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陪老妈一起逛超市，逛好时间还早，老妈说，我们在外面坐一会歇一歇。超市走廊里有休息椅，刚刚坐下母女两个在吃橘子，对面走过来一个阿姨，向我伸出手说：给我吃一个阿好？
我呆了一下，这阿姨好眼熟，再一想，这不是我们家原来的邻居王阿姨么！我有二十多年没有看到她了。当年四十来岁风姿绰约的阿姨，眼前却是一个头发斑白牙齿脱落的阿婆了！我连忙站起来把手中的橘子递给王阿姨，王阿姨死活不要，最后我拉着她坐了下来，到底是把橘子剥开了，放到了她的手里。
王阿姨说：小华啊，你咋还是那样，像个小姑娘，阿姨是老得不像了！你认不出我来了吧？
我心里一酸，但是嘴上还是违心地说：阿姨一点也不老，还是从前那样！
王阿姨摇摇头：老了，头发白了，一嘴牙齿都是假的，就剩下这几个门牙，还是活络的，吃东西要慢慢抿……
年纪大的人在一起，聊天的内容总是围绕着儿女和孙辈，老伴倒是不大提起。王阿姨有一儿一女，说起孙子都26了，老妈问：孙子有找对象了吧？
王阿姨摇摇头：没有房子，哪里来的对象？都是老牌位害人啊！
王阿姨口中的“老牌位”指的是她的老伴。我顿时想起，老妈曾经对我说起过，王阿姨和老伴离婚了。
老妈说：你不说，我是不问的，你说起，我也问问，这老头到底怎样了？
王阿姨说：没事的，随便讲讲好了，我反正就当他死了。这个人真是黄鼠狼变狗，一生一世变不好了。你们反正知道的，这个人年轻时候就不好的，想着到老总归会变好的，谁知道越老越变死，吃喝嫖赌全部占全了，积蓄弄光不够，还要四处借钱骗钱。老房子拆迁，蛮好换得两套拆迁房，还没到手就被他抵押给了别人。不然孙子也不至于这点年纪还没有房子，没有房子，哪个女人肯跟他？他是害了儿子不够，还要害孙子啊！
王阿姨自始至终，都是微笑着，慢慢抿着橘子，慢慢讲着自己的故事，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她说，我就当他死了，我现在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他和我没有关系了。
王阿姨说现在一个人住，但是儿子和儿媳晚上都来吃饭。问起吃饭的开销，王阿姨说就用她3000来块钱的退休金。
我说，一家人吃饭这点钱不够的吧，儿子阿贴补点？
王阿姨说，不贴，他们也苦啊，要攒钱给儿子买房子。反正好么好过，苦么苦过，我烧啥他们吃啥，老牌位害了三代人……
阿姨问我几岁，我忍不住也问阿姨几岁，阿姨说，我今年71了。顿时，我的眼前浮现出阿姨年轻时候的样子来。阿姨的男人年轻时候是做生意的，阿姨家的家境一向都很好，那时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谁知，老来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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