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镣铐的舞者

题记:曾几何时，老师是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职业啊！而如今的老师却是带着镣铐的舞者。不知道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时代的倒退。很多时候会苦笑:家有三斗米，不做孩子王的古语常常会泛起心间。

我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入职的，是当时职业中学首届幼教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大概也无法成为一名老师。一个班的同学挺多，最后做了老师的了了。

至于这个老师梦，要追溯到我的小学。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我在酒泉出生却在生活在江南的祖母身边长大。六岁那年，父母把弟弟送回老家，然后把我接回来上学。那时还是春季招生，而我回来后已经到当年的八月份，母亲和小学校长是老乡，于是软磨硬泡使得校长同意我开学去试着跟一跟，跟得上就上，跟不上就等来年开春。就这样，九月份开学，我背着母亲手工缝制的书包，坐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教室里——实在很陌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连语言都是陌生的。

走进教室的是一位矮矮胖胖的女老师，齐耳的短发，很干练，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慈祥的模样，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她。

大概因为校长关照了的缘故，刚上课的听写，她就让我上黑板写五个字“毛主席万岁”，一点没有学前教育基础的我，仅凭那时随处可见的标语、漫画等的印象，写下了“毛主度万岁”，那老师没说什么，帮我改过来，问我记住了吗？然后就让我坐下了，貌似就这样过关啦，我正式成为了一名小学生。第一次期中考试数学考了76，语文考了96。以后双科就再没有低于95分的时候啦！慢慢跟那位老师熟悉起来，知道她叫“刘兰琴”，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好美！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幸福，一个小小的书包里背着文具盒，两个本子和两本书——语文和数学，作业少得胡说胡说的，没有其他课，上学就是语文、数学，数学、语文。在学校每天就是抄抄写写，抄抄算算。唯一的一次上语文课，刘老师教了我们一首歌，根据毛泽东的诗《七律·长征》作曲的一首歌。刘老师的嗓子可好了，唱得也好听，没有伴奏，她就那么清唱一句，我们跟唱一句，没有几遍我们就学会了。那是我记得最牢的一篇课文，也是我记得最牢的一首歌。

那时小学只上五年，刘老师带了我们五年，期间她还添了一个儿子，怀孕.生产，印象中都没有耽误我们的课。她就住在学校里面的那一排平房里，有时候给我们上课时，她的女儿会抱着儿子在教室门口听着、看着，她不说什么，慈爱地看他们两眼，继续给我们讲课。她的普通话特别标准，给我这个南蛮子很大的帮助，我很快就可以用普通话跟同学老师交流了，同学们都笑话我是“土包子放洋屁”，于是我就荒腔走板地跟同学学方言，她发现了，

笑:“杨艳丽，普通话不好听吗？”

“好听呀！”

“为啥不说，要去学酒泉话？”

“同学笑话我呢。”

“同学笑话就不好好说话了？你那点出息！”

于是我还是好好说普通话，三年级时，在全县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的庆祝大会上，我们学校要派一名学生作为少先队员代表讲话，全校挑来挑去，就我的普通话标准，于是幸运地去讲话。那年过年时和父母亲千里迢迢回老家探亲，在南京烫了头，像个洋娃娃一样，父亲正好出差回来给我买了一件簇新的红色条绒衣服，于是我美美哒出席了那次庆祝大会。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我在前面发言时，身后主席台上坐的几个人一直在议论:这个娃儿好洋气，普通话也说得好！一望就不是个酒泉娃儿。心里暗自得意了许久。于是，不去在乎周围人的评价，认真做好我认为对的事，这样的一个性格特点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小学毕业时，我们返校劳动给学校打煤饼，同年级有三个班，每个班一堆煤、一堆土，父亲担心我们这些小孩干不了，派来了他车间的几个青工来帮忙，说是帮忙，实际上我们根本没动手，在教室里喧慌呢！刘老师进来了，拿着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同学们都拥了过去，我那是又瘦又小，挤不到老师跟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妈——妈——我在这儿呢！”

同学们哄堂大笑，刘老师也笑得合不拢嘴，本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连忙把我拉过去，说:“你给咱们班长脸了，语文数学合起来丢了三分，全校第一呢！”说着话还用手刨了刨我的头发，同学们钦佩地看着我，我则喜滋滋地依偎在刘老师温暖的怀里……

