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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老树咖啡馆(31)烧鞋暴乱

【都市】老树咖啡馆(31)烧鞋暴乱

作者: 金春妙 | 来源:发表于2018-06-12 13:45 被阅读62次

    三一、烧鞋暴乱

    有人说,有些人没有钱就会去无端生事。此话不假。

    中西两国的贸易冲突从埃切尔点燃。

    埃尔切市位于西班牙东南沿海,是个鞋业工业城市,有“欧洲鞋城”之美誉。在埃尔切市,有100多家华商企业在当地经营鞋、包等业务。对这些制鞋企业来说,低价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事实上,有关统计显示,中国进口的鞋子平均每双售价只需3.7欧元,比起西班牙本土制造的鞋子便宜了将近一半。这些鞋子受到当地民众普遍欢迎的同时,也对当地制鞋行业直接产生了威胁。

    事实上,由于华商鞋业的大量进入,西班牙鞋厂工人失业人数剧增。2003年西班牙从中国进口鞋子6190万双,占西班牙鞋类进口总额的47%。

    2002年,埃尔切有12个西班牙鞋厂破产。2003年增加到14个。2004年约40个。

    中国鞋大批涌入的几年,正值西班牙工厂经营危机爆发。中国鞋商使西班牙制鞋工人的处境雪上加霜,使他们对中国鞋商产生了莫名的怨恨。

    此外,从华商企业在埃尔切的进入与当地鞋业企业倒闭数量的对比中,可以发现这种明显的正相关性。2002年起,华商鞋业大量涌入;与此同时,当地制鞋企业在迅速倒闭,2004年达到最高峰,约40家本土制鞋企业倒闭,从而导致了大量的失业工人。

    于是,当华商抱成团滚雪球般在国外生根并发展壮大的时候,遭到的抵制也便愈来愈多。

    华商会成立不久,一件震惊中外的事情发生了。

    中国劳动力价钱便宜导致运往西班牙的鞋价格便宜,西班牙本土生产的鞋子因价格竞争不过中国鞋子,市场份额逐渐萎缩。大量工厂倒闭导致当地很多人失业。这些失业的人群,怨气无处发泄,他们把矛头指向了华侨经营的鞋店。好几次,华商们走在埃尔切街头,经常可以看到当地人在发传单,内容主要是要求中国鞋商退出市场等;而在“烧鞋事件”的前两天,中国鞋城附近贴满了煽动埃尔切市民参加抗议游行示威的大标语。并大张旗鼓对社会公布了游行的日子:2004年9月16日。

    如同得到停水通知一般,华侨们忌讳着这个日子。这一天,大家约定好了似的关门避祸。

    游行的队伍非常嚣张,他们如暴怒的豹子,目光凶狠,寻找发泄怨气的目标。然仿佛一夜之间华人们人间蒸发了似的,原先门庭若市的商店个个紧闭门户,冷清得仿若空城。游行显得无趣而萧条。

    游行队伍正无处下手时,可怜的何八松出现了。他还没意识到今日环境的反常,居然堂而皇之把一车的鞋子开进市场,袒露在游行恐怖分子面前。何八松在不紧不慢地卸货,全然不知面临的危险,

    如蝗虫过境,何八松的鞋子席卷一空,他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大火腾空而起,他的一车鞋子被熊熊大伙吞没,这不亚于他的一颗心被大火烧了个灰烬……

    皇天,我的鞋子,不要烧我的鞋子啊!呜呜呜……何八松顿足捶胸,几次想冲进去抢出鞋子,都被朋友死死拉住。

    阿松,失财事小,丧命不值。

    暴乱的人群,何八松歇斯底里的哀嚎,到底毁灭的是谁?

    爸,不好啦。埃尔切市出事啦!何八松的鞋被烧了。

    接到儿子邱山从马德里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邱振鑫正在广州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什么?”他惊骇不已,“西班牙进入高度文明的社会,居然会有如此野蛮的暴乱发生。”

    邱振鑫打开电脑,输入“烧鞋”两字,一系列的文字刺痛眼眶。

    由于华人的鞋业贸易对当地制鞋业产生了一定影响,从而引发了一部分当地商家对华商心怀恨意,在一些暴徒的恶意煽动下,爆发了烧鞋事件,2004年9月16日大批Elche当地商家带人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并引起暴乱。在暴乱中,一些人不但设置路障,毁坏公共财物,而且还想强行闯入华人在当地的公司。在没有得逞后,骚乱的人群拦住了一辆华商运鞋的货车,并将车上的鞋子全部倒出来,放火焚毁……

    久不抽烟的邱振鑫点燃了一支烟,眉头凝结成“川”字。

    必须承认,华商在欧洲的低价扩张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对当地的制鞋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而这恰恰也是贸易冲突最终演变成暴力侵犯华商权益事件的导火索。

    部分华商为了在当地更多地刺激销量,华商企业与华商企业之间也开始打价格战。一方面,一些华商不顾当地市场容量,大量进货压低成本,进而在当地降价大销售;另一方面,这些低价倾销手段刺激了竞争者的跟风,从而诱发新一轮的降价潮。与几年前相比,现在的生意可谓越来越难做,利润越来越低。

