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戎前夕
(真实老故事)
赵广信
护驾池农中是我人生转变的新起点。如果没有这所学校,我的人生轨迹可能重写。
一九六五年冬,护池农中分别来了两位穿军装的人,后来知道一位是北京陆军排长张继重,另一位是北京空军连长杨居岭。据同学们说,这两位接兵的军人分别在学校的院子和教室里转,并问同学,这墙报和院里的标语是谁写得?有同学说,是一个叫赵广信的同学写得。于是,这两位接兵的都分别找过我,问了我的家庭和出身情况,记在了小本子上。并告诉我,哪一天,到什么地方去体检,体检合格把你带走。
自己光知道高兴了,哪曾知道,公社武装部长孙振云不让体检,说什么你可能分配到公社工作,以种种理由阻挠。我和父亲找部长求情开恩四、五次都无济于事。最后我找其夫人,用大哭的办法哭得她动了情,这位部长夫人没有失言,说动了部长放了行。
我按照要求,分别在陈二庄公社和前磨头镇进行了两次体检和面试,结果体检和政审全部合格。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的一天。我听说这一天县里召开征兵批兵会,决定录取人员名单。我当兵心切,急切想知道有没有我。于是,当天我就骑上刚买还没装锁的“白山”牌自行车,带了两个玉米餅子和一小包白面、三角钱,骑行50余华里到了深县城。县城里举目无亲,无从投靠。转悠了半天,打听到晚上八点在县招待所会议室开会。晚上八点多,我就蹲在会议室门口听会。我听到,当读到我的名子时发生了争执。这两位接兵的都说这是我要的兵。杨居岭的京腔声很重,高声说,我要的是特等文化兵,我可以优先挑选,这才决定我给空军了。
当知道被空军录取后,我立即离开了会议室门口,找晚上住宿的地方,这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我想,身上仅有三角钱,能去哪里过一夜呢?心里灵机一动,干脆去长途汽车站。
十二月的北方,寒气袭人,白天冷,晚上更冷,好在是十八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抗寒能力很强。到了县城西北角的长途汽车站一看,有两间矮土屋,一片膝黑,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连个长条凳也没有,十分凄凉。为了保护还没有加锁的自行车,将自行车靠墙,我靠着自行车,蹲在地上,就这样睡到了大半夜。巨大的嚓嚓声将我惊醒。瞬间,这间小屋子就挤滿了人,他们将随身带来的被褥摊在地上就要睡觉。见状,我急忙给他们腾地,去了通往房外的小走廊。小走廊通着大街,跟在大街上差不多,冻得厉害。我靠着自行车继续蹲在地上睡觉,只是睡一会,醒一会,终算熬到了天亮。清晨才知道是挖河的民工,半夜走到这里,也住长途汽车站。嚓嚓的声音,原来是二、三十人拉着铁锹磨擦地面的声音。心想他们真辛苦,半夜赶来找住处,不容易。但人家比我强,我连被褥都没有,与逃荒要饭人员无异,心内不觉一阵心酸。但又一想,这是为了自已参军的明天,这苦是你自己找的,顿时心里就豁然高兴起来。
清晨,路边店主将我带来的一点白面给我做了一碗揪片,给了店三角钱。揪片下肚后,径直奔了县招待所。我一进招待所的第二道门,接兵的杨居岭看到我就喊:小赵来了,吃饭没有?我说没有。其实是吃过,但不太饱。他给我端来一碗大米饭和一盘炒白菜。我虽然是吃了一碗揪片,但再吃大米饭和炒白菜时却更感香甜,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吃大米饭炒白菜。吃饭的时候,杨居岭对我说:"你跟我走了,回家等通知吧,大概一周左右。"
东方的太阳,今天显得格外明亮,看着这个世界一切都那么漂亮,心情格外舒畅。我侧迎着晨光,骑着那辆"白山"牌自行车,返回我的村庄。
接到入伍通知书后,护池农中给我戴了大红花,孟校长主持召开了全校欢送会。
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是农历腊八节。这天,我戴着大红花,热情的乡亲们送我上了黄牛车,将我送到了护池区。当晚安排住在一家小旅館。第二天穿上新军装到了县招待所。深县三十三名空军新兵,乘坐小火车到了前磨头,再换乘没有窗户的列车,向北方驶去。
2018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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