现在想想，那时的学生是幸福的，那时的老师也是幸福的！因为刘老师的缘故，那时那个懵懂无知的我就萌生了想当一名老师的愿望，心目中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当老师更幸福的职业了。

初中，我的成绩一直不怎么好，跟我贪玩不无关系。小学时的学习全凭自己的小聪明，到了初中不行了。那时只有成绩最好的学生才能上师范，眼看着跟自己的老师梦渐行渐远，那种无力感真的无以言表。

上不了师范就上高中吧。好在分数线也够了高中的录取分数线。这时，初中的班主任苏老师告诉我，职业中学这一年新开了一个“幼教班”，是培养幼儿老师的。都没有仔细想，也没有跟父母商量，我就自作主张去了这个“幼教班”，算是距离我的教师梦近了一步。

那三年的学习，我们就不像学生，像专业的文工团，各种排练，各种演出。文化课不多，难度也有，高中的文化课全学，还有专业课。而且我们清楚地知道，毕业极有可能就意味着失业，因为职中“不，包，分，配！”即使这样，我仍然义无反顾且乐此不疲。大概有那个儿时的梦想在驱动吧。我的文化课成绩和专业课成绩都名列前茅，尤其是专业成绩，几乎每一项都是拔尖的，这就被给我们上各科教学法的时任酒泉市第一幼儿园的园长华芙蓉看中了，毕业后她第一时间找到学校要我的档案，当然，真正的入职可是千回百转、一言难尽了。

大概老天爷被我感动了，天随人愿，我终于如愿以偿，1988年7月，我成了那一届毕业生中第一个被用人单位选中，走上工作岗位的人，经历了两年的代课教师生涯，终于在多方奔走协调下，我们转正啦。

我终于圆梦，成了一名老师。

那时自己特别为这个职业骄傲，为自己是其中一员自豪！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以自己是一名老师为荣，只要有人问，一定是喜不自胜且不无骄傲地地告诉人家——我是一名老师。那时也的确能引来羡慕的眼光和啧啧的赞叹！

后来……

说多了都是泪啊！

我们常常听到各种对老师的评价，我们也渴望成为好老师。是的，好老师！可是，好老师的标准是什么呢？

对啊！好老师的标准是什么呢？

讲课讲得好？怎样证明？各种课赛获奖？

学生成绩好？平均分最高，这是真的好吗？

带班有方法？整齐划一无差异？

个人学历高？……

这样的问题不断地拷问着我——究竟什么样的老师才是好老师呢？

首先要有学识，有一定的知识积累。这一点是我的短板。那就是自己的出身——职中幼教班。导致到后来调入小学任职，被各种不放心与不屑包围。不过，要充实自己这一点，我在职高上学时就有一些懵懵懂懂的意识，那时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来可以读到的书，小说、诗歌、历史……还会搜集很多中外名曲来听，我们学校条件有限，练习键盘只有脚踏风琴，但不妨碍我对音乐的热爱，甚至那时有尝试着写诗、写小说。于是就有了工作后两个月，市上的领导到一幼视察工作，刚好要上课了，他们提出要听一节课，园长直接陪同他们进了我的教室，那节课，我给孩子们教古诗《山村·一望二三里》，时间有限，条件有限，单凭一张嘴，通过语言描述，给孩子们讲解了诗的意境，大班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古诗，还给古诗配了一副想象画。那是入职后园长第一次听我的课，她是一位对我要求极其严格的老师、领导，几年后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听到她评价我的那节课——高度肯定！而当时，她就淡淡地说了一句:还行！还要好好像老师们学习啊！

一节课证明不了什么。

那之后的各种课赛，我几乎囊括了每一次比赛的第一，甚至演讲比赛、技能大赛，甚至六一的文艺汇演。

但是我知道我是个半瓶醋。所以学习的欲望更加强烈，而那时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被推荐参加成人高考，有机会去西北师大进修。我疯狂地复习，找一切可以给我帮助的老师帮我补习，临近考试却被告知资格取消，究其原因，是因为我的一位同学没被推荐，然后四处告状上访，于是教育局领导一刀切，我们这届学生都不要去进修了。痛失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有多么崩溃大家可以极尽想像之能是。我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人，而这个同学被我直接拉入黑名单，这一生无法原谅。