    如此疯狂的恶意竞争带来一系列的恶果。

    一些华商利用国内工厂,通过赊销的方式从工厂拿到货源,然后运到国外大量销售,由于急于套现,商品价格往往会比市场价格低很多,从而在市场上搅起风浪,最终影响到整个行业。同时,一旦货物销售不理想,还会导致国内企业账款无法收回,形成相关企业的呆账、坏账,影响中国内地企业的经营,危害不可谓不大。

    一些华商企业缺乏诚信,在税收方面存在偷税漏税现象,在当地商界口碑不佳。为了降低关税,一些不法华商通过低报价的现象进入当地市场,从而在逃税中获得价格上的优势。比如100万的商品报成10万,从而少交了大量关税,进而可以在国际市场发动价格战。部分不法华商存在造假,以次充好等现象。所有这些不诚信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贸易冲突的诱因。

    邱振鑫灭掉烟头,掏出手机,把外交对答原则和想法授意邱山,让邱山发表中方的立场和愤慨。邱振鑫之所以授意儿子邱山,基于两个原因,一是邱山跟着他走南闯北,各国打拼,经历商海浮沉,羽翼渐丰,在此特殊时刻让他代表中方讲话,正是对他能力的一种历练;二是邱山的西班牙语比邱振鑫更准确,更适合外交辞令。

    邱山面对西班牙电视台采访,有理有节,慷慨激昂发表演说:“首先,温州鞋没有任何问题,有合格证,有合法的海关进出口手续,对于滥烧、滥砸行为要求严惩元凶……”

    烧鞋事件令何八松损失惨重,在离开西班牙之前,何八松做了一件事,聘请西班牙著名华人律师季奕鸿打官司。温州鞋革协会第一时间派出专人去埃尔切市,帮助处理维权事宜。邱振鑫联系埃尔切市60多位温商迅速筹资60多万元人民币,帮助何八松应对维权诉讼。 2004年9月29日,何八松与季奕鸿律师到埃尔切市地方法院递交了诉状,并提供了部分被毁商品的发票。地方法院决定受理此案,并将其定性为特大案件。

    2011年5月3日,西班牙Elche市地方法院就2004年发生在该市焚烧华商仓库,烧毁大量中国鞋恶性群体案件作出终审判决,28名西班牙籍被告因扰乱公共秩序罪和损坏他人财产罪,分别被判处6个月至18个月有期徒刑,并赔偿原告华商何八松个人经济损失2.6万欧元。

    法庭宣判后,何八松的律师季奕鸿说,这是我国海外华侨华人大型维权诉讼案件的一个重要胜利,树立了一个海外华侨华人法律维权的典范。这一胜诉将为华商营造一个较好的经营环境,使国外不法分子不敢轻易侵犯我华侨华人的利益。

    随意翻阅报刊资料,以温州鞋业为例,很容易列出类似于西班牙“烧鞋事件”的贸易冲突事件。

    2001年8月至2002年1月,温州东艺鞋业等中国鞋商在俄罗斯遭查扣,损失约3亿元。

    2003年冬,20多家温州鞋企的鞋类产品在意大利罗马被焚烧,损失不详。

    2004年1月8日,尼日利亚政府发布“禁止进口商品名单”,温州鞋名列其中。

    2004年2月,莫斯科“艾米拉”大市场华商货物被查抄,包括温州商人在内的中国商人损失约3000万美元……

    2001年到2004年间,经媒体关注的中欧贸易呈逐步上升趋势,2004年到最高值,共有33起贸易冲突经媒体报道。尽管由于种种原因,贸易冲突在2005年起略有回落,但是中欧贸易冲突仍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并且,深度和广度上,贸易冲突有更加严峻的发展趋势。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WTO研究院院长张汉林此前曾大胆预计,在鞋业之后,纺织业也将成为爆发恶性贸易冲突的行业之一。事实确实如此,不仅仅是鞋业、纺织业、手工艺品行业、箱包制造行业也正在日益受到产品出口国相关行业团体不同程度的抵触,甚至抵制。

    所有这些,无不时时威胁着海外华商的生存和发展,也成为华商企业海外发展过程中的一大瓶颈。

    2010年,邱振鑫赴首都北京参加两会,共交上了九份提案,其中,第一份提案就是关于西班牙“烧鞋事件”的:

    时至今日,大多旅欧华商仍对西班牙“烧鞋事件”心有余悸。

    2004年当地时间9月16日,大约400名西班牙人来到素有“欧洲鞋都”之称的埃尔切市进行示威,高喊“中国人滚出去”并投掷石块砸毁鞋店橱窗,随后他们拦截了一辆装有中国鞋子的集装货车,烧毁了里面的货物。更为严重的是约有几十名示威者点燃汽油瓶,焚烧了一个约有1000平方米装满中国鞋的仓库。此次焚烧鞋城的暴力事件给当地华人鞋商造成的经济损失达800万元。同时也成为西班牙有史以来第一起严重侵犯华商权益的暴力事件。

    事实上,这次严重侵犯华商权益的“烧鞋事件”,仅仅是诸多中欧贸易冲突背景下的事件之一。随着近年来中国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海外扩张步伐的加快,中国商品在以物美价廉优势迅速占领市场的同时,也在引发越来越多的贸易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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