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不分地域,不分时代,奇人奇事天天有。父亲生前不止一次给我讲过一个奇怪的猎人。
他一人能吃十人的饭,打猎独来独往。可以这样说,古今中外,无人能及。有人说是吹牛,可我父辈几人曾亲眼所见此人。
七十多年前,也就是解放前夕,人们逃水回乡之后的人和事。当时人们生活荒芜之中,四周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和野柳丛,足有一两丈深。野兔狐狸野鸡等野生动物乱窜。特殊环境,造就奇人。
此人姓刘,年龄二十多岁,骨架大,如一门扇,不胖不瘦,皮肤呈古铜色,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说话不紧不慢,胸前背后布袋内,装着猎获的野兔或野鸡,布袋油腻腻的,上面满是血道子或血点子。他的猎枪,或背或挎或掂,枪身乌黑发亮。
那时,我们全家刚从陕西逃荒回乡不久,在村里我家的宅子上,用柳干和芦苇搭了两个茅草菴,生活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一天,我父亲趟着荒芜的芦苇荡,顺着羊肠小道来到侯百川渡口去买盐,他来到街上,也没几家生意。他来到卖馍铺的门前,见有几个人围着一个猎人盘东问西。
人的天性是好奇,我父亲也不例外。凑到跟前听他们拉呱。
一个干瘦矮个的中年男子,他和猎人对面,一脸诧异,上下打量着大身板,面如古铜的猎人,又摸摸猎人鲫鱼似的肚子,摇摇头退到一边蹲地抽早烟,不时拨弄着烟祸中的烟火。
另一个和猎人身板差不多的上年纪男人,他戴着瓜子帽,来到猜人面前,拍拍猎人的肩膀,嘴里说:“你的骨骼确实大,肌肉硬如木板。听说你很能吃,真的吗?”
猎人笑着说:“这有啥稀奇,这篓馒头,我全包了!还得装肚里全带走,你信吗?”
瓜皮帽不相信猎人的话,撇嘴摇头,接茬道:“我还真不信!你一会真能把这篓馒头吃光,馍钱我付!”
猎人说:“我要吃不完,我给你和老板付双份铜板。老板,出来当保人!”
这时,馍店跑出卖馍老板,捺住馍篓盖子,说:“这篓馍装四十二个,够一般饭量的十个人吃一顿。这篓馍,平时我卖一百二十多铜板,你俩要打赌,我收一百铜板就行!”
瓜皮帽交给老板一百铜板,猎人交给老板二百铜板。老板数了一下,放入钱袋。
老板拿掉馍篓盖子,示意猎人拿馍开始。
猎人起身,两眼如鹰,直盯篓中热馍,急伸双手入篓,一手抓俩,俩手抓四个,顾不得坐下,迫不及待吃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七八个,个个不转眼盯着猎人的上下翻动的嘴,上下蠕动的喉咙和肚子。
猎人的吃相,真是绝了,象饿老虎一样,眨眼功夫,四个馍头全入他的肚里,又见拿下四个馍。人们只听喳喳咬馍声,沙沙嚼咀声,咯咯吞咽声,各种声音交替出现。篓中馍一直下降,速度之快令人傻眼咂舌。再看猎人的肚子,像气吹一样,慢慢鼓起涨大。
顶多一袋烟功夫,馍篓底朝天,老板宣布打赌结果,瓜皮帽输,把二百铜钱原数退给猎人。
瓜皮帽目瞪口呆,一圈人啧啧称奇。
父亲好打热闹,上前撩起猎人上衣,轻轻拍了一下大桶似的发亮的肚子,笑着说:“朋友,你真行!我活三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你这样能吃的,天下少有,地上难寻!佩服!”
猎人打着饱嗝,把肚子拍得啪啪响,得意地说:“我吃这一顿,管十天或半月投问题。等个十天半月后,遇到集镇,再吃一顿,又顶十天半月!”
人们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都知道当时百八十里范围内,到处都是满眼的荒草柳行,野物乱窜,他打猎十天八天也难遇到一个集镇,要找馍店,难如登天。
他当时没喝水,把两个水葫芦灌满,背上枪和前后俩袋子,噔噔撩腿而去。
几个人又是一阵赞叹,目送奇人消失。
父亲说,这个猎人就是那位饭量超大的奇人。后来,他又见过这个猎人两次,都是他自己买一篓馍独吃,一圈人好奇地观看。再没有第二人跟他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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