虽然不能去进修，学习还是没有停止，后来的“卫电高师”学历进修我参加了，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学历的来历。再然后各种考证，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就像增加自己生命的厚度与拓宽自己生命的广度。所以说，我真的不是一个“专家”，而是一个“杂家”，这样的杂是我给自己的挑战。学习电脑，我自己琢磨着，到处找师傅学习，到后来学校机房的维护升级我可以独立完成。英语虽然已忘光，对照着字典也把那些难啃的命令弄了个清楚。考律师证，完全是因为无所事事又不想虚度，因为日复一日的工作已经没有什么挑战和新意。我为什么不愿意让儿子当老师，就是不想儿子过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的生活，所以，我人为地给自己找各种挑战。

爱读书，善于学习的我就这样边工作边学习，不断拓宽自己的生命宽度，算是有了一点沉淀，但远不是我想的那种博学到可以为人师的地步！但是这种永不满足，主动学习的能力伴随着我，我在终身学习的路上不断前行。

我考取了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症，开始走进学生和家长的心里，我自学思维导图，并在自己的教学中使用，我的学生们在毕业时，都已经具备了这样总结、汇总的自制思维导图的能力。我读历史，读地理，为了让自己的数学课不那么枯燥。我探索将那些枯燥的数学知识趣味化、规律化地呈现在学生面前，我在意学生是不是真的理解而不只是为了完成学习任务！

作为数学老师的我倡导阅读，不仅仅和学生阅读，背诵，朗读，学生们一年的阅读量至少在十本以上，背诵五十二首指定的诗词，我和学生们一起背诵古诗词中的春夏秋冬，寻找古诗词中的风雨雷电，我们一起背《论语》、《道德经》，我们一起通过古诗词走近苏轼、李白、陆游、杜甫。我还和家长们一起阅读，指导家庭教育方法。我深深知道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以做家长的指导，所以我借助那些大家们的著作，我们读过李镇西，读过孙云晓，读过张文质，我们还读《PET父母效能训练》。我们还在读，这样的读也有着深深的影响力。

是的，老师的学识绝对是第一位的！

好老师还要有情怀。真的能够关注到学生的个体差异。好老师不应该只关注眼前学生的成绩，用成绩来证明自己，而应该着眼于孩子一生的发展，越是低学段的老师，越要把孩子一辈子的发展考虑进去。

我们很多同行为了证明自己优秀，不惜榨干学生身上对知识获取的最后一点精力。可以不顾学生的身心健康，为了追求成绩，超量布置作业，使得学生没有良好的睡眠继而透支学生的健康，不顾学生的个体差异，要求学生个个过关，以为只要如此方可证明自己的优秀。然后还要标榜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爱学生”。说实话，我是不敢苟同的！

一面数落着孩子，一面说着“爱”，这是真爱吗？一个生病不请假，老公、孩子都照顾不好的人，真的有爱的能力吗？所以我认为，老师要好好爱自己，爱家人，如此，老师的爱是不够用的，所以不要那么博爱了，对于学生，关注就够了，给予每一个孩子他想要的关注，这样就是对学生最大的负责。不要用爱绑架教育、绑架老师！

我们要把教育放到学生十年、二十年后看，什么才是重要的？对，是人！未来的社会也是各种人才都需要，真的把所有人都送入北大清华了，那么谁来保证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转呢？北大学子毕业卖猪肉，不也一样走出了成功人生吗？

但是，我们的教育目前做的是短视的教育，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幼儿园为了迎合家长搞小学化教育，把该小学学习的知识内容过早地进行教学，以期孩子进入小学后可以轻松一点。那样真的会轻松吗？且不说幼儿园老师的教学是否专业，仅就每天布置的作业量看，学生过早地厌学是真的，这样的孩子进入小学后，在小学一二年级应该学会听课的时候因为自己都会而不去听课，所以我们现在的小学出现了“三年级现象”，即:孩子在一二年级成绩很好，一到三年级就跟不上了，那时家长着急了，于是找各种辅导班，让孩子各种刷题，完全本末倒置！

