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锋与我同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内蒙古小伙,皮肤黝黑,星散的白发虽然含羞但总是能吸引我,被烟熏哑的嗓音就像竹杖芒鞋踏过清流急湍在山谷里回荡。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HR,虽然学历不高,但比起自由职业者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一名HR。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青岛开往包头的火车上,也算得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当时我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去挽留前任,显而易见我失败了,第二天赶回去考试,来回都是丝毫没有睡意,一上车就一头栽进靠窗的座位,睡不着也不想睡,只是呆滞的望望窗外,尽可能的多看一眼,再回来恐怕就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火车与铁轨磨磨蹭蹭响亮又干脆,仿佛在模仿心碎的声音,滑稽又讽刺,可是那一刻,我分明听出了几分怜悯。
火车渐渐的快了起来,熙攘的人群也变得平静,玻璃上的哈气让我再也来不及奢求什么。回过神,云锋跟我对了个眼,问我:“要去哪?”我答的干脆又敷衍,云锋就没急着问下去。慢慢的车厢里的乘客开始寒暄起来他们有说有笑,我实在没有兴致想去跟谁搭个话或是唠唠家常甚至有种把自己抛出窗外冲动,是啊这个世界很美,可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不记得是第几次乘务员推销特产离开后,云锋从左边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在手里转了转,火机与手指上那枚莫比乌斯打的清脆,然后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刚分手不久吧?”我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他自信的微笑上,云锋接着说:“如果我现在有酒真想和你喝个酩酊,醒来后要么把之前的一切当成一场梦,要么醉生梦死的活下去,可是我现在只有从包头带过来还没有抽完的几颗烟,它只能让你的痛苦更清楚的刻在脑门上。”说着顺便把火机放回口袋,“来一颗吧”我勉强的扭了一下嘴角,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云锋是什么时候把我的不快看穿,仿佛在他面前我掩饰心情的把戏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荒诞。当时我来不及去想他是如何做到的,我只想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前任追回,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觉得是对的,无论他说出多少方法,我都愿意去尝试,哪怕是摧骨扬灰甚至以死明志,我都只一句在所不辞。就这样我把跟前任的事讲给他。
云锋听完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示意式的递过香烟,那颗在左手中指上的莫比乌斯在白炽灯下璀璨的让人羡慕,打完火,云锋深吸一口嘴角微微放平了嘴角说:“那年秋后,雨下的晚来急,整个北京城雾蒙蒙的一片,可是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我觉得连四周的钢筋混泥土都是五彩斑斓的,她埋怨我已经半个月没有陪在她身边了,下个月她要过生日,希望我能回去看看她。挂了电话放回口袋,我顺势摇了摇自己失落的口袋。我在北京闯荡的第一个月已经接连被七八个公司面试官拒绝了,繁华的都市,连车水马龙都是带着对失败者不屑一顾的音调。我坐在天桥上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发呆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份月薪4000工作,刚找到工作的那一刻我就在脑子里峰回路转地想给她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后来我就去一个特别小的超市花5块钱买了10包0.5元/元的方便面,饿的实在不行了就打开把一整块切成四小块,然后用公司的热水把其中的一小块泡大了再吃,下次饿的不行了就吃另一小块,有时候实在饿的不行了就泡两次,不过泡到第三次就成粥了。就这样一个月后她的生日,我用工资的一千块给她挑了生日礼物,剩下的三千块转给了她,告诉她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工资太多实在花不了,公司有事我没请下假来。那一天晚上满天的星辰,亮的醉人。后来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认识了很多四海八方的朋友,为了创办自己的HR公司也看了很多书和资料甚至心理学和洗脑术,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站到我面前跟我随便聊几句我都能知道他内心渴望的是什么,可是在我的女朋友面前我笨的像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总是惹她生气甚至是每一次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前几天我们吵架吵的特别厉害,两天两夜我们没有搭理对方,我很想去给她道歉可是又怕说错了自己错在哪,第三天的时候她哭着问我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看着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就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在我胸口上无奈的划过...”
我看了一眼云锋被烟呛红的眼眶,大口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在嘴里不知所措地咀嚼起来。
下车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云锋,前几个月看他的朋友圈发了几个悲伤的说说。我没敢过问太多,之后他的头像都只有黑白。
昨天云锋给我发了新年快乐,我顺便翻了一下他的朋友圈,从头到尾除了那个女孩子笑的那么烂漫的照片是彩色的,整个朋友圈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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