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余的人

(一)
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大概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庄里.环境很美:春天,周围一片嫩绿,柳絮在空中漫洋洋的飘着,小河发出咯吱、咯嘣冰层融化的声音，每天早晨都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唤醒;夏天,郁郁葱葱,河边的芦苇没过膝盖，花朵儿争相开放,大的如碗口,小的如指肚,白的、粉的、金黄的、紫色的、带花纹的、有斑点的……五彩缤纷，尤其是雨后的天，瓦蓝瓦蓝的各外澄澈，清晰的彩虹，空气中弥漫着着泥土潮湿的气息。这也是我们玩的最疯的季节，每天太阳刚刚把金色的光辉撒向大地，我们就彼此召唤出来玩耍，直到袅袅炊烟升起，听到大人们一声声的呼唤,才各自回家。
我童年的记忆大多是关于过家家、滚圈子、跳皮筋、染指花儿、豌豆荚、掏鸟蛋、捡老鸹瓢、摘果子等等好玩的、好吃的。唯独有一件事和玩闹格格不入，却令我记忆深刻。
小村风水美，人也美，附近十里八村属这里的姑娘俊。尤其是阿菊的娘，身条匀称、鹅蛋脸、浓眉大眼、白皙的面颊上总是似有似无的一抹嫣红。阿菊的爹几年前就不种庄稼地了，而是靠着自己木工活的手艺走乡串里，经常不在家。
一天晚饭的时候，听到父母压低声音讲：阿菊的爹领回来一个别的女子，长相远不如阿菊娘。又说：阿菊的娘，哭闹的厉害。我当时并不懂，认为领回来客人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想问问娘，我娘却一脸讳忌莫深的表情说：小孩子家，别多问。当天夜里，阿菊家传出了一阵吵架、摔东西的声音、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吠叫，乱成一团。
第二天，村口的老树下围了很多人，神秘兮兮的小声说着阿菊家的长长短短，听说：阿菊的爹领着那个女子走了。此后，阿菊的娘，人也变得呆呆的，除了干农活，很少出门。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窃窃的私语声少了许多，人们又开始周而复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小村的安宁却被彻底打破了。总有人在田间地头指点着阿菊娘,说:哪家的男人帮她做了什么农活、哪家的男人和她搭了句话等等，甚至一个早上：胖婶站在阿菊家门口，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就连我们孩童之间的玩耍，争吵也多了起来，这不，因为几朵小花，狗子冲阿菊又喊又叫，说：你是个丧门星，俺娘说了，你要是个男娃子，你爹就不会走。丧门星、丧门星……阿菊冲上去，和狗子厮打在一起，直到大人闻声赶来，才松了手。
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随着一件突发的事情而终止:阿菊的娘投河了。是凌晨时候下游村子的人发现的.村长出面,张罗了一场寡淡的葬礼.并没有人哭,凡是曾经诟病阿菊娘的人,都显得讪讪的.茫然不知所措的阿菊仅有七岁，只晓得按照村长的指示进行摔丧盆、灵前指路等必定的仪式。
(二)
死者已矣。阿菊的起居生活被村子里几家好心的人轮流承担起来。每家一个月管她吃饭，晚上她还是回自己家住。当然，如果遇到盛情的主人肯留她过夜，她就露出难得的笑容。就是这样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也不能维持长久，热心照顾她的人家，逐渐减少。两年后只有我家和麻大娘家了。阿菊就更是显得怯怯的，在我家时总是靠墙站着，吃了饭就悄悄走掉，衣裤小了，自己接缝上布条。但是，我娘说：阿菊是一个好孩子。冬天她会背来一捆捆的柴火，雨后她会捡来蘑菇和地瓜皮。秋收的季节，她帮着捡绿豆荚。我和阿菊同岁，幼时的我，并不能理解娘怎么会为这细细的柴火和一小篮子蘑菇而夸奖她。多少年之后，我在社会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才体会到，阿菊的这一点小举动有多么可贵，年幼如她，已经晓得知恩图报，使我记忆中她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
阿菊读完村里的小学就不再读书了。她继承了父母的田地，开始像个成年的家庭主妇一样张罗自己的生活。渐渐的她也不在别人家吃饭了。等到十七岁时，她已经掌握了很多技能，比如：种田、排队浇地、收割、做饭、搂柴火、裁衣服等等。甚至还学会了男子的活计：编筐、磨镰刀、用泥垛院墙等。她手很巧，编的筐在集市上可以卖个好价钱。她裁的衣服样子新颖称身，大家都喜欢找她。说起来简单，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当她不得不面对生活的重担，这一切生活技能看上去是多么的自然而又残酷。