教育是有规律可循的——幼儿园是游戏加规则，是孩子脱离家庭走向社会的第一步，在这个阶段，孩子通过模仿、游戏认识除了家人之外的那些人，认识社会，通过游戏练习与人交往的能力，通过训练养成基本的生活习惯等等。而小学一二年级是知识启蒙加学习习惯的初步养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求知欲旺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这个时候知识开蒙才合适，而到了三四年级，是知识积累加学习品格形成的时候，前面走得好，到了五六年级孩子才能投入有难度，有数量的学习，如此循序渐进，才是一个完整的学习链条，然后到中学进行一定量与难度的知识储备，然后进入大学去发现自己的擅长与未来！

我记得早在2007年我就非常反对孩子在幼儿园学习知识，反对幼儿园布置作业。我当时在几个幼儿园给他们做小升初的家长讲座时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了这样的观点: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悖论。只是人微言轻影响太小而已。而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早教崩塌，小学教育也在崩塌的边缘，家长们进入一个怪圈:每天认真辅导孩子的作业，孩子的成绩就是上不去，可是看看课堂上的孩子，目光呆滞，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漠然，老师讲课几乎得不到很好地回应，为什么？因为晚上回家家长会讲、会辅导啊！可是，家庭中最应该培养的习惯呢？家长却并不在乎。于是中学老师还在跟着孩子要作业，离开老师孩子就不知道要学些什么、做些什么？导致最后进入大学后，这些孩子谈恋爱、打游戏，混吃等死！在需要培养习惯的时候，我们在不遗余力地追求学习成绩，所有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在需要成绩的时候我们的孩子没有习惯和能力的支持，无法独立学习，也就无从谈及成绩。

教育是做什么的？是引导开发学生内驱力的。那句话说得好——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说得多好！当孩子自己的目标明确时，不一定学习成绩有多好，但他的人生不会差，因为心中有目标的时候，脚步是不会停止的！人生是一场几十年的马拉松，赢在起跑线上的人未必会在终点见到他！

所以，好老师不仅仅要有学识，更要有情怀，要有远见，以学生成绩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没有底气的表现！有远见的老师才能培养出有大格局的学生。

教育的确被绑架了，现在的教师的确是带着镣铐的舞者，连教育学生的权利都要被文件赋予，想想已经悲哀到什么地步？整个社会对于教育的不信任，对于成绩的急功近利，对于学生的拔苗助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样的大环境逼迫下，老师一次次被口诛笔伐——

体罚学生……

不批阅作业……

收受礼品……

带学生理发……

微信群公布成绩……

怒怼家长……

甚至连两个假期也被诟病。

曾经，应家长的要求，学校开设早点，每天孩子到校后先自习，然后跑早操，然后集体吃早点，各种花样的早点，花卷、馒头、粉汤、糊锅、稀饭、面条，时不时还调剂一顿玉米面条加香喷喷的臊子汤，然后孩子们精精神神地上课。后来，有家长反应老师吃早点不掏钱，是剥削学生，是腐败，于是老师月月交伙食费。再后来，家长反应老师比学生吃的多，不公平，学校利用这样的食堂搞小金库，严重违纪违规，于是食堂全部撤销。现在早上上班的路上，看到学校附近一个个早点铺子前围着的孩子们，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有些孩子看着人多挤不上，就干脆不吃早点了，把父母给的早点钱省下，中午放学在路上买那些三无小吃。前两天还有家长说孩子一吃早点就吐，去医院检查了，急性肠胃炎，不吃早点就没事。那是吃早点的事吗？那是急性肠胃炎吗？那是时间太早了，吃不进去啊！我小时候，母亲早早起来给我做早点，我是十分喜欢喝牛奶的，可就是因为太早了，就喝不进去吃不下，吃了也不舒服，所以养成了不吃早点的习惯，这几年才开始按时吃早点。

回头来想，一个学校几百个孩子，每天吃不完的都有很多，难道宁肯浪费也不愿老师免费享用一顿早点吗？几十位老师，真的很多吗？

我们的教育就这样被一群家长绑架着，踉踉跄跄地向前爬行。每次的政府工作报告都说“要办人民满意的教育。”难道让家长满意就是让人民满意了？学生算不算人民？老师难道不是人民？

