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力克一家是我们的邻居,我们几个孩子叫赛力克的妈妈“阿帕”(哈萨克语“奶奶”)
从父母的口中听到了阿帕的故事,这还要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说起。
阿帕和阿塔(哈萨克语“爷爷”)结婚以来生了六个孩子,三儿三女。阿帕勤俭持家,是个典型的哈萨克族妇女。家里的餐具被她擦洗的亮亮的,用绣花布细心遮盖好。
阿塔是阿尔夏提队的会计,生平除了算账,就是喝点白酒。不喝酒的阿塔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喝完酒,阿塔骑着马到处跑,回家耍酒疯,打阿帕。六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吓得不敢动。
打完阿帕,阿塔沉沉睡去。
阿帕哄六个孩子一一入睡。自己一身鞭伤,难以躺下。
不知过了多少个担惊受怕的日子,阿帕突然得了心脏病。这在那个年代是个大病。
阿帕心疼钱,很少去医院看。本以为阿塔会念在阿帕生病的份上不再用皮鞭抽打阿帕,谁知,一日醉酒后,阿塔骑着马冲进院子,朝着阿帕冲过来。
马受了惊吓,厮鸣了几声,前蹄在空中跳腾,土院子扬尘四起。阿帕吓得昏了过去。
醒来时,阿帕在大儿子沙列提的怀里,板床旁边齐刷刷守着其他五个子女。阿塔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阿帕很想一走了之,眼前六个孩子全是她一个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舍不得。
第二天,阿尔夏提的太阳升起来之前,阿塔喝完奶茶,骑着马满意地走了。
他家距离队上的土坯办公室不到一公里,可能就是不想走路,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大摇大摆地进了办公室大门。再把缰绳牢牢拴在门口的木头柱子上。长年累月,阿塔拴马的地方,被缰绳磨得亮亮的。
书记那木吉力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撕得整齐的小条儿,那还是上次去县上开会,临走带回来的一份过期报纸。他一直省着用。用多少撕多少小纸条。
那木吉力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瓶,小心翼翼拧开盖子,倒出黄绿色相间的莫合烟粒,用手把纸上的烟粒拨拉匀,开始卷,沾点吐沫,把一端拧好。最后,从口袋里磨出一盒火柴,点燃磨合烟。
往常那木吉力包莫合烟的时候,会给阿塔一片纸,一点烟粒,俩人一起骂着脏话,抽着烟,喝点白酒。
今天那木吉力头都没抬。
阿塔进去以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那木吉力开口,我说兄弟呀!队上的账出了问题,你是会计。现在上面怀疑你动了这笔钱。这两天就要来人查你。
那木吉力吐了吐烟圈,继续说,查到了可能要坐牢。
阿塔愤怒,扪心自问,除了喝酒打老婆,不喝酒的时候做账脑子清醒得很。
阿塔辩解,谁看到了?
那木吉力说,账对不上。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是怀疑你挪用了。
阿塔自知解释不清,戴上帽子说,我先回家一趟。
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底。
阿塔没有回家,想到解释不清,要坐牢,阿塔骑着马跑了。而这正中了那木吉力的计谋。
网友评论