我已经去乡里读中学，依然和她要好，她长得越来越像她娘，甚至更加漂亮。像每个年轻的孩子一样，她也喜欢明星照片，喜欢流行歌曲，每次我与她分享我收集的“宝贝”。她都仔细的看，爱不释手。
生活的艰难并没有磨灭阿菊对美的追求，她甚至会对着镜子学习明星照片上的笑容和站姿。当时的我就像看到了一个大玩笑，还会在心底对她：大笑不张嘴，吃饭不漏齿的举动不屑一顾。觉得一个农村姑娘，这样显得挺做作。可是十几年后当我面对阿菊真诚而优雅的笑容，看到她无论何时都挺拔的脖颈，却忽然觉得自己的青春错过了对美的吸纳，不无遗憾。
（三）
一晃两、三年过去了，我开始了大学生活。而阿菊虽然身世孤苦，却追求者众多。附近村子的媒婆也总来走动。前面提到的麻大娘也给她介绍了一个，是镇上的殷实之家，男孩大学毕业在上海工作了三年，被爸爸叫回来，接管家里的天然气工厂。男方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身高1.70以上。二是长得漂亮。双方一见面，彼此都满意.阿菊给我打电话,言语间都是幸福满满的愉悦.我娘也告诉我说:阿菊,可把苦日子熬出头了.男孩子很俊呢.
我心里是很为她高兴.尽管,我和阿菊有一个共同的疑问:男方这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条件比阿菊好很多的媳妇.为什么呢?最终，我们把原因归于：阿菊，实在长的漂亮！
我虽然不在家,阿菊却把每一刻都告诉我,比如:宇航来看她,带了吃的;宇航陪她在小河边散步;宇航带她回家,未来婆婆做很多好吃的等等.看的出来,阿菊很喜欢他.我们说起女孩间的悄悄话,阿菊说:宇航很尊重她,并不碰她,也不曾留下过夜.她甚至因为爱而变得疑惑,不止一次的问我:小南,是不是因为我不漂亮？
日子在阿菊的幸福和忐忑中继续着,四个月后,阿菊订婚了.改口把对方的父母叫”爸爸、妈妈”。也名正言顺频繁的出入宇航家。男方家里是十几亩地的院子，前面是库房、庭院、居住的三层楼房，中间是菜园和果园，后面是燃气工厂。庭院里有绿色的长廊，鸟笼、茶水台、摇椅。
阿菊说：第一次踏入院子，觉得这家人好会享受，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舒服。
富裕之家，婆婆又很好相处，菜园和果园一直是婆婆打理.而这些农活刚好也是阿菊拿手的.阿菊勤快、能吃苦，婆媳挺合得来。阿菊和婆婆每天忙在前院，宇航与父亲在工厂里张罗。在这和谐的时光中，阿菊变得爱笑了，快乐了，和我打电话时，还会轻松的开点玩笑。虽然日常的工作很琐碎也很累，但是阿菊很满足，有一个热闹的家、身边有亲人，晚饭后有休闲的小时光可以享受，这一直是阿菊最大的心愿，得以实现，她感到很幸福。就算每天四点起床，不午休的劳作，她依然像一枚小太阳充满活力。
当地的习俗，订婚后最迟半年也要举行结婚仪式，阿菊再给我打电话，顾虑明显的多了起来：
她说：小南，结婚要娘家来人多一些才热闹啊。
她说：小南，女孩子是要有嫁妆才好看啊。
她说…………
我安慰她：现在都不兴这些了，年轻人只要彼此真心相待，裸婚都是很多的。
可是听妈妈说，阿菊依然花钱请了村里的几个婶子，帮她做新婚嫁妆里的被褥衣衫。
再接到阿菊的电话，是一个秋天的凌晨，她小声问我:“打扰你了吗？我已经失眠几天了。还有一周就是结婚的日子了，我很难受！好想有爹娘在身边。好想靠在我娘怀里，我要嫁人了，我娘却不知道。”阿菊在电话里轻声抽噎，“这许多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们，有时恨、有时爱，可是，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这么揪心。”
我也心酸难过。她这十几年来走过的路，十分艰辛，受过许多白眼；付出许多辛苦。任何时候，她出现在村子里都是孤单孱弱的身影，怯怯的站在角落里，那么安静，几乎和树荫、和灯影融为一体。小心翼翼的听着村里人的话，小心翼翼的关心着自己生活的温饱。却也只是听听，丝毫不能做主，无权不愿意，无法不乖巧。她从不哭闹，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想念自己的父母。可能，思念实在太重了，压的她不能喘息；可能思念实在太痛了，蚕食她的心。所以，她才会夜不成眠，会凌晨给我打电话哭泣。这个可怜的女孩，漂亮却无人疼爱，有房屋却没有温暖，灵动青春年华却有太多的辛酸。
阿菊哭了很久，我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幸福的日子来了。要快乐的做个漂亮新娘
（四）
婆家很讲面子，婚礼办得隆重。阿菊身披洁白婚纱是最漂亮的新娘。
妈妈打电话说起麻大娘，得了十万元的聘礼。因为，身为媒婆的她，在男方面前一直以阿菊养母自居。婆家富裕又要面子，聘礼自然要给她。
婚后的阿菊依然是四点起床，侍弄果园、菜园，做饭洗衣，忙的不亦乐乎。她还变着花样做饭，手艺被家人赞不绝口。
我问她累不累？她说：累！但是，总要过活啊！