昨天看到一篇文章，说有一位老人为了给家人减轻负担，在某大学附近售卖自制的小吃，老人的家人为了收款方便，给老人做了微信二维码的收款牌，来消费大多数是大学生。一月下来，老人算算赚了2000多，结果打开微信只收到了不到100元。一位老师听到了这个消息，给老人送来了一百元钱，对老人说对不起，我们没有把人教育好……

在朋友圈看到一位心理老师发圈文，抑郁症呈低龄化趋势，很多学生不同程度存在抑郁情况，女士比男生严重……

山东那则“杀了第一名，我就是第一名”的惨剧大家也应该有所耳闻。

轻德重智，我们的教育被裹挟的一味追求成绩。我曾经因为一位学生不遵守课堂纪律，随意拿同学的东西的问题找家长来学校沟通，就是俗称的“请家长”。当家长明白我的意思后，微微一笑，说:“我还以为咋了，考试没考好，还是打人打坏了，原来是这样啊！老师，我们儿子拿了别人的啥东西，你算算，我赔。都不是啥大事，成绩一定要好，成绩不好我锤死他。”那一刻的我，看着他那笑容，内心真的是满满悲哀与崩溃的。

在家长心目中，学习成绩是第一位的，其他都靠边。还曾经遇到一位家长，离异了，整天忙着谈恋爱，家长会前妻来开，孩子不让前妻带，一打电话联系他，就口口声声说很忙，平时孩子跟祖父母生活，女孩子，胆子很大，小学四年级就夜不归宿，爷爷奶奶很着急来找我，无奈之下联系他，请他来学校面谈，衣冠楚楚，侃侃而谈，说什么，要求孩子成绩好就行，门门功课都要考到95分以上，其他的都不重要。我苦口婆心无果。两年时间，孩子成绩直线下滑……

没有道德，品行不端，要好成绩何用？

我在家长会上反复强调我的育人观——以德为先，先学做人，再谈学习。很多人是不以为然的。不仅仅是家长，有些同事都是不以为然的，他们心目中，成绩才是硬道理，但我在坚守——成才先成人！！！

还有一位学生，自一年级入学起，数学就只能考十几分，家长气得发疯，打骂无果，请算命先生跳大神，还曾经去找中医大夫做理疗，各种方法齐上阵，孩子没有任何起色。我一再做工作要家长先“接受”，家长不理解，问我她的孩子是不是智商有问题，一个跳绳各种花样都会，打乒乓球被学校教练一眼相中的学生，智力有问题吗？没有啊！那数学成绩上不去是什么原因呢？没有数学思维，缺乏逻辑思维能力，这是学习能力的问题！这个需要在适当地时候进行相关的训练的。人的学习能力是综合的，由观察力、注意力、记忆力、想象力，语言表达力等组成，有的孩子各方面能力都好，有的孩子会在某一方面有欠缺，这是真实存在的啊！

我跟那位焦虑的妈妈说，让她耐心一点，慢慢来！家长无法理解，认为我在推卸责任，难道我和她一样连打带骂逼着这个孩子各种刷题就好吗？事实证明那是没有用的呀，何不在他擅长的方面加强一下，至少可以成为他将来养家糊口的技能啊！决定孩子高度的，有时候并不是孩子的短板，而是木桶中最长的那块板子，因为兴趣会让孩子有内驱力让那块板子更长更厚更结实，足以支撑自己的梦想！

时至今日，家长的观念的确发生了变化，八五后、九零后的家长开始不那么关注成绩了，但是品德也不是他们看重的，现在新一代的家长更看重孩子是不是快乐，所以，他们把孩子的快乐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孩子只要快乐，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可以不学习，可以随心所欲……而我们的老师还在抱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思维育人，不能同频共振，当然无法引起共鸣，更无法成为教育的合作伙伴，各唱各的，各说各的，各想各的，完全是鸡同鸭讲嘛。

所以，与时俱进很重要，了解很重要。知己知彼很重要。

带着镣铐舞蹈，沉重，无法尽善尽美，即使如此，即使我曾经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追悔莫及，但是，我还在舞蹈，还在竭尽所能，我想，即使能够影响的家庭还剩一个，我的舞蹈也还有存在的意义，何况，我身后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的家长还有很多，为了他们，我还要舞出我的最美！我希望这是所有如我般的舞者共同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