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烟气缭绕。子言狠狠的吸了一口夹在手指的香烟,一圈红光顺着烟身迅速地燃烧到过滤嘴。他猛地呛咳了一阵,两只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了。
已是夜半时分,前后住宅楼纷纷熄灭的灯光,像是被黑夜吞噬了的,他那一点一点的希望。
他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炜肜,她那纤细的身躯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脸色苍白而疲倦,映衬的披散住半边脸的长发,更加漆黑柔顺。她的外表是那么娇弱动人,可她要离婚的心又是那么决绝。一个月来,无论他使尽怎样的柔情与恳求,甚至失控到弄伤了自己,她却坚决不肯改变心意。他决定放弃了,他不忍心看着她在这份痛苦的煎熬中,越来越越憔悴,越来越厌烦,甚至开始恨他。
他把烟头狠狠摁在冒着尖的一堆烟蒂里,藏起眼里闪现的一抹泪光,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吃惊地挺直了身体,眼里滑过一丝恐惧。这个面容消瘦,脸色晦暗的男人,已不是和她同框的那个阳光暖男,在她一次次无情的拒绝中,眨眼丧失活力,绝望的像一个输掉了全部家当的赌徒。
她眼里的那一丝变化,一下激怒了他。他原本只想再深深的拥抱她一次,嗅嗅她的软软的发丝,细嫩的脖颈,永远记住她的味道,可是……他一把把她拽向怀中,像一头捕食的狮子,用嘴唇深深的吸吮住她的红唇,扑倒在沙发上,“难道我全伤害你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无赖?至少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至少我现在还有权力爱你……”他的头脑一片昏乱,他的动作不容抗拒却又充满深情,他要把对她所有的爱,都喷射进她的身体,所有的爱!
她试着抵抗了一下,却瞬间被潮水包围,她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像颠簸的狂浪中抱紧一截树桩。这阵狂浪曾带给她多少次的欢愉。她有些迷惘,五年来子言给她的宠溺一下子涌上脑海,她不知自己为什么那么坚决的要离婚。是的,是的,立夫已经为她离婚,她又怎能辜负?她突然不知道在子言和立夫之间,她更爱的是谁?也许子言那毫无悬念的痴情,已让她觉得寡淡无味。
省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办公室里,白立夫吃惊地看着一脸欣喜的炜肜。他有些恼火,这个傻白甜的护士居然真的为他离了婚,成了黏在他身上的一块口香糖。怎样抠下扔掉,又不留印迹,真是件烦心事。
他是离了婚,但那是因为发现了妻子的隐密。他本不想挑破,可妻子大方地跟他摊了牌。妻子横了心要和那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家伙走,带着儿子去实现她的美国梦,他只能潇洒放手,保留一点尊严。
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可以给他一个温柔的梦乡,但绝对承载不了他的梦想。他已经四十出头,下一步的目标是坐上院长的位置。他放妻子走的原因里,还藏着他的小算盘。
“我们结婚吧!我们自由了!”这如同莺歌啭鸣般欢快的声音,像只围着他嗡嗡乱转的苍蝇,让他厌烦。
他拉着她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蹭了蹭:“再等等宝贝,毕竟我们都在一个医院,做的太明显了影响不好。我已经为你离婚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我的吗?”他那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表情,使他的话语显得格外诚恳。
炜彤又习惯的在心里拿子言与他比较,子言的年轻与热情,在成熟的思想与蒸腾的事业面前,无疑是不堪一击的。
一个星期后,立夫为炜彤争取到一个去国外进修的机会。炜彤难舍难分。立夫宽厚的笑道:“半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等你回来,新的生活将重新开始……”
立夫抓紧了对彩超室晓静医生的追求。
陈晓静,副省长的大女儿。三年前,丈夫病逝,一直孀居。近半年,父母开始着急她的婚事,而她,心里也有些松动了。
同在一个单位,两人经常见面。晓静一直对这位风度翩翩、医术高超的外科主任,有着良好的印象。如今俩人都是单身,立夫用爱的春风轻轻一吹,晓静那埋在灰烬下的火星,就徐徐的燃烧起来。
一天夜里,立夫被电话铃吵醒。他很恼恨炜彤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猜疑莫非她听到了什么风声。
炜彤声音哽咽:“我怀孕了,怎么办?”
立夫一阵狂喜,算上和妻子离婚的那段时间,他们有半年无暇在一起了,凭直觉,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他的。
“别哭宝贝,慢慢说,是我们的孩子吗?”
一阵抽泣,“不是……是子言的,离婚前一天晚上,他强迫我……”又是一阵呜呜的哭声。
“我想做掉,可这是国外,你知道的……”炜彤吸了一口气,“等我回国,孩子都七个月了,怎么办呢?……你会怪我吗?”
立夫的睡意早就飞走了。多么美妙的事情呀,她怀了前夫的孩子,还能再要求我什么!
“宝贝儿,别哭了!身体要紧,当心肚子里的孩子。一切回来再说。”
“你不怪我吗?你能接受这个孩子吗?”
“我怎么会怪你呢?傻瓜,应该祝贺你当妈妈呀!哈哈哈……”
转眼接近回国的日期。这天,炜彤从同事的朋友圈,看到立夫和晓静结婚的消息。
犹如一声响雷,在她头顶炸裂。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冰冷,许久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她恍然醒悟,去国外进修就是白立夫给她设的套,是他摆脱自己的缓兵之计。
她放大照片,盯着新娘看,一个白皙微胖、脸上点点雀斑的高度近视眼。为什么?
她手指反复滑动每一张照片。终于在新人行礼的一张照片上,看到家长席上一张似曾见过的面容。笔挺的西装,稀疏的发顶,金丝边眼镜下,一双深藏凌厉的眼神。她恍然大悟,想起新娘的另一层身份——副省长的女儿!
她有种作呕的感觉。想起白立夫赤裸时,腹部一道道褶皱的赘肉;想起他下颌处隐隐的松弛;想起他笑声里透着的圆滑与虚伪。她连质问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有恶心!
腹部一阵痉挛的牵扯感,她想起了还有一个一直陪伴着她的小生命。她无限爱怜的抚摸着肚子,脑海浮现着子言俊朗阳光的笑容。
她拿起了电话,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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