阿菊从小寄人篱下，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不把婆家富裕当成炫耀和享受的本钱，反而加倍努力的干活，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这也正是她的聪明、可贵之处。
阿菊的生活，大概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过下去了。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婚后没多久就是腊月，新年将近，阿菊和婆婆正准备年货，装饰庭院。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戴时髦的妙龄少女，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见到她婆婆就热情喊：“阿姨！”果真是巧笑盈盈，声音甜。阿菊微笑着猜测“是哪位亲戚呢？”却见平时随和的婆婆，显得有丝慌乱和尴尬，招呼道：燕子来了，快进来吧。这个被称为燕子女孩，礼貌的冲阿菊笑了笑就进屋去了，还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边走边问：阿姨，宇航在家吗？我没告诉他我回来了。
阿菊冰雪聪明，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只是呆呆的站着。
恰在这时，宇航从工厂回来，推门进屋，就看到一个美丽而熟悉的身影站在楼梯上，听到推门声也正回头看，翘起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四目相对，一瞬间，时光好像凝固了。整个屋子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两道亮闪闪的眼神，那眼神虽然没有颜色，却白亮白亮的，几乎使阿菊变得盲了，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这夺目的缠绕的眼神……燕子转身，跑下楼梯，扑入宇航怀中，两个人四条手臂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阿菊，简直看傻了。原来，自己的丈夫还会这样有力的拥抱。她转过头去，不敢去探寻宇航的眼神，她怕看到自己丈夫望向燕子时，那充满了渴望而又痛苦、心酸的眼神。
阿菊的身体变得冰冷，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这么有力，咚咚咚的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蹦出来；她第一次感到耻辱，就连小时候无辜挨骂，也不曾感到这样的耻辱。一切的一切，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她的头脑中闪过，终于知道：为什么，丈夫对自己如此相敬如宾；为什么自己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却会被看中；自己一直为了这份知遇之恩感激不尽，原来，最傻的是自己.原来自己的枕边人，一直心有所属。
他们的拥抱对阿菊来说，每一秒钟都那么漫长、那么煎熬。
阿菊回过神来，婆婆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又像回到了小时候，一个无论如何迁就，却总显得多余的人，不知道该去哪里躲藏。自己似乎应该大哭大闹才对，可是，阿菊连流眼泪的底气都没有。她满脑子都在想：我该去哪里？我该去哪里？让我离开这里，别像个白痴一样站在这儿。她挪着灌铅似的双腿走出房门，躲到库房一堆袋子后面，像只无家可归的动物蜷成一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苦，只是想：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可以不面对那些人。
屋外开始飘雪，阿菊觉得全身就像一根木头，僵硬而沉重，她觉得生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玩笑：原来自始至终，自己无论到哪里都是个多余的人，多么可笑，多么可怜。朦朦胧胧中，阿菊觉得暖暖的，好像娘的怀抱，她踏实的睡着了，最近，真的太累了。等阿菊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是不是丈夫把自己抱进来的呢？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屋里墙上映着一抹斜阳。她就这样躺着，看墙上的阳光越变越窄，到后来完全淡掉了，屋里的一切都朦胧起来，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全不认识。听到宇航上楼的脚步，阿菊有些慌乱“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只得闭上眼睛装睡。过一会儿，觉得屋里静静地，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宇航就坐在床旁。
