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交，万物生。万物交，生为何？何为阴，何为阳？必分阴阳乎？有非阴非阳者乎？
生自何始，死于何终？生其为始乎，死其为终乎？吾死而世界亡乎，世界死而吾亡乎？吾之所存而道之所存乎，道之所存而吾之所存乎？
自然者，自然而然也。因其然而然，然然奚自？知其然何以知其所以然？其所以然可知乎？
何为国，何为民？其必有国乎？民必治于国乎？人之初始无国无民。其国立而后有其民乎？其先有其民而后立其国乎？
熟人近而不语，生人语而不近。执此两端者，不近不语为空生白相；既近既语者为知己红颜。言无正误，吾谓之士说心语。
谨言慎行。言必谨乎？行必慎乎？言谨行慎不易得咎。若言而无忌则难免闻者愤懑，是非亦至矣，行亦如是。
昼夜颠倒，吾畏生人如鬼。鬼出没于夜而吾不惧夜，人游荡于昼而吾惧昼。昼寐夜寤，人鬼难分。
有情未必有理，有理未必有情。情理也者，其犹尺之两端乎？一体同源而背道而驰耶？
如地动、火山、淫雨、狂风之者，其为害不可不谓深矣。毁身灭命，吾不知其利于何处？
其果为而不争乎？其不争也，实伪不争。不争为名，争其为实也。是故圣人之道，为且也争。其为也，人不能知，以为无为。其争也，人不能知，以为无争。
生死其有轮回乎？死死生生无穷尽乎？生而死，其也必然。死而投转，又生也，安有是理？
蹉跎岁月，不因善增，不为恶损。古木千载，人生百年，皆有尽时。蜉蝣不知其短，松柏不知其长。因心定之，恍惚得失。
夜以继日，日以继夜。晨昏更替，黑白分明。如环无端，莫知始终。日月也者，乾坤非亲。
惆怅乎，吾之忧也深沉。彷徨乎，吾之昧也悠长。生而不解，死亦无知。混混兮似瞽者，视而不解。沌沌兮如聩人，闻而不知。吾其为人也，颟顸若此。天不使吾知乎，吾愚不可知乎？
吾甚惑矣！既谓无亲，何分善恶？善恶既分，岂非有亲疏之分乎哉？亲善疏恶，圣人之教也。或曰善人无亲，无亲谓善，与天道同。若做是解，还当有理，果是解耶，非是解耶？惑矣！
成王败寇乎？王寇之分在乎成败乎？以吾观之，成者未必王，王者未必成。败者未必寇，寇者未必败。王寇之分在乎道德。有道者王，无道者寇。惜乎有道者未必成，无道者未必败。
何谓之成败？何谓之是非？必有成败乎？必分是非乎？此成彼败，此败彼成。昨是今非，昨非今是。事常易，无永恒。世之万物，可描可述，不可定义。
丁酉十一月一日北京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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