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以外

    “这是哪儿？”明吃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明依稀记得自己已临近高考，重压之下的他觉得人生失去了方向，走在放学路上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闪出一辆车，耳边只剩下惊呼，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他已来到了这里。

    明慢慢地站起身，环视四周，突然愣住了，他的背后，是一处悬崖，而前方已被两片围墙围起，一片是白色，一片是血色，墙上都各有一座大门，白色的温暖，血色的阴森。

    明慢慢地向前走去，却又不时回头，心有余辜地看看背后的悬崖，他走到围墙前，犹豫了片刻，向白色的那扇门走去，他轻轻地推开了大门，“围墙外面有什么呢？”明想

    明被突然而来的光亮所刺到。

    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眼前只剩下一座桥，通体白色，构造磅礴，雕纹大气，温暖与光明像潮水似的涌入明的内心。桥旁有一块外形精美的指示牌，映着两个由金属拼成的大字，有些笔画却已脱落，明勉强认出刻着的像是“天堂”。明细细地端详了指示牌，发现金属制成的指示牌本身也有破损。明抬头望去，天空是纯净的白，仿佛被无尽的云层所遮盖。明顿了顿脚步，没有停留。

    向前走去，眼前终于有人的身影浮现，明安心许多，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那人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看见他来了，友好地向明招招手。明走近一看，那是一位老人，眉目间带着长辈特有的亲切，左手正转着鲜红色的佛珠，更给他增添了一丝庄重，他微笑地看着明，说：“孩子，你已来到了围墙以外，便是告别了过去的自己，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明挠了挠头，有些羞涩地说：“老爷爷，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庄重，儒雅。” “当然可以呀，我可以教你怎么做，来，到我身边来，我可怜的孩子。” 老人充满怜爱地说，并将手上的佛珠放入了口袋。

    明带着一丝欣喜走到了老人身前，耳边突然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她低头看去，发现胸前正逐渐被猩红的血色填充，笔直的金属器具贯穿了他的胸膛，有些眼熟的金属器具上是老人那只干枯却红润有力的双手。

    明吃力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老人因为兴奋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意识、感知的逐渐流失让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地慢慢地闭合，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老人的叫喊：“我没有回头，我已踏出了围墙以外，我将会永生。”明只觉得那个那个金属器具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明最后的意识。

    “这是哪儿？”明吃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老人有些骇人的叫喊声仿佛仍萦绕在耳畔，回头望去，那处悬崖依然在身后，前方仍是围墙，白色和血色。

    他又回到了围墙内。

    明慢慢地直起身，站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毫不犹豫地向那座血色的大门冲去，没有回头。

    忽略掉心间的阴寒，明推开血色的大门，围墙以外，桥仍静静地放在那儿，却是通体的血色，阴森与恐怖瞬间填满了明的心间，可明知道，他已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向前，从不回头，背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好像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指示牌，果然不出他所料，“地狱”。

    明拼命地跑着，可他却怎么也看不到桥的尽头，“我真的在围墙以外吗？”他想，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只得缓步向前走，他不敢停下。

    明突然看见前方的桥上有一个人，他惊恐万分，冷汗与汗水瞬间再次浸湿了他，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到在地上，他想转身站起逃走，却怎么也做不到，身体好像有千斤重似的，他只能挣扎着后移，那个人好像看见了他，一步步向他走来。

    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明放弃了挣扎，呆呆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进，从行走的姿态来看，那无疑是个老人，“就这样死在这吧。”明想。

    老人慢慢地走进，明这才得以看清，他身着黑色的长袍，长袍已有些破损，凌乱的发型下掩盖着有些扭曲的容颜，从容貌上来看，那无疑是个女人。

    女人走近，“年轻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的声音甚至令人牙酸，她同时努力地向明挤出一个微笑，却更显得面目狰狞。

    明不敢抬头看她。

    “年轻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明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哀求，明终于有勇气抬起头，看着老妇人，却见她将手伸进了口袋，明惊惶不已，胸前隐带的痛楚似乎仍未消失。

    老妇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试剂。“你可以喝了它吗，年轻人？”

    明稍稍平复了心情，自己的生命并没有立刻受到威胁，他不由得端详起那瓶试剂。

    高中仅有的知识并不能帮助他判断试剂的成分，可通体黑色，还冒着气泡的试剂，看起来也不在他能品尝的范围内。

    “为什么？”明收起了对试剂的打量，小心翼翼地问。

    “你喝了它，我便会踏出围墙，得到永生。”老妇人说，仿佛看穿明的下一个问题似的，继续说：“你喝了它会之后会怎样，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从来没有人喝过，从来没有。”

    两人陷入了沉默。

    “永生到底是什么？”明突然问。

    “是从不回头，踏出围墙。”说起永生，老妇人的眼睛也随之亮了几分。

    明突然笑了，拿过试剂，仰起头一口喝下，“你已知道如何踏出围墙，我却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即使明知这是一次零和博弈，我也别无选择。”

    胸前再次传来隐隐的痛感，“也许我又错了”明想，他看见老妇人的笑，并不像之前那样可怕，反而带着一丝平和，“孩子，从不回头，踏出围墙。” 

    明也笑了，他笑着闭上了双眼，胸前的痛感越来越强，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这是哪儿？”明吃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仅仅惊讶了片刻，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看着眼前被白色和血色充斥的世界，却又猛地转身，走到了悬崖前。

    他一步跨出了悬崖，却没有踩空，脚下，是一座透明的桥。

    他站在了桥上。

    他继续向前走着。

    走着。

    从不回头。

    他走出了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