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病,死扛着不去医院,说是吃点板蓝根对付对付就得了。
晚饭前,剩一碗寡淡的粥,外加半瓶子酱菜。虽然知道晚上会饿,可那也没什么,先对付完这一晚再说。
穷疯了也不怕,先找朋友把钱借了,对付完这一阵儿,下一阵儿就算拆了东墙补了西墙那也是之后的事。
原本很讨厌这样的说法,觉得那样和慢性自杀有什么两样。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发现“对付”这档子事儿,亦有门道与哲学。
越长大,似乎越能把握生活的节奏和规律,也越善于挖掘生活中悲喜的临界点。在一切可控的情况下做些邋遢的事,无伤大雅。
年长者常有岁月给予的沧桑与狡黠,沧桑是自然之态,而狡黠则是对付生活的小聪明。反正是要把日子过下去,关键是过。哪怕有一些些不体面,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体面给谁看。生活的精髓全在一个过字。
久经沙场之人,善于得过且过。他们懂得精力的分配与转移,懂得在操蛋的生活中游刃有余。
可年纪尚轻的人(像我),会在生活中的某一刻,觉得生活的难过,难以维持运转的那种感觉。这就是young的缘故。说好听点是不能承受的生活之重,说难听点便是娇嗔的无病呻吟。
呻吟终究是有原因的,虽然因果无法证明,可这却是实在的病。
一旦空虚起来,像是浸泡在深海,脚上吖得还被捆上了一袋石头。
肉体逐渐下沉,心底有个声音在喊着:
“这日子没法过啦!好难过!”
周五下班,和朋友老黄一起吃饭时,他就是这样抱怨的。
……
他的情况就是周五下班空虚焦虑并发症。在他的描述中,他下班之后回家的路都是灰色的,觉得街上的热闹都是噪音,一切的表象都是多余,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很多余。回到家里洗完澡照镜子,越看自己越SB。电视节目、八卦头条、朋友圈,一个一个刷过来,刷到最后,达到空虚的顶点。
狠下心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早早地上床睡觉,才发现一切并无卵用。
世界上所有的空虚品种不尽相同,却也大抵如此。
王小波曾在给李银河的一封信里提及自己的“幽冥”:
这时我感到了幽冥;无边无际。就连我的思想也好象在海天之间散开了,再也凝结不起来。
无止尽的,悲观的意淫在所难免,失魂落魄的心灵无处安放。
生活忽然僵死,失去弹性。
……
可有一天,老黄和我说,他周五下班开始练瑜伽了。
我一听到,当即笑出了六块腹肌的轮廓。毕竟与他相识多年,深知其习性。他又懒又馋,有点小聪明却也混得不好。啤酒肚、近视眼、短腿、平臀,比大雄强不了多少。
他能去练瑜伽真是里程碑式的转变。
那时,我见他从瑜伽馆红光满面地出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潇洒姿态。
他说他女朋友喊他去的,刚开始也拒绝,后来周五下班去试了试,从此入坑。
老黄的理论很简单,做点事儿,和活人呆在一起。让周五下班不会那么难过,至少把那一阵儿的空虚对付过去。
老黄开始做瑜伽了。
老白开始学着做甜品了。
老红开始养起了雪橇犬。
老黑开始报成人班学钢琴了。
他们在瞎搞吗?
没有吧。
唯一清楚的是他们都把情感的方向转移了,投入到某一件具体的、可操作的事情上。而这一件事,并无太高的门槛,足以在短时间内吸收他们的精力与时间。
而这一种移情,正是解决空虚的武器。
我曾经一天一夜没睡觉,在家里装一个组合柜(手拙)。在那期间,我没有一丝丝焦虑,也没有任何杂念,唯一想着的是如何一榔头一锤子地把柜子给做好。期间更不知焦虑为何物。
虽然最后那个柜子倒了,但我仍旧知道了那种情感被注入事物时的美妙。
又譬如美食。
东坡烧的肉,关于烹调的秘诀,其诗言:“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
梁实秋的《雅舍谈吃》,对于生活中美食之琐事,信手拈来,生花妙笔。连吃个汤包都能写出花来,一枚吃货形象跃然纸上。
我最近也东施效颦,买了本《大仲马美食词典》,假装研究起美食来(笑)。
善移情者,善寄情于物者,往往能越过空虚的苦境,自然而然地寻出个突破口来。
虽然我用锤子敲出来的柜子倒了,但是我所耗费的时间却有迹可循。
于无声处,滋润生活,消解虚无。
周五,我兴致勃勃地和我妈说:“老妈!我要去学高尔夫!专业的那种!”老妈笑容可掬地说:
“滚!事儿逼!”
The End【原创发布】
(文末注:“移情”一词用自精神分析学上的一种概念,指被分析对象对分析者的情感投射与转移。
这里的“移情”,更多指代人对物的情感投射,移情于物。
不作心理学上的学术之解,纯粹用以表达个人观点,希望不会误人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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