宇航说：燕子和我青梅竹马，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她，大学时终于追求成功。毕业后，一起在上海生活了三年，家里父母晓以情、动以理的劝我回来，接手工厂。我在上海也处处碰壁，决定回家。燕子却坚持在上海，她说：如果三十岁，还不能在上海立足，就回来。我回来后又等了她三年，还是没有确切消息。我爸妈急着给我定亲，希望我能忘了她，也希望用婚姻把我拴在家里。于是，我认识了你。我们结婚的事，燕子也听到了一点风声，所以，结束了上海的生活，赶回来确认。
阿菊静静地听着，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宇航说：我已经告诉她，我们结婚了。她以后不会再来。
阿菊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一样深爱这个男人，可是，她也有深深地自卑，于是，只能把爱藏起来，当成属于自己的秘密。
第二日，她依然早起，做饭、做活，一切看似如常。只有阿菊自己知道，她的心里觉得更怯懦了，原来，丈夫是自己和这个家维系的纽带，现在才知道，这是假象。那么怎样才能让自己在吃饭时有底气呢？她只能多多做活，不肯放松，甚至连晚饭后的闲暇时间都去整理库房。简直像是一个东家包吃住的保姆。
她与丈夫本来沟通就少，现在就更是连貌合神离都称不上了。宇航常发呆，打电话，时而欢喜、时而忧愁，偶尔夜不归宿。阿菊统统不闻不问。她又恢复到自己幼年的状态，仅仅为了解决吃饭而努力劳作。
阿菊一切的忍耐都在夏天爆发了。那天，她收拾完果园回到前院，却看到绿廊下一对依靠在一起的身影，透出浓浓的依恋。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就像一个在太阳底下晒久了糖，终于挺不住，变成了一滩糖水，却又黏糊糊的，想清爽的喘口气也不能.....
她梦游似的走到卧房，呆了很久，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一摸，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这满脸的泪水。她收拾了包裹，回去了我们村里。房子空了这么久，需要修缮的地方很多。阿菊，开始忙碌起来。乡亲们不明就里，议论纷纷。可是，阿菊不再害怕。她哼着歌，愉快的做活。她发现：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离开的。
阿菊给我打电话，说：我本来以为自己真的有这个福气，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问：他们没有找你吗？
阿菊说：没有。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当初那十万的聘礼，麻大娘已经给老伴治病用了。所以，我得努力赚钱，把那十万聘礼还给易宇航。
我为阿菊的想法很吃惊，我没有想到阿菊竟然这样要强，不肯低头。大多数女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哭闹，会为自己的辛苦付出感到委屈，会到处诉说博取同情。可阿菊不是，她不纠结于别人的错误，在任何时候都把实现自身价值当成努力生活的目标。阿菊是如此聪明，心怀高远，拥有这么高贵的品格，实在让我自惭形秽。
我娘说：男方家实在欺负人，要是阿菊娘家有人，他们肯定不敢这样。
我却想：哪有人能欺负得了阿菊，这个看似怯懦的女子，却有最勇敢的心，勇于接受一切的不如意，勇于对抗一切的打击。她这才是真正的骄傲！而一个骄傲的人，又怎么肯用眼泪和抱怨来应对生活！
随后，她办理了离婚手续。
再后来，她去哈尔滨打工，学了美容师。攒了钱后，步入加盟商的行列。果真，品格高贵的阿菊，短时间内拥有了自己的人脉网络和消费群。等到我研究生毕业去哈尔滨看她，阿菊开着一辆轿车把我接到了她60多平的温馨小家中。
我夸赞她，她温暖的笑着说：还有部分尾款没有还清。
换了别的漂亮女子，或许有人怀疑，几年内积累这样的财富，怕是来路不明吧。但对于阿菊，我觉得，她获得这样的生活是早晚的事，而且，假以时日，她会获得比这更辉煌的成绩。因为，她性格中的闪亮点，足以照亮前进的道路！
能够有阿菊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的幸运。我获得的小小进步，有很多都得益于阿菊的鼓励。她就像一枚太阳，把自身的能量不断的传送给身边的人。
真心希望，每一个女孩都有勇敢的心，自立的精神来面对生活。那么，这个世界的色彩将会更加丰富。因为，女子一旦自强不息，本身即是最靓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