所以疯狂地仇视,是因为那时的男性太弱势,食物链中缺少动物蛋白和维生素E。”再如,“让我如痴如醉,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只想哭叭下,最好是就地实时三魂涅槃。”读着读着禁不住会笑出声响。
记得评论家孙郁说过:王蒙是“从纯粹到杂色”的人。就如这个时代一样,经历了大起大落、大开大阖,他的是是非非,也许只能在时间的积淀之后,才能说得清楚。尤其在这个文学盛况不再,文字只在朋友圈转瞬即逝的年代。
老夫子王蒙文集有45卷,我读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自然,这只是我眼中的王蒙。
(此文也遭遇锁定,不甘,再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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