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祖籍山东,骨子里就是北方人,蛮横不讲理,大男子主义强烈。可又偏偏生活在南方的小城,学不会勾心斗角,在领导面前也敢大放厥词,于是几十年如一日,为工厂贡献了几十年,仍然是一线小小工人。
工资和老妈做生意赚的钱相比,显得有些微薄。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妈在家里的地位就明显高一等。老爸有钓鱼这小小的癖好,被老妈归为不务正业,因为钓鱼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世界大战。不过亏得老爸大男子主义作祟,不与女子斤斤计较,未激化矛盾,不然我家又得鸡犬不宁。
这样的老爸,我埋怨过,毕竟做小生意的家庭早出晚归,生活作息不规律,连带我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总是听说别人家的老爸多么厉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爸挺不起腰杆。
《动物世界》、《荒野求生》是他最爱的节目,回忆里无数个场景都是他威胁我说,‘把你扔进原始森林,你活不过一天,要是我,至少能活一年。’严肃的话语伴着满脸的褶皱,仿佛在告诉我一个事实,在他看来也却是一个事实。小时候听来,默不作声,长大再听到,便嗤之以鼻,反驳道,是因为他在现今社会一腔蛮横无处施展,才对荒野抱有期望。言下之意,就是他的性格不容于世。爸爸性格耿直但不傻,能听懂我的话外之音,听我如此反驳,只是深望我一眼,并不多话。
老爸的形象并不伟大,长大后我对他也无敬畏之心,了解的人士多了,眼界开了,更是觉得老爸能力平平。而我自觉考入大学,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其实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不知社会的残酷。
毕业找工作,当时只想离家远一点,不想被家庭束缚,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可是还没真正踏入社会,研究生实习期间,就发现现实没有那么美好,每日早出晚归,然而付出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这个时候才想起父母,即使晚归也是有饭吃,有人安慰。
实习很劳累,很多时候都想放弃,想去选择另一种人生,可是却没有这个勇气,因为自己除了所学这个专业,没有其他可以生存的能力。突觉自己可笑,不过多读几年书,便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不过用着父母的钱,堂而皇之地过着舒适的生活。而我的父亲虽然能力平平,但是他却任劳任怨在自己的岗位里坚守几十年,不会因为劳苦而滋生怨气。
突然记起老爸对我说过的话‘出门在外,谦虚点。’原来老爸一直都知道我,也许这辈子能做到像老爸一样耐心,也是一种成功。至少他钓鱼真